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洗衣(1 / 2)

庆宫春 沧澜 1370 字 9个月前

苏禾和那姑姑排排站着,搓起衣裳来,二人都没经验,不如旁边人搓得快,人家洗三件的功夫她们才洗好一件,没一会儿手都冻得通红。qqΠéw

秀吉就喜欢看她们受折磨,她搬了张乌木圆凳,坐在门口晒太阳,一面嗑瓜子一面欣赏苏禾搓衣裳的笨拙样子,有时见她停下来,便扬扬鞭子吓唬她,“偷懒试试!”苏禾只得不停地搓,其余洗衣裳的小婢子见秀吉那得意样儿,都在心里暗笑,也有笑出声的,秀吉便一鞭子甩那奴婢身上,“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众人都不敢言声儿,然而无一心里不恨她,原本秀吉也是发配来洗衣裳的,就因为攀上了李监工,便充起管教姑姑了,谁能心服?只不敢作声,就等着李公公腻了把她抛弃。

这时新来那姑姑放下衣裳捶了捶背,秀吉立即一鞭子甩在她的木桶上,大喊:“你也想偷懒?”说着,见苏禾也放下衣裳伸了伸懒腰,她一鞭子直抽在苏禾背上,“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么?”

苏禾疼得嘶哈一声,幸而棉衣厚实,缓冲了些伤害,然而秀吉又“啪啪”抽了她两鞭子,衣裳破了,里头的棉絮绽出来,随风而飘,苏禾疼得龇牙咧嘴,蹲下了身,一手捂着棉衣破口处,心想自己就这一件冬衣,要破了,冬天还怎么过?

“这两下就受不了了?”说着又一鞭子对着脸抽下去,苏禾觉脖颈上一疼,被那鞭子甩得摔倒在地。

对面屋里老宫人都看不下去了,悄悄说秀吉太狠心,李监工正在次间同两个姑姑说话,听见响动出了门,见苏禾捂着脖子倒在地上,也不管她,直上前哄秀吉,“秀秀,别打了,要闹出事来黄公公那儿不好交代,”一面说一面抚着秀吉的手背安抚她,秀吉冷哼一声,这才搭着李监工进了屋。

新来的那姑姑冷嗤了声,“疯子,真是个疯子!”说罢放下衣裳,去扶苏禾,苏禾向她道了声谢,抚了抚自己的脖颈,没见血,便强忍着疼继续洗衣裳。

冷风呼呼,发髻也被吹得凌乱了,然而苏禾甚至没空理一下乱发,只是揉搓衣裳,直搓得双手发麻,从朝阳初升直洗到日落西山,她没吃过一点东西,也没喝一口水,晚饭时分也只能闻着饭菜香味儿继续干活儿。

浣衣局里,分配好的活计没干完,便披星戴月也得继续干,每个新人进来都有几日干不完活儿,晚上继续在院里洗衣裳的,此刻夜幕降临,院里只剩下苏禾和那新来的姑姑。

苏禾冻得两条腿像铁一样冷硬,她一面跺脚一面搓洗,终于在熄灯前把最后一件衣裳洗完拧干了,她深呼出一口气,立即擦干冻僵的手,放在腋下取暖,看看旁边,那姑姑桶里还有十几件衣裳没洗,而她还在慢条斯理地搓着。

“姑姑,您一件一件细细搓是搓不完的,我方才见她们都是把衣裳用澡豆泡了两刻钟,再每件粗略搓一搓就是了,”苏禾说着,上手把她桶里的衣裳拿了一半过来,替她搓了。

因这一举手之劳,回房后,那姑姑把自己的冬衣拿了件给她,道:“你身上那件换下来吧。”

苏禾也没客气,欢喜地接过新冬衣,展开放在床上,那长袄比她的尺寸更宽大些,用的苏绸,其上绣满了小碎花,果然是皇后身边人,衣裳料子绣花比她的不知好多少,为报答她的冬衣,苏禾把自己珍藏的饵饼给了她一个。

那姑姑接了,也不多话,就坐在床沿边一点一点啃起饼子,跟她洗衣裳一样,慢条斯理。

因那姑姑没被子,当夜两人睡的一个被窝,那姑姑不肯与苏禾太接近,睡了另一头,夜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苏禾才知道这姑姑叫也姓苏,便唤她苏姑姑,再问她为何被发配来这儿,她却不肯再说了。

夜里,苏禾像往常一样做噩梦,又梦见自己再受水刑,半夜惊醒,吓得坐起来,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苏姑姑伺候皇后时常常上夜,因而睡眠浅,听见喘息声也醒了,问她:“你怎么了?”

苏禾只说无事,苏姑姑却仍是掀了被子起身,从桌上摸了个茶杯倒了碗冷茶给她,蚊声叹道:“这宫里,就没有人不做噩梦的。”

次日仍是起来洗衣裳,从早洗到晚,总算赶在吃晚饭前洗完了。于是第三日,秀吉命旁的宫女,“你的衣裳分给苏禾几件,她洗得快。”

这就是变着花样不给她吃饭嘛,苏禾明白。

那宫女是个老实的,当着秀吉的面把二十几衣裳加到苏禾桶里,待秀吉一走,又拿了回去,“还是我自己洗吧!”旁人见了,也不会向秀吉告状,因她们都看不惯秀吉。

于是几日的功夫,苏禾的衣裳越洗越顺手,有时还帮苏姑姑分担,每顿也都能赶上吃饭了,只是那几下鞭伤没好,手也生了冻疮,夜里痒得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