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厂里对于第一种想法，不仅仅没有无视，反而采用的打压，做工作，你自己想我不管，你闲聊我也不管，你写举报信也行，但是你要是赶在工作时间组织演讲，敢冲击行政办公区，敢不配合厂里的安排，一律都是停职反省家通报批评一条路，甚至有一次他们私底下串联准备反对车间安排，被厂里处分，一次收拾了五十几个人，最短的停职反省三个月，长的长达一年，处分上公开点明批评只是起步，记过，记大过才是常态，甚至说都出现了留厂察看处分，要不是赵芹知道，为了这点事去跑开除手续大概会不批，她都准备直接把这些人开上几个以儆效尤。严到什么程度呢，你参与听了他的演讲，而没有反对，没有举报，都要在车间内部点名批评。广播员光通知各种处罚规定，嗓子都喊哑了，这种从严，从重的态度很是震慑了一批首鼠两端的骑墙派，也正是这种极力打压，才让这种思潮没有在厂里泛滥起来。

虽然明面上，这股风气是压下去了但是，大家也都知道，现在下面真的能称得上暗流涌动。如果没有一个能彻底把这个问题解决的办法，这就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所以，赵芹借着这个机会，亲自主持了一次支部扩大会议，换句话说，这一次开会的，并不是赵厂长，而是赵书记。

“咱们今天会议就是针对的最近这股风气，我先说一下，这股风气十分不正，严重破坏了厂里的生产，也严重破坏了群众团结，我相信，这些工人同志是能保证自己的先进性的，他们只是被外面不正确的声音迷惑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也知道，咱们在座的，也是有认为他们的做法正确的，支持这种观点的，甚至还有人提出来折中说，就是重新选举新的管理人员，但是，对于现有的工作方式和厂里的运行不做整改。但是各位，你想想你自己屁股底下那个位置，这些天天张罗要竞选厂长的，能不能干得了，我这个位置，你自己的能力能不能胜任。

我在此对这种情况进行最基础的判断，他是错误的，是背离gczy的。在座的有这种想法的，如果开完会以后依然认为这种思想是对的，写个条陈上来，咱们好好讨论讨论，如果开完会之后能认识到自己错误的写份深刻的反省上来，不要投机取巧，大家实际上的观点，我目前都一清二楚。所以，咱们这一次不讨论对错，而是讨论一下左右问题，讨论一下厂里下一步怎么办的问题。只有我们在座的统一了思想，才能统一整个厂务会，才能统一厂里的思想，今天的会议不做记录，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赵芹说完，全厂都愣了，因为很多人都以为今天的会议是要讨论对错，没想到，赵芹这一次，直接定性了，就是错的，而且要分清左右，并且要讨论下一步的工作，这不按常理出牌啊！尤其是一些准备借助这次会议上位的，他们也想和隔壁红星厂一样，进行大改选，然后借着这个机会再进一步，甚至说，那些被处理的工人里面有一些就是他们的打手。这一次实际上和基层办事员没啥关系，所以，他们基本上都老老实实的，没有一个人出来闹事。这一次会议，他们想要通过辩论，把这件事定义成正确，甚至说定义成有争议都行，只有这样才能方便他们继续张罗。所以，他们针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大量的准备，准备今天好好的开一场辩论会。但是没想到赵芹这个裁判，在辩论会之前，就把他们定义成失败一方了，那他们还准备个屁。

而那些不支持这种思潮，觉得这种行为是错误的人，也没想到，赵芹居然直接开直球，下了定义，这对赵芹可非常不利，甚至说如果有人说她是不尊重群众意见，一言堂，都没有问题。他们准备的，也是要开个辩论会，争取证明这种想法是错的，也是引经据典的准备了很多资料，但是没想到这场辩论会根本就没有开起来，所以这些人也愣住了。

但是他们都愣了，只有一个人没有愣，或者说两个，军代表只进行旁观，不参与意见，所以他根本就不在乎这里面的对错，但是无论怎么办都不能影响他要的东西的生产。另一个没有愣住的是谁呢，工委派下来的老林书记，不客气说，就今天他们这种场面对他来说，就是小打小闹，之前哪一次清查比这个力度小了，你以为把一支土匪军改造成子弟兵挺简单呢。

“我先说两句啊，我离开一线很长时间了，有些东西我也不熟悉，有的就是工作了几十年的经验和经历过的教训，说一些个人浅见，也算是抛砖引玉。首先来说，我非常支持赵芹同志这一次的定性行为，这种行为就是错的，毋庸置疑，也不需要讨论，一切影响国家现代化建设的，影响shzy建设的行为都是错误的，都是应该被批评的。在座的，也都知道，德不配位，才不配位是个什么坏处，我先问一个问题，刚才想说话的那位，是……”

林书记看了一下巴音递过来的资料，“噢，十六装配车间王同志，来来来，你来说一下，我也不说，你坐到赵芹同志这个位子上怎么样，毕竟需要的知识结构不一样。你就说，如果你坐到现在你们大型螺旋卷管机的生产大主任位子上，你知道你要干什么吗，我知道，你想说你可以学，但是你都坐到这里了，再去学习，不是晚了吗，厂里的生产怎么安排，更何况，你现在所在的位置不就是在学习吗，只有掌握了相关岗位技能，才能坐到相应的位置上，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王同志。”

林书记这一次点名的就是最近跳的最欢实的一个，他今年46岁，五级装配钳工提级无望转过来的，他上面的大主任比他还小一岁，也就是说，没有特殊情况，他晋级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这一次他跳的这么欢实，就是为了把他的上级给掀了，没想到，今天直接在会上被点名了。基本上，在这种会议上被点名，也就预示着进步无望了，能继续待在现在这个位置上都很难，林书记不是赵芹，理论上现在厂里的一把手是林书记，他是上级派下来的第一书记，代表的是上级意见，不是给你开玩笑的，而赵芹还要考虑厂里其他人的意见，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怎么样，没话说吧，不知道说什么就老老实实的，不要乱跳，所以，这一次，对错不要讨论，只讨论左右，这是基础。我说一下我的想法，那就是，这一次，很明确，这就是偏右了，是一部分人，想走大老板，地主的老路，觉得自己有枪就是草头王，我的话说完了，大家可以随便说说，我们又不会搞什么文字狱。”（为啥某个词，人家能打，我不能打啊）。

“林书记，赵书记，我有一点意见，在对错问题上我支持两位的观点，但是在左右问题上，我和林书记持相反意见，我觉得这并不是右，而是左，但是左的过头了，他们现在走的还是群众，民主，人民做主的路线，维护群众的利益，但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能力问题，所以产生了非常不靠谱的空想主义。而我们在座的某些人，对于这种错误的思想，采取放任不管的态度，这就是一种投降主义。所以我的观点是，对于群众这是一种过了头的左，但是大家的出发点是好的，厂里应该酌情减轻处罚，但是对于部分人这种极右的投降主义心态，厂里和支部则必须严惩。”

这人也是一个车间主任，一个五级锻工转过来的，前面发表的是个人观点，这个没有问题，但是后面就有要拍赵芹马屁的嫌疑了，哪些人投降了，不就是支持这种思潮的嘛，也就说不支持赵芹观点的人，他的建议就是对这些人进行严惩，不能说对，也不能说错，只能说，观点很鲜明，没有和稀泥。

接下来，那真的就是辩论会了，而且是无规则辩论会，除了几个想要借助这次机会上位的几个人，一个个那真的是畅所欲言啊，但是你以为这些人都支持赵芹吗？未必，里面其实有很多人，他手底下的人，已经对他的位置形成了威胁，一旦自由选举了，他失去位置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这些人跳的最欢实，一个个的都不去管左右了，反倒是找各种理由，要求厂里和支部对这些试图倒反天罡的的人进行最严厉的处罚，双开最好。

但是，怎么可能，那群人一看这些人心已经黑到这种地步了，也都抓紧反驳，总之，整个会场全乱了。还是赵芹直接砸了一个杯子才安静下来的，“今天我们的内容不是处罚，处罚的情况，要开厂务会和厂代会讨论，今天我们讨论的是左右问题，刚刚发言偏题的七个人，全都进行一次内部警告，郑丽春同志，我看你几次想发言，都没有插上嘴，下面，你说一下你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