奈何,奈何!
时不,与她。
她怔了,愣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有人的地方,没有她。
有她的地方,没有她要的人。
是不是,可笑?
可笑……
而眼望这一切,有人亦回首。
尘世间,有很多种种。
三个人的路太挤,两个人刚刚好。
多了,总要有人退场。
浥轻尘原想着再帮他一把,扫掉他生命中这最后一把灰尘。
可不想,竟也是个痴儿。
竟,选了同行。
她来不及诉衷情,来不及诉衷肠,来不及和他话思量。
来不及,太多太多。
可惜,来不及。
一场天雷,赴了幽冥。
照红妆,尚且避不开。
又遑论……是她自己。
她来不及多言,只这最后一眼,便是永远。
浅浅一笑,便是她回来了。
也是,她走了。
可这场天崩地裂,多留片刻都是罪。
天不等人,时不等人。
一切,都不等人。
素鹤心知无力改天,强撑仅剩的几分清明,将事情在众人没反应过来之前办好。
前尘如何,他不管。
却总得为她,再续上一续。
遂,挥手纳来四象琵琶,起手捻诀,倏的,一道金光打入其内,顿见琵琶有灵,护主不昧。
金光闪过,骤然化作一颗珠子。
滴溜溜的转了三匝,登时没入虚空不见。
做完这些,他眼望长空。
复,俯瞰人世。
这一看,亦是最后一眼。
随即,垂眸。
刹那,终也是走到了尽头。
身体恰似点点流光,化与虚无。
又从虚无中点点走来,慢慢聚拢,化作那个完完整整的他。
是他,非他。
终是属了天意,终是命不由己。
终是不忍自私一回,不忍……为己独活。
天意,要他归与天命?
他就把命,还给天。
天意,要他死?
他便,不回头。
……
一枝春,怔然片刻才回神。
不敢相信,一切就这样尘埃落定了。她木木的回眸看神沇,想在他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希冀。
然,人生何其多寂寥。
不如愿者,如是说。
桺二爷抬眸,不动声色纳入眼底,随即通令全军后撤三三之数。
并,撒下结界。
一枝春刚要发飙,却是忽的神色急变,正待出手,然一息竟被制得不能动弹,不由厉目而视?
你……
神沇低眸垂眼,仿若未知。
任其如何,只作不晓。
折扇轻摇,端的潇洒。
倏的,天雷急聚,紫电狂鸣。
乍见天威下覆,又见后土力承。
一时间,生灵荡荡。
雷电所至,皆为焦土。
大雨滂沱,尽是牢笼。
死者,死无数。
生者,只零丁。
一场天威过境,活下来的竟无一个半半之数。
魔兵,没了。
仙者,二三。
世家犹了了,唯邪人最猖獗。
这一死,死的在场之人无不心惊。自欲海天立世以来,便不曾有过这般的惨烈。
即便是当年,当年亦不曾伤筋动骨。
而感受到神沇的不友善,桺二爷笑的悠然自得,捏着两瞥胡子左右各来一下。
道:“有礼了。”
神沇目色不变,然周遭空气仿佛突然凝滞。
但桺二爷清楚,这次自己赌对了。
一个便宜之机,换八风岛堂而皇之存世。呵,这世间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而一枝春对此不能忍,她做不到那样一个人没了,还能无动于衷。
遂提元攒功,不顾一切冲破禁制。
趁两人交锋,抢步上前。
可她还没碰到人,那边天空倏的云开雨散,雷电齐收。
一道霞光撒下,无数光点自地而出。
巧不巧,竟是往断龙滩的方向飞。
以缺云子为首,邹寂人随后。
更有认识的,不认识的。
不一而举,瞬间,一枝春只觉得血气直冲脑门。
她气,气素鹤,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
给所有人都留了,唯独没给自己留。
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红了眼,怒了眉。
可话到嘴边,她临了了说不出只字片语,喉咙里好像压了一座山,任她拼尽全部都无能无力。
亦如,今天的结局。
半晌,才喃喃的道:“知道别人留活路,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留一条?”
“死有什么好,为何要认命?”
“倘若天要你亡,你便应该把天捅穿。”
捅穿了,老娘陪你一起顶。
就这么死了,算什么?
殊不知,她愈是如此,神沇愈皱眉。
她是敢说了,但代价是她付不起。
故,抬手一纳。
将之,纳回。
可天之将乱,世必糟。一波不停,更有一波起,一浪未息更有一浪强。
电光火石的刹那,百里无霜已然破空而至。
厉声之下,杀气万千。
“谁干的?”
闻言,俱是鸦雀无声。
除他二人,桺二爷、黑嵋与云行雨尚且站的住。
其他的,无不跪伏。
便是火里水里,照跪不误。
明知跪不跪都会死,可发软的膝盖由不得人做主。
一跪,身死。
二跪,身亡。
三跪,魄丧魂倾。
此,皆神之怒。
睇眼神沇,见其八风不动。
杀意高涨之时,亦有了目标,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