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阔之所以二十多日没去看她,是在忙皇陵督造,这会儿重隼已架起来了,他去向皇帝禀报皇陵建造的进度,一金漆雕龙屏风相隔,皇帝在里间打坐,沈阔在外头一五一十地禀报完了,皇帝嗯了声道好:“这两日朕忖了忖,陵中缺一座供奉张天师道观,你以为如何?”
沈阔朝上禀道:“万岁爷您素爱修道,百年之后要与张天师论道,加一座道观,理所应当,只是今年给工部的预算怕不够,需召工部侍郎等商议再定夺。”
“跟那几个老匹夫能商议出什么?必是又跪劝朕一番,什么国库空虚,什么南边灾情,罢了,银子从朕私库里出。”
“万岁爷圣明!”沈阔朝上拱手,通过屏风上镂刻的孔洞看着皇帝的身影,不知怎么想到了苏禾,想到苏禾一心想做这个人的妃嫔。
“坤宁宫配殿修好了么?”皇帝懒懒地问。
今年坤宁宫配殿被雷劈中,烧了半边,从六月底便在加紧修葺,如今几近完成,然而沈阔知道皇帝从不关心坤宁宫,他突然问这个,是在试探他与皇后的关系,于是道:“回万岁爷的话,修建坤宁宫并不由奴才负责,奴才得问问少监,应当快修完了。”
“听说你干爹把那件差事交给你了?”皇帝的声调懒懒的,然而沈阔瞬觉后背凉飕飕的,他扫袖跪下,回道:“万岁爷恕罪,这差事奴才没办妥,”说着便将查看郭太妃卷宗以及查问那三个郭太妃侍婢的结果禀报了皇帝。
“这说辞朕从你干爹那儿就听过一回了,不必你再说,朕只问,皇后是怎么知道的,别拿司礼监几个小喽啰糊弄朕。”
“奴才不知。”
“你不知?”皇帝猛地回头,声如虎啸。
沈阔又道:“皇上,奴才确实不知。”
皇帝哂笑了声,“好,你跟你干爹穿一条裤子,一起来糊弄朕,那便告诉朕他平日都忙些什么,可常去坤宁宫?”
这是怀疑沈莲英与皇后有勾连,也或许不是怀疑沈莲英,仍是在试探他,圣心难测,不知一句话就叫皇帝听出了什么,可即便冒着被怀疑的风险,沈阔也要给沈莲英下一道绊子,他道:“回万岁爷的话,干爹他不常去坤宁宫,最近去是上个月因着一个不知什么案子,抓了皇后娘娘的外甥孟三郎,皇后娘娘便召了干爹过去,请东厂放了孟三郎,也不是什么大案,干爹便依娘娘的话把人放了,除此之外再没有旁的了。”qqnew
这话说一半还藏了一半,事确实这么个事,但沈莲英是不肯答应皇后放人的,只因后头查明孟三郎与此案确实无干,这才放了人,要说沈阔说错了,倒也没有,总之这话留有余地,哪怕去东厂抓个人来问,也不能推翻沈阔的说法,明面上都是孟三郎与此案无关才被释放,到底是真的还是沈莲英听了皇后的话故意做出的样子,谁也说不清。
而在皇帝看来,沈莲英是他的心腹,跟皇后扯上干系,跟孟氏扯上干系,那就是要背叛他,他常年修道,不问外事,更比旁人疑心,沈阔这话又在他心里埋了个雷,皇帝道:“此事朕已有耳闻,还有旁的事么?”
“回万岁爷的话,应当没有旁的了,司礼监的事奴才不知,东厂奴才也只是挂个虚衔儿,更什么也不清楚,奴才只知道修建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