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边缘》作者:[美] 尼娜·可瑞可·霍夫曼(2 / 2)

他们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戈伯琳开始感到有些难受。

“我们不能让这些事情阻止我们。”西尔维亚说:“如果赛拉斯伤害到你,那会,那会在你心灵深处狠狠砍上一刀,而且这伤口很难愈合。然而,如果你让亚历克斯帮你安排一下,你很可能从他手中逃脱,还有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我是个成年人,我了解这些。”

“十妈十十妈十会恨我的,”戈伯琳小声嘀咕着。

“她恨你一时总比她下半生痛恨自己强得多。”亚历克斯说。

“或许他不会对我做什么。”

西尔维亚站起来,走到炉子旁。她从荷兰金属炖锅里把面十十团十十捞出来放进碗里。当她走回到桌旁时,顺手在水槽边上的碗架上找出一把叉子。她把叉子和碗放在戈伯琳的面前。“这是‘brepri’。”她说。

戈伯琳拿起叉子,叉了一个面十十团十十。“我说过,也许他什么都不会做。”

“你不是孩子了,戈伯琳。”亚历克斯说,“别骗自己了。”

“晚安。”卡罗尔的声音从走廊外面传进来。亚历克斯把他手中的纸牌合上,放在渔具上面。

此时此刻,戈伯琳几乎要疯了;她需要的是长大八岁,而且她敢肯定的是,他刚刚骗过人。

“晚安。”赛拉斯大声说。楼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戈伯琳听到门铃响了,西尔维亚起身去开门。“卡罗尔,”她朝楼梯喊道,“你能下来一下吗?”

她这么做是有目的的,戈伯琳这样认为,并想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

“是不是格雷琴给你添麻烦了?”卡罗尔问,她的声音里含有一丝快乐。戈伯琳听到她十妈十十妈十的高跟鞋在楼梯上嗒嗒地响着。

“不是。”

声音是从起居室传出来的。戈怕琳看了看亚历克斯,然后低下头,真想蜷起来,逃走,她不愿意面对即将来临的一切。

西尔维亚,戴着灰色的眼镜,她出门时常戴,她走到亚历克斯身边站定,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肩上。

“格雷琴,亲十爱十的,你帮忙端菜了吗?”十妈十十妈十一边问一边摩挲戈伯琳的头。

戈伯琳放下纸牌,用手盖住脸。

“怎么了,孩子?”卡罗尔说。

“请坐。”亚历克斯说。

厨房的桌子是在窗户底下,靠墙放着的。卡罗尔坐在戈伯琳和亚历克斯中间,然后侧过身十子,轻轻十抚十摩女儿的肩。“怎么了,格雷琴,能告诉十妈十十妈十吗?”

戈伯琳摇了摇头。她把手从桌上拿下来,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们得告诉你件事,”西尔维亚说,“戈伯琳不愿这样做。”

卡罗尔看看他们,然后又转向戈伯琳,“我不明白。”

“戈伯琳认为你十爱十那个叫赛拉斯的男人。”

“我也开始这样认为,是的。”卡罗尔一边说,一边笑了。随之而来的一阵沉默又让她失去了笑容。

‘戈伯琳喜欢看到你幸福。但这个人,这个人却对她有危险。他是个对孩子进行十性十十騷十扰的人。”

卡罗尔紧紧十抓着戈伯琳的肩头。“他对你做什么了吗?孩子?”她的声音很沉,有些紧张。

戈伯琳摇了摇头:“他只是,只是让我觉得可怕。对不起,十妈十十妈十。对不起。”

卡罗尔深吸一口气:“让我直说吧。赛拉斯让你觉得恐怖。你告诉了邻居。那么,是谁认为他对孩子们有威胁呢?”

“是我。”西尔维亚说。

戈怕琳看着她十妈十十妈十的脸。从她的脸上,她看到一种可怕的笑容。这种笑容,只有卡罗尔坐超级市场里的收银机后面,而对着一些完全不讲理的顾客,而又不能回嘴的时候才会有。

“嗯,那么,”她说,“你知道,我十分高兴戈伯琳和你们十交十上了朋友。在这幢楼里有一种友好的气氛,这很好。但是我不允许你们用这些肮脏的猜想来使我孩子的生活变得丑陋。孩子应该有她自己的童年。天知道现在的孩子们怎么会成熟得这么快。格雷琴,我不希望你再和这些人来往了,亲十爱十的。”

“但是,十妈十十妈十——”

“我很难过你不喜欢赛拉斯。或许我应该和他出去吃晚饭而不是在家里。如果你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家的话,我会给你找个可靠的保姆。你要设法忘掉今天晚上这俩人对你说的一切,好吗?”

“十妈十十妈十。”戈伯琳把椅子向后推了推,站起来。她十十揉十十了十十揉十十眼睛。

“卡罗尔。”亚历克斯说。

她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别让这件事在你同意的情况下发生。”他说。

她抓住戈伯琳的胳膊,把她拖出了公寓。

“小心点儿起居室里的煤油灯,”卡罗尔一边嘀咕着,一边撵着戈伯琳上楼,“早晚有一天,它会把整幢楼烧掉的。”

戈伯琳抱着书本,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人行道上。放学了,可她不想回家。

卡罗尔今天早上十分严肃地告诉她要有礼貌,见到亚历克斯和西尔维亚时可以打招呼,但不要再和他们十交十谈。戈伯琳什么也没说。

她整夜都没睡。她在脑海里反复回想着与他们的对话。她一直怀疑到底谁是谁非。难道是亚历克斯和西尔维亚十精十神错乱?要么是我自己神经不正常?赛拉斯真的只是一个好男人吗?她不断地问自己,却始终无法找到答案。每当地要放松的时候,她就会看见西尔维亚嗅着那个哨子,用盐渍它,用气蒸它。她开始烦恼,想知道西尔维亚到底来自哪个神秘的地方。西尔维亚也许会告诉她,但她却不想问她太多的问题。

她的学十习十更是一塌糊涂。她最好的朋友达文不得不整天不断地在课堂上把她十捅十醒。

太十陽十并没有把霜融化。戈伯琳穿过公园,抬头看看大树,这些树的叶子已经开始变色了。她抬起一片中间有一个绿色星星和边缘是黄色锯齿状的枫叶。西尔维亚可能会喜欢。但是——

西尔维亚,裹十着一条臃肿的栗色被子,戴着一副灰色的大眼镜,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她的嘴唇看起来十分苍白。

“进去吧。冻着了吧。”戈伯琳税。

西尔维亚慢慢地站起来。戈伯琳琳为她把门打开,看着她僵硬地朝门厅走去,进屋后,把水壶放在炉子上。

“你的家乡不像这儿这么冷吧?”她问。

“是的,没这么冷。”西尔维亚低声说,拿掉被子,慢慢地坐进厨房桌子边的一张椅子里。

“你不应该坐在外边。”

“我想给你点儿东西。”

戈伯琳找到茶叶,沏了一大杯茶,把它递给西尔维亚。

“我不该和你说话。”她说。

“我知道。”西尔维亚用一只手拿着杯子。又伸出另一只手。戈伯琳把手张开。西尔维亚把一样什么东西放在她手里。

是一只戒指,一只细细的金戒指。戈伯琳仔细地看了看,上面只有一些模糊、破旧的线条,看起来就像一条蛇咬着自己的尾巴,她试着把戒指戴在左手的中指上。居然不大不小,正合适。

“如果你遇到麻烦,”西尔维亚说。她的声音由于热茶而变得缓和,“摩十擦这只戒指许愿。它会招来一条蛇。除此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能帮你做些什么。戈伯琳,我真的很担心。”

“十妈十十妈十不恨我,但她也不喜欢我了。就好像我们破坏了她脑海中的一幅画,而且她又不能把它修复。她不幸福。因此她把我当个孩子看,告诉我别和你说话。”

“她认为我们是坏人。”

“我想她并不真的这么想。”戈伯琳说。她在手指上转动着戒指,看着她的手。然后她抬起头来:“我不喜欢蛇。”

“对不起。”西尔维亚放下杯子,朝戈伯琳笑着。

“你有一只能招来老虎的戒指吗?”

“没有。”

“我不是个孩子了,”戈伯琳抬头望着西尔维亚,“我不能自己做决定。可我想今天我不能再躲了。我得和十妈十十妈十多谈谈。”

“我想你是对的。”

“谢谢你给我戒指。”戈伯琳朝西尔维亚点点头,吸了一口气,拥抱了西尔维亚一下,捡起书包,跑上楼。

“你十妈十十妈十让我今天来接你。”赛拉斯说。他正斜靠在自己的车上。他的车停在离校门有一条街远的地方。枫树枝在路的上方纵横十交十错,遮住了天空。

“不,她没有。”戈伯琳说。她左手紧十握住右手,双手十交十叉抱着她的书。她转过头朝后面看了看学校,她是最后一个离校的。公共汽车已经开走了,没人在这儿逗留,没有看见。

“我快乐的小天使,我没哄你。她想让我俩认真地谈谈。她把那天晚上那两个古怪的人所说的话告诉了我。”他看起来是那么的坦诚,毫无伤害她的意思。

“你是不是认为你可以对我做那种事,而我又不会告诉别人?你简直疯了。”

“我不会对你做任何事的,格雷琴,我只想有个机会证明我自己。我真的十爱十你十妈十十妈十。我希望我们能友好相处。”

她相信他不只是站在这儿和她说说这些。她想从他的脸上寻找着欺骗的痕迹。但她什么也没发现。

他为她打开车门。

“不,”她边~兑,边朝后退,“如果你想证明什么,就让我自己单独呆一会儿。”

“好吧。”他笑了笑,关上车门,自己钻进车,开走了。

到家时,戈伯琳敲开西尔维亚的门。

“你怎样才知道一个人是‘achini’?”她朝着戴着眼镜的西尔维亚问。

“在这些人周围的空气里,有一种味道。怎么了?”

“没什么。”戈伯琳朝她很快地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跑上楼。她怎么能相信西尔维亚对气味的感觉呢?

她打开起居室的灯,拿了一杯牛十奶十,坐在沙发上,翻开历史书。片刻,联邦制宪会议的内容就无法使她集中十精十力。她看着她的手。不停地转动西尔维亚送给她的戒指。

等到卡罗尔回家时,戈伯琳已经看完书,还把鸡肉片放进了烤炉。一种喇叭状的十胡十椒气味的植物在戈伯琳的刀下碎成银白色的片片。

卡罗尔在培竹琳的头上吻了一下,接过她手中的刀。

“今天怎么样?十妈十十妈十。”

“过得有点慢,”

“你见到赛拉斯了吗?”

“今天没有。我只和他通了电话。有什么事吗?”

卡罗尔不切了,把中间多籽的核从切好的绿色碎片里挑出去。她的声音里有一丝警觉。

“你让他放学后接我吗?”

“当然没有。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卡罗尔僵住了,然后把刀放在面板上,转过身对着戈伯琳,“那么他——?你不是编的吧?”

“不是,”戈伯琳说,摇摇头。她转动着戒指,“不。”

“噢,孩子。”卡罗尔伸出手拥抱戈伯琳。

她们一动不动地站了很长时间。这时,夜幕已经降临。

最后,卡罗尔放松了一些。“我应该修改一下我的十交十友日程表,”她说。

戈伯琳抬头看着她脸上的泪痕,然后把目光移开。“或许我们应该请亚历克斯和西尔维亚来吃晚饭。”

“今晚不行。”戈伯琳不想看见她十妈十十妈十在她梦想破灭之后这么快就去道歉。

“你愿意……和他们谈谈吗?在晚饭之后?”

“好吧。”

“去洗手。闻起来鸡已经烤好了。”

一个星期后,那天薄雾弥漫,赛拉斯抓住了她。

当时,她正嘎吱嘎吱地走在铺满沙砾的小路上,走过公园疗养院,公园里的灯已经亮了,灯光艰难地透过刚刚降临的夜幕和薄雾。

突然他走出来,把她拉到自己怀里。有东西刺痛了她的喉咙。

“你要叫我就切断你的喉咙。”他低声说。

书从她手臂中滑落下去。她闭上了眼睛,感到她的膝盖、胳膊肘和手臂被紧紧地箍十住。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椎上升。如果不是他的胳膊搂着她,她肯定她会瘫倒的。

他半架着她走进男厕所,然后用笤帚十柄十儿把门闩上。他推开她。

“如果你弄出一点动静的话,我就切断你的喉咙,”他低声说。

她现在能看见刀了。那把刀有一英尺长,刚刚磨过,很锋利。

“把衣服脱了!”

“为什么?”她喃喃道。“为什么?”她已经冻僵了。

“这不关你的事。”他说。他看起来很紧张,但并不真的邪恶。然后,他十舔十了一下上唇,一步步走近她,刀已经准备好了。

“我真的很难受。我不会伤害你。你告诉了你十妈十十妈十,你把事情搞得糟透了。这是你自己的错。把衣服脱了。”

她盯着他的裤子,然后把目光转移开,褪十下她的手套。然后她把左手放在右手里,擦着那枚戒指。蛇,蛇。

“来吧。”他说,他把刀尖放在她右手背上,划了一道找浅的血痕。

“我希望有一条蛇能来救我,”她想,闭上了眼睛。

突然,她身后和头顶的空间消失了。她身后空荡荡的空间里出现了什么活的东西。她听见什么滑滑十溜溜、干干爽爽的东西在潮十湿的混凝土地面上移动。

赛拉斯尖十叫着。戈伯琳听到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听见他跑回门口,乱抓笤帚十柄十,不停地呻十吟。当他打开门的时候,一股冷气扑面而来。他的脚步踩在沙砾路上嘎吱作响,脚步声一点儿一点儿减弱了,消失在薄雾和草丛里。

戈伯琳睁开眼睛。

十陰十影遮住了上面电灯的光线。她抬起头,看到三个苍白的,长着鳞片的蛇的大口,它的头和它的腰一样粗。她后退着,从它底下走出来,然后叉转过身去看。

它在那儿是那么粗十大,就像树干一样粗,金棕色糖样的颜色,背上还有一溜儿颜色稍深的钻石样的花格。尽管有三个头,但它是一只怪物。三条分叉的黑蛇芯,一吐一吐的。这家伙可以把它任何一个长脖子伸到屋子里的任何地方。

“噢,上帝呀!”戈伯琳说,希望自己不再颤十抖,希望能分开双膝,希望能顺着赛拉斯跑的方向跑。

一个头低下来。她盯着一只圆圆的,有狭长瞳孔的金色眼睛,看见它的瞳孔一张一张地变大了。

她喘着气,躲过身去,伸出一只颤十抖的手放在那头上。

“噢,上帝,”她低声叫道。

她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费力地呼吸着,然后弯下十身捡回她的手套。她走了五步来到敞着的门口,然后转回去看着蛇:三对金色的眼睛朝后看着,它的尾巴来回摆十动着,在混凝土地面上发出嘶嘶的声音。

“谢谢你,”她说,徐徐移到门外。她弯腰拾起书本。

“噢,上帝。你吃什么?噢,天哪!”

她一直跑回家,踉跄地跑进楼门口,斜靠在楼梯底下的柱子上,每吸进或呼出一口气都让她觉得痛。

一声轻轻的铃响。西尔维亚,没戴眼镜,走出她的房间,来到戈伯琳跟前。

戈怕琳盯着她。

“‘brepri’。”西尔维亚说。

“噢,天哪。”戈怕琳喃喃道。

她回头从楼门上的玻璃窗望向公园。在那里,树林在薄雾中只留下很淡的影子,有一些还在灯光下现出轮廓。

“西尔维亚,”她转回头,盯着那对金色的眼睛。

西尔维亚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戈伯琳克制着自己,努力想弄清楚什么更让她害怕。赛拉斯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可西尔维亚仍旧住在楼下。戈伯琳看着戒指,在楼梯灯光下它只是一线的金色。

“那是你吗?”她问。

“我的外貌。”

“嗯……”戈怕琳的书和手套掉在了底层楼梯上。

她呆了一会儿让自己振作起来。然后,她拥抱了西尔维亚,把脸埋在西尔维亚金黄色的丝制衣裙褶里,闻着她那股奇怪的粗麻布的香味儿。

过了一会儿,西尔维亚的手臂搂住了她。

“你不能作个老虎吗?嗯?”戈伯琳说。

“是的,不能,”西尔维亚说着,放开了她,低头看着她的脸。

“我能留着这个戒指吗?”

西尔维亚十温十柔地拉过她的一个辫子:“当然能。直到你真正了解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