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覆盖范围有多大?我是想说这样厉害的家伙得有个限度才行。”
教授一边指着一个象是普通的音量控制开关,一边说:“我做过大量的试验,但这部机器能调到使半径为二十英尺的范围几乎完全无声。在这范围以外的三十英尺,声音变得沉闷压抑。再往外一切恢复正常。通过增大功率,你可以随十心十所十欲地覆盖某一区域。我这部机器大约有三瓦的‘负声’输出,它不能对付十分强大的噪声。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能够造出一部可以使阿尔贝特大厅里听不到演出的声音;也许我会给文德莱体育场划定一个传播声响的范围。
“喂!既然你把东西做出来了,你想用它来干什么?”
教授得意地微笑了:“那是你的事情咯!我是不管实际应用的。不过我觉得它有非常多的实际用途,但现在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要使它成为出奇制胜的东西。”
这种事情,我已经十习十惯了。几天后,我将报告十交十给了教授。生产方面,我与哈尔格里乌斯一起研究过,制造这一设备似乎还比较简单。所有零件都是标准件。即使相反放大器,你见过怎样制造之后,也会觉得没有什么神秘的地方。要设想发明的各种用途并不十分困难,我会毫无保留地投入这一项工作。从某种角度来说,这是教授最杰出的发明。我确信我们能够用它来安装起一条赢利的商业生产线来。
教授细心地读了我的报告,他好象对其中一两点内容有怀疑。
“我不认为目前我们就能造出灭声器来,”他第一次使用了这个名字。“我们没有工厂和人员。可我又急需用钱,而且还不能施到一年之久。方顿昨天来电话说他已找到购买哈维专利的买主。我并不相信他,但也许他说的是事实。积分器比这个玩艺儿还重要。”
我感到失望,说:“我们可以将许可证卖给一家规模巨大的收音机制造广家。”
“对,也许这是最好的方案。但还有一两个问题要考虑清楚的。我想到牛津去跑一趟。”
“去牛津!为什么?”
“哦!要知道不是所有聪明人都在剑桥的,现在人才有点过剩了。”
又是三天没见他的影子。他回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洋洋得意的神色。后来才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原来他口袋里有一张R·H·哈维先生抬头、背书转让给电子产品公司价值为一万英镑的支票。支票由罗德力克·方顿签字。罗德力克先生买走了灭音器,这是最令人懊丧的,但这已经无法挽回。对教授这种做法,我们个个十分气愤,他却若无其事地坐在桌子上。当中要数安德森最为恼火,他毕竟被认为是最有希望当选总经理的人。
看来教授仍然十分高兴,正等着我们把肚里的气全都发泄十出来。事情似乎是他叫哈维将灭音器作为自己的发明卖给方顿的,以便掩盖它真正的来源。付款人对装置很感兴趣,井决定全部买下来。要是教授想避免直接十交十易,那么老实人哈维博士充当中间人再也恰当不过了。他最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可你为什么将它卖给这个老十奸十巨猾的骗子呢?”我们颓丧地问道,“即使他出的价钱很公道,也是靠不住的,为什么不卖给另一个靠得住的人呢?”
“不要担心,”教授边摇着手中的支票边对我们说,“我们能对用一个月的劳动代价换来的一万镑过于挑剔吗?现在我可以购买哈维的专利,同时也可以使我的债权人高兴。”
这就是我们能够从他那儿得到的一切回答。于是我们愤然离去了。以后几个星期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新型计算机去了。这倒还好。罗德力克先生十交十出了宝贵的专利,他并没有表现出神经过敏。他大概对那个新的玩意儿仍然感到很满意。
三个月后,方顿灭音器在大规模的广告宣传中投入了市场,真可谓轰动一时。第一件产品十交十付大不列颠博物馆阅览室使用。光就它带来的好名声就抵得上安装的费用了。就在医院也争着去订货的时候,我们强制着内心忧郁的感情急得十十团十十十团十十转,并用责备的眼光看着教授,但他似乎还是无动于衷。
我不知道罗德力克先生为什么抛出便携式灭音器来。想必是某些感兴趣的人出的主意,这种灵巧的小玩意儿,设计得象是个人使用的收音机。而且开始时只以廉价出售。后来人们觉得在噪杂喧闹的地方这种东西能派上用场。因而就……
说也碰巧,我正好出席观看十爱十德华·英格兰剧十十团十十轰动一时的新歌剧首场演出。不是说我特别喜十爱十歌剧,只是因为我朋友有张多余的票。听说这出戏还很有趣。事实上也是如此。
几个星期以前报纸就一直谈论这出歌剧了,特别指出它大胆地使用了电敲击乐。多年来对英国的音乐一直争论不休。支持的和反对的双方在开场以前就已吵得不亦乐乎。但这种争吵是家常便饭。萨杜勒斯维尔斯经理室考虑得很周到,叫来了特别警察来维持联序。因此启幕时,只听得见稀稀落落喝倒采声和口哨声。
既然你不知道剧情,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一部当今十分流行的那种既刻板又现实的歌剧。故事发生在维多利亚时代后期,主要人物有沙拉霞·斯丹帕,她是个满腔热情的女邮政局长;瓦尔特·伯梯捷是个愁眉苦脸的猎场看守人;还有个乡绅的儿子,名字我记不起来了。这是一个以三角恋十爱十这一永恒主题为题材的古老故事。中间穿插着村民反对更换新的电报系统的事件而使剧情复杂化了。据地方上老太婆预言,新电报系统会影响到牛十奶十的产量,而且还会在母羊下羊羔时产生麻烦云云。
这简直就令人难以理解,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歌剧似乎往往就是这个样的。当然啰!通常的那种争风吃醋的事儿也少不了。乡绅的儿子不愿攀邮政局长这桩婚事。而猎场看守人由于她的拒绝而气得发了疯,企图要报仇。可怜的沙拉霞被人用包裹带勒死了,后来又在死信邮袋里被人发现,这时悲剧达到了高十潮。村民将伯梯捷吊在最近的一支电杆上,使得线路工人十大为头痛;乡绅的儿子变得嗜酒成十性十,后逃到北美殖民地去。故事就这样。
开场以后,我知道已经有点不妙,但又不能中途退场。也许我是个守旧人,这出现代戏使我不寒而栗,我喜欢象旋律那样的东西,可是看来再不会有人写那样的乐曲了。我对这些现代作曲家没有什么耐十性十,我愿意听象伯里斯、瓦尔顿、斯特拉十温十斯基以及旧时代的一些作曲家的作品。
刺耳难听的乐曲在喝采声和哨声中消失。布幕又升起来了。场景是多德灵·斯劳莱一个乡村的广场,时间大约在1860年。主角出场,一边念着早晨派来的明信片。她很快念了一封寄给乡绅儿子的信。突然间,她引吭高歌。
沙拉霞起头的那段咏叹调还没有序幕那样坏,可也够难受的了。从表面来看,唱的和听的几乎一样费劲。但我们只听见了开头几节乐曲,因为突然间我所熟识的静寂的毯子一下子覆盖了整个大厅。这期间,在这广大的观众当中,只有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每个人仿佛都在座位里被冷僵了似的。而演员的嘴唇还在无声地一开一合地动着。随后,她也发觉是怎么一回事。她嘴巴张得大大的,要是在其它场合,准会发出刺耳的尖十叫十声。她伸着两臂拔腿就跑。明信片一下子象雪片似的落下来。
我遗憾地告诉你,在以后的十分钟里,真是笑得我身十体也有点不适。一片混乱,实在令人难以置信。相当一部分人谅必已认识到所发生的事情了,并且试图向他们的朋友作解释,但当然也是完全徒劳的,他们所作的努力实在显得太可笑了!眼下就是纸条传来传去,跟着每人都开始向别人投出疑神疑鬼的日光。然而,罪犯大概隐蔽得很好,因为他一直未被人发现。
不就是它吗?对,我猜想这是可能的。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要怀疑乐队。这也与犯罪动机有关,我以前可没有想到。
无论怎样,第二天,报纸对罗德力克先生可不客气了。甚至还说要对他提出质询。方顿公司的股票已开始不受欢迎了。
教授呢?比起前些日子来显得更乐滋滋的。
萨杜勒斯维尔斯事件发生后,跟着又发生一大堆类似的事件。规模虽没有那样大,但情节各有千秋。有些恶作剧的家伙已被抓到。可是竟没有找到适合追究其责任的法律条文,这使得大家惊恐万状。就在大法官试图引伸有关巫术的法案,使之适合那些案件的时候,第二件引起公愤的行为又发生了。
我身边一向有份国会议事录副本的,可是不知给谁偷了去。我怀疑是教授干的。你还记得那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吗?国会当时正在辩论国家支出预算,个个争得头脑发十热,火气上升到了极点。突然,财政大臣的声音被取消了,于是他就挥动两只拳头进行反击。这又是萨杜勒维尔斯事件的重演,不同的是这回大家都知道这是怎样的一国事。
会场一片无声的混乱。每当反对照发言人站起来发言,整场声音就被关掉,因而辩论变成有点是单方面的。怀疑集中到一个倒霉的自十由十十党十十人身上,他恰好带了一个个人使用的收音机。他几乎被认定是有罪的,虽然他在无声地抗议别人冤枉了他。收音机被夺走了,但会场还是一片静寂。议长站起来干涉,他也被抑制了。最后,这件差使使他忍受不了。于是他走出国会,从而结束这场前所未有的混乱不堪的辩论。
罗德力克先生大概从那时候起就已觉得闷闷不乐。谁都讨厌灭音器。他的名字已和他引以为荣的灭音器紧密地连结在一起。幸而目前还没有什么严重的事件发生。还没有……
前些时候,哈维博士找过我们,说方顿先生要他设计一部大功率的灭音器,以满足一个私人订单。教授照样搞出来了,并且还获得一笔昂贵的制造费用。令我惊奇的是哈维居然成功地对付过去了,以致罗德力克先生一点也不怀疑。他得到超级灭音器,哈维得到了称赞,而教授得到了现金。各得其所,皆大欢喜。连顾客也满意,因为就在下议院事件发生后两天的一个下午,当时时间还早,哈顿园珠宝店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抢劫了。这件事十分奇特,保险箱被炸开了,竟没有人听见一点儿声音。不论抢劫者的声音还是爆炸声都听不见。
一点也没错,完全符合伦敦警厅的想法。大约从那时候起,罗德力克先生开始后悔了,觉得早不该听到有灭音器这样东西。当然,他完全可以证明当初他造出这部特殊的机器没有想到有何用处。而且,顾客的地址也只是旅馆的地址。
第二天,有一半报纸以头条登出《方顿灭音器应该被取缔》的报道,要是不知道教授很久以来就与战舰街的科学报道记者有着良好的关系,它们的一致十性十可能会使入感到迷惑不解。
也是由于另外一次巧合,就在同一天,美国一家公司的代理访问了罗德力克先生,他想要购买灭吉器的全部专列。那代理在侦探正要离开时来到。而罗德力克先生已经软弱得不堪一击。那人以两万美元获得这项专利。我想付款人能买回这笔发明钱不知有多高兴。
第三天教授叫我们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他高兴得了不得。
“我恐怕对不起各位,”他说,“我卖掉灭音器的时候,我理解你们当时的心情,然而,今天我们失而复得,我看除了罗德力克先生外一切都十分顺利,让我们祝福那位可怜的罗德力克先生吧!”
“你别洋详得意了,”保罗说,“这回算你走运就是了。”
教授象被刺疼了似的。“我承认这里面有某些走运的因素,”他随和地说,“但并不和你想的一样,你还记得我接到弗莱德的报告以后去过牛津一趟吗?”
“记得,那又怎样?”
“咳!我上威尔逊博士那儿去了,他是个心理学家。你知道他干的是什么工作吗?”
“不太知道。”
“我想你是不知道。他还未公布他研究的结果。但发展了他称之调社会心理数学的一门科学。太高深莫测了,他宣称能够用一系列的矩阵来表示任何社会的特十性十。如果你想知道当你对社会做某件事情会产生什么后果的话,比如你要通过一个法律,那么你就要用另一个矩阵去乘这一矩阵。懂吗?”
“不太懂。”
“自然,结果纯属是统计十性十质的。这是个概率问题,象人寿保险那样,没有必然十性十。刚开始时,我就对灭音器有所怀疑,担心如果不限制使用不知会带来什么后果。咸尔逊告诉我,当然不详尽地面是从总的方面来告诉我。他预言要是有0.1%的人使用灭音器,那么大概在一年之内就被禁止使用。但如果犯罪分子开始使用它的话,麻烦甚至会发生得更快。”
“教授!你是说……?”
“我的天啊!不!我决不会干偷鸡摸狗的事,虽然这件事迟早会发生,但总有点走运的成分在这里面。我惊奇的是有些人要花那么长的时间才想到它。”
我们看着他,无言以对。
“我还要做些其他什么事呢?我需要灭音器和金钱。我冒了个险,而且成功了。”
“我仍然认为你是个骗子,”保罗说,“可是既然再次将它弄回来了,你现在又想用它来干什么呢?”
“唔,我们等大家的恶感平息下来,从在方顿企业的设备来看,他们卖出去的灭音器大约一年之后就要进行修理,所以我们最终能全部消灭它们。同时,我们目前要准备生产出新型的固定装在另一些设备上的内装式的灭音器,这样就不会再发生类似事件了。这些机器只供租赁,不出售。我正期待着皇家机场给我们的庞大订单。原子火箭发出令人厌恶的噪声,可是直至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采取什么措施来对付它。”
他拾起一捆纸,十爱十惜地把它十搓十成一十十团十十。“要知道,命运在起着不可思议的作用,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证。它说明忠诚老实必胜,而一个人当他的事业是正义的……”
我们全都动起手来了。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头才从字纸篓里挣扎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