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关于那辆汽车的报告,阁下。”他报告说。
上校拿起那叠纸。接连翻看好几页。
“中士,我一点也看不懂。”
“我也同样如此。阁下。”
“比如说,这儿究竟是什么?”上校用手指着某处问。
“这是某种计算机装置,阁下。”
“可是汽车里并没有什么计算机呀。”
“是这样的。阁下,连我也这么认为,我们在汽车里的确发现它就联结在发动机上面。”
“联结?是焊上的吗?”
“绝对不是焊的,它好像是发动机的一部分,是一体铸成的。那里没有任何焊接过的痕迹。”
“那么您相信这是计算机装置啦?”
“何尼里是这么说的,阁下。他是计算机的行家,但是像这样的计算机他也从未接触过。他说这种装置根据多种完全不同的原理工作,很有道理。他还说……”
“说下去!”上校大声催促。
“他说这个装置的能力要超越我们的计算机千万倍。他说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是某种智能化的装置。”
“您对这智能化作何理解?”
“何尼里肯定地说这种东西可以独立自主地思考问题。”
“噢,上帝啊!”上校只这么嚷了一声。
他坐了一会,似乎在考虑问题,然后又翻过几页指着另外一处。
“那是另外一种结构,阁下。”中士说,“这儿是结构的图纸,可我们对究竟是何种结构还闹不清楚。”
“真的是搞不清楚吗?”
“我们从未见过类似的食物、阁下、我们对它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它的名称,只能说它也许和传动有关,阁下。”
“那么这一份材料呢?”
“这是对汽油进行化学分析的结果。汽油有点奇怪,阁下。我们找到了油箱,它虽已摔得不成样子,但里面还剩下一点汽油……”
“但你们怎么会想到去分析汽油的?”
“要知道这并不是汽油。阁下,这是另外一种物质。它们以前是汽油,但后来变了,阁下。”
“您说完啦,中士?”
我看到中士有点不安。
“不,还有一些没说,不过都写在报告里了,阁下。我们成功地找回大部分零件,缺少的只是某些小配件,眼下正在重新安装。”
“安装?——”
“说得更十精十确些,实际上是胶粘,阁下……”
“那汽车还能行驶吗?”
“恐怕不行,阁下,它毁得太厉害了。如果真能把它整个恢复原样,那应该是世界上最好的汽车了。从里程表看。汽车已行驶了八万英里,但它的状况似乎就像是昨天刚刚出厂似的。制造它的合金我们连见都没见过。”
中士不再吭声,来了一个向后转。
“等一下!”上校朝他嚷道。
“是,阁下。”
“我非常抱歉,中士。但是您以及所有为了汽车而调来的全部人员都将不准离开基地,我不允许走漏半点风声!告诉你们的人,谁敢说一句反对的话,瞧我会怎么收拾他!”
“是,阁下。”中士说。他彬彬有礼地行了个军礼,但他的模样活像马上就要切断上校的喉管似的。
肖中士离开后,上校对我说:“艾依沙,如果你知道些什么而不向我报告,后来又露出马脚而被我发觉的话,我也要拧断你的脖子!”
“那我也就完了。”我说。
他颇为奇怪地瞅着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那头臭鼬吗?”
我摇摇头。
“它根本不是臭鼬,”他说,“我们一定得弄清楚它究竟是什么。”
“可我又找不到它,它逃进林子去了。”
“我们可以抓到它。”
“就凭我们两个人?”
“为什么是两个人?基地里有两千士兵呢。”
“但是……”
“你是想说,他们并不喜欢去抓臭鼬吗?”
“似乎是这样的。也许他们只会去林子里兜一圈,走走过场而已,不一定会努力搜索。”
“他们会努力的,只要我悬赏五千美元就行。”
我瞅着他,像在瞅一个酩酊大醉的酒鬼。
“相信我,”上校说,“臭鼬值这个价钱,这钱绝对不会白花,连一分一厘都不会。”
我只好认为此人是真的发疯了。
我没去参加围捕臭鼬的行动。因为要找到那头臭鼬的机会是如此之小。在这期间它可能已经转移到了欧洲,也可能钻进洞中,在那种地方就是白天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而且我也不在乎那五千美元,我已经有相当不错的工资,还可以任意喝酒。
有一天我到上校那里随便走走,他和军医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争论。
“您一定得撤消原先的命令!”医生大呼小叫。
“我不会取消的!”上校也吼道,“我需要找到这头动物!”
“您见过赤手空拳去逮臭鼬的吗?”
“没有,没有见过。”
“我这里已送来了十一头小家伙。”军医说,“不能接受更多的了。”
“大尉。”上校说,“今后,您那里还会有比十一头多得多的臭鼬送来的。”
“这意见是说您不会取消命令啦,先生?”
“不会!”
“那么,既然如此,我只好自己来结束这场把戏了!”
“你敢,大尉!”上校愤怒地大声喝道。
“您已经失去理智了,”军医声称,“没有任何一个医生……”
“大尉!”
但是医生什么话也没说。他仅仅来个向后转就出去了。
上校直愣愣地望着我。
“我们又面临困境了。”他说。
我这才懂得应当尽快找到这头臭鼬,否则上校真要名誉扫地了。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我说,“为什么偏偏要去找这头小家伙呢?也就是普普通通的臭鼬,不过会打呼噜罢了。”
上校坐到桌后,双手抱头。
“噢,上帝!”他呻十吟说,“人们到底有多么迟钝啊!”
“我的确有点迟钝,”我坚持说,“但硬是搞不懂……”
“你好好想想。”上校说,“总归有什么人动过你的汽车,对吗?你坚持说那不是你干的,你又断言从来没让别人靠近过你的汽车。而我们的人在研究碎片残骸后声称,汽车里的装置是高智能的,迄今为止没人能够设计出来。”
“如果您认为这一切都与那头臭鼬……”
上校“咚”的一下用拳头捶打桌面。
“它哪里是什么臭鼬:它根本不是!它对汽车懂得比你、比我,甚至比任何能思维的人类都要多得多。”
“但是它并没有手,照您的看法,这能完成您所说的这一切吗?”不过这话上校并没来得及答复,房门被“砰”地一下撞开,两名士兵闯了进来,对上校甚至没有作任何形式的敬礼。
“上校先生。”其个一人上气不接下气说.“上校先生,找到了!连抓都不需要抓,只打厘个唿哨。它就乖乖跟我们来了。”
在他们身后,那头臭鼬舞着尾巴,打着呼噜大摇大摆地进来了。它一下就跑到我面前,在我小腿上磨蹭。我弯身抱它时,它的呼噜打得如此响亮,使我不禁担心它是否在发怒。
“就是这一头吗?”上校问我。
“就是它,没错。”我肯定说。
上校立刻抓起电话:“给我接华盛顿!要五角大楼!我要和桑切斯将军通话。”接着他挥挥手。“你们统统离开这里!”
“不过,上校先生,那奖金……”
“你会得到的!现在快滚!”
他那副样子活像一个刚被宣布拂晓将不会被槍毙的人。我们全都来了个向后转,从办公室里退出去了。
很快门外就有四个带槍的人站着,那副吓人的架势和得克萨斯州的匪徒怪像的。
“你不必管我们,朋友。”其中一人对我说,“我们只不过是你的保镖。”
他们千真万确是我的保镖,对我寸步不离——我上哪他们就上哪,而臭鼬也总跟着我,和我形影相随。其实我只不过是个摆设,臭鼬才是保护的真正对象。
臭鼬对我十分十爱十恋,总在我两十腿之间转悠,大部分时间它喜欢我去抱抱它,或者让它坐在我肩膀上。它无时无刻不在打呼噜,不知它认为我是它真正的朋友呢,还是认为我只是个糊涂蛋。
我的日子过得并不舒服:因为臭鼬和我一道睡觉,于是所有这四位保镖也都在我房里度夜。要是我和臭鼬去上厕所,就总有一个保镖也去上厕所,另外那三个就在外面晃悠,我没有一分一秒能单独呆着。我说过这也太不像话啦,我说这是违反宪法的。但是毫无用处。保镖总共12人,他们每天三班倒.每班轮值俏八小时。
好几天不见上校。我想这真奇怪:以前没有找到臭鼬时,他到处忙着去找,现在对臭鼬倒不闻不问了。
我认真考虑一下上校所说的话;它似乎并不是臭鼬。只是样子和臭鼬相似的生物。对某些事知道得比我们多得多,我越想越觉得上校说得对,这实在不可思议——小东西这连手都没有,怎么能对付汽车呢?
后来我想既然我和贝茨能相互理解,人和汽车都能如此亲密,能相互十交十谈,那么无手的臭鼬也是能够帮汽车改进工作的。
我对自己说:“也许当我在酒馆的时候,臭鼬就对这台老式汽车动了怜悯之心,像我们可怜野猫或病狗似的,也许当时臭鼬就改造它了。”
有两次我想去上校那里看看,但卫兵却把我拒之门外,所以我一直没能见到他。我决定再也不去登门拜访他,要让他来找我。
一个明朗的上午,上校找我去。还个门外我就瞧见办公室里满满一屋子的大人物,上校正和—位头发灰白、盛气凌人的老家伙谈话,那人鹰鼻深目,肩章上满是星星。
“将军,”上校对老人说,“请允许我向您介绍,这位是臭鼬最亲密的朋友。”
将军朝我伸出手,臭鼬也直朝他打呼噜,但依然端坐在我肩上。
将军仔细打量臭鼬。
“上校,”他说,“我衷心希望您没有看走眼,不然如果有谁把这事十捅十出去,空军可就惨啦!陆车和海军在今后几十年见都会拿我们开心,国会也永远不会原谅我们这种做法的。”
上校不安地咽了口水:“我向您保证,先生,我并没有弄错。”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将军抱怨说,“简直想不出有比这更为荒唐的计划了。”
他再一次审视臭鼬。
“要我说,臭鼬不过就是臭鼬罢了。”将军最后声称。
上校还把我介绍给一大堆其他的上校啊,少校啊,还有上尉们。大家都和我握手,臭鼬也朝他们打呼噜——它大概感到非常愉快。
有一个上校把臭鼬托到自己掌中,它马上大声叫唤,竭力要回到我这里来。
将军说:“看样子它只认您一个人哪!”
“因为它是我的朋友。”我解释说,
午饭后,上校陪着将军,带着我和臭鼬及其他人去了飞机库。那里打扫得焕然一新。里面只停着一架新型的喷气飞机,一大群人在恭候大驾——有军人,有身穿便服的专家,也有穿棉布工装裤的技工。有些人手持工具——反正我是这么认为——尽管这些奇怪的东西我从未见过。到处摆满仪器。
“现在,艾依沙,”上校说,“和臭鼬一道坐到飞机里去。”
“去那里干什么?”我问。
“你去干坐着就行了,不过什么也别动,否则会把我们都毁了。”
我觉得这事挺神秘,所以举棋不定。
“别害怕,”将军安慰我,“不会有任何危险,勇敢地进去吧。”
我就这样做了,纯粹是糊里糊涂的。我登上驾驶员该坐的地方,爬进座椅,那地方真够窄小!到处是各种各样的鬼花样,我从未见过的玩艺。我毕恭毕敬正襟危坐,生怕碰到它们——天晓得会弄出什么乱子来。
进去后好长一段时间我只是干瞪着这些古怪玩意消磨时间,我试着去猜想它们派什么用,但是毫无结果。
最后,我把这一切看了有上百遍之多,也绞尽了脑汁。可是实在没什么事情可干,简直无聊透顶,于是我就盘算这样坐着有多少钱可赚,有多少不花钱的酒可喝,为了这些哪怕坐进任何座椅也是值得的。
臭鼬根本不关心任何事物,它趴在我膝上找个地方就睡着了——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它没有让自己受到困扰,不过它有时睁开一只眼睛或用耳朵蹭蹭我,如此而已。
起初我没有想什么,但当坐了一个小时左右后,我突然想:他们为什么死活要把我和臭鼬塞十进飞机里呢?也许他们认为如果臭鼬在飞机里,它会可怜这架飞机,干出对贝茨所干的同样把戏来。如果他们这么想,那肯定是傻而又傻。要知道臭鼬什么也没干,不过就是缩成一十十团十十呼十呼大睡而已。
我们在里面坐了好几个小时,后来通知我们可以下去了。
这就是所谓“臭鼬”行动,他们对这整个做法就是这样称呼的。真能开玩笑,空军怎么想得出这么一个名称!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天。我和臭鼬早上起身,在飞机里坐上好几个小时。中午吃饭后,再回来坐上几小时。臭鼬对此倒并不抱怨,在哪里反正对它都一样,无非是缩成一十十团十十躺在我双膝上,五分钟后就打起了盹。
据我判断事情应该是毫无进展的,但是将军、上校和专家们每天却都越来越激动,只是他们沉得住气,对我什么也没说。
整个工作在我和臭鼬离开后并没有结束,飞机库里每晚灯火辉煌,专家们继续埋头工作,周围的卫兵不计其数。
在一个大好的晴天,我们坐过的那架飞机被从机库里推了出去,换上另一架飞机代替。
一切都重新照样来上一遍,我和臭鼬干坐着,依然啥事也没有,但是飞机库里的气氛简直是紧张万分。
这实在令我纳闷,不知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这种紧张气氛逐渐传染给整个基地,越来越使我感到不可思议。
建筑队开进基地施工,建造新的房屋,造好后就有机器安装进去。陌生的面孔越来越多,基地就像是一个被人十捅十开的蚂蚁窝。
有一次我出去散步,保镖照例跟着。我看得连眼睛都瞪圆了:整个基地竟被四米高的围墙围起来,上面还加上铁丝网,围墙里侧,卫兵十步一岗,五步一哨。
散步回来后我暗自吃惊,我觉得自己已被卷入一场非常复杂、不可告人的旋涡。
与此同时,在起飞跑道中间正挖掘一个巨大的地坑。我非常奇怪:本来好好的一条平坦地道,要值好多钱,现在却被挖开成了一个地槽,难道是以建造巨型游泳池吗?我问过不少人,但他们不是什么也不知道,就是明明知道却一言不发。
我和臭鼬还坐在飞机中,这已是第六架了。事情一如既往,我寂寞得要命,臭鼬倒并不介意。
有天傍晚,上校让中士带来口信,说他想见见我。
我去了,坐下来时把臭鼬放到写字台上。它躺在抛光的桌面上。目光从我这里又滴溜溜地转到上校身上。
“艾依沙,”上校说,“一切郁很顺利。”
“您是想说目的达到了吗?”
“找们已取得无可争辩的空中优势,可以说我们已超过别的国家有好几十年啦!如果我们能够真正掌握所获得的一切,那就起码要超出人家一百年呢。现在没有人能赶得上我们了。”
”但是臭鼬一直只是坐着,只是睡觉!”
“它干了不少,”上校说,“改造了每一架飞机。我们对其原理是完全陌生的,我用脑袋担保,起码在若干年后我们才能懂得它们。当然也有一些改进是如此简单和明显,使我们奇怪,为什么以前自己竟然从来没有想到过。”
“上校。这头臭鼬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他说。
“您不妨大胆猜猜看。”
“这倒可以,不过这只仅仅是个怀疑,一想起来都觉得可怕。”
“我不是那种容易被吓唬的人。”
“那好……我认为臭鼬不是地球上的生物。它来自其它星球,也许是外星系。我猜它是通过宇宙飞行上我们这里来的。怎么来的?为什么要来?我闹不清楚,也许是飞船出了事,而臭鼬利用救生火箭飞来了地球。”
“如果真有火箭……”
“但我已把方圆几英里的每个角落都篦了一遍。”
“什么也没找到吗?”
“不错。”上校说。
当我们正猜测臭鼬究竟通过什么方式来完成这些事情时。房门推开了,将军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他得意洋洋,由于室内光线昏暗,他大概也没看到我。
“上面批准啦!”他高兴地宣布,“船只明天就来,五角大楼同意了我的计划。”
“将军,”上杖说,“我们是不是太冒进啦?其实现在应该要多打基础,弄清事情的本质,我们仅仅掌握了表面现象。臭鼬已为我们干了不少,现在有大量的信息……”
“但是我需要的还没有,”将军训斥道,“迄今为止我们只建造了试验十性十的核战舰,还缺乏这方面的信息,这才是至关重要的。”
“我们同样需要了解这个生物,要知道它是用什么方式做到这一切的。如果和它可以谈话的话……”
“什么!谈话?”将军真的震怒了。
“不错,是谈话!”上校并不害怕,“臭鼬一直在打呼噜,也许这是一种联系的方式,发现它的士兵只发出一声唿哨,它就随他们来了,这就是联系,我们需要有耐心……”
“我不能把时间十浪十费在这种耐心上,上校。”
“将军,不能这样——光想杀鸡取十卵十不行。它为我们已做了许多许多,我们哪怕回报一些也好啊。它表现得也非常耐心——它在等待,等我们和它建立联系,希望我们承认它是智能的生物。”
他俩相互争吵,上校大概也忘了我的存在。于是我向臭鼬招招手,我们蹑手蹑脚悄悄离开了。
这天夜里我躺在十床十上,臭鼬卷成一十十团十十躺在被子上。房间里还坐着四个保镖,一言不发。像四头高度警觉的老鼠。
我一直在考虑上校的那些话,浮想联翩。不知怎样才能帮助臭鼬。这时它向我的胸部爬来,我紧紧拥住它,它也向我轻声哼唧,我俩就这样睡着了。
又过了一天,那艘核战舰运来了。这是三艘中最新的一艘,是实验十性十的,从外形看真是庞大。我们站在警卫线外观看,当时人们在艰难地进行调度,把它停泊在已放满水的地槽里。
乘务员沿着船旁的舷梯降下,由小汽艇接应他们上了岸。
第二天一早,我和将军、上校也坐进汽艇。当小艇在大船舷旁颠簸时,他们两人再次出现争论。
“我的看法和原先一佯:这事太冒险了,将军。”上校说,“改进喷气飞机是一回事,而对核战舰则完全是另一码事;万一臭鼬对核反应堆自作聪明……”
将军连嘴都不肯张,他只透过牙缝说:“我们一定得冒险试试。”
上校耸耸肩,他第一个沿着舷梯爬上去。将军朝我作个手势,于是我也上去了,臭鼬蹲在我肩上,后面跟着将军。
以前只有我和臭鼬两个留在飞机里,但在这艘船上还有整整一大帮子技术员。他们想要弄清楚臭鼬在这段时间里究竟干了些什么,想知道这一切是否属实。
我坐进驾驶室,臭鼬呆在我膝盖上。上校本来和我们在一起,后来很快地走了,只留下我们两个。
我神经紧张。认为上校的话也许有点道理。但是一天下来,什么事儿也没有,于是我又倾向认为是上校错了。
这样又过了四天。我慢慢有点十习十惯了,也不再紧张。我对臭鼬很有信心:它大概不会干出对我们有害的事来。
技术人员一直在十精十神抖擞地工作,但是将军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看样子也许不能对臭鼬抱有太大的幻想。
第五天,在乘小艇去战舰时,上校说:“今天该结束了。”
一听这话我真的很高兴。
午休时我正准备去吃饭,突然间感觉到一切全乱了!说不清是怎么回事,但—切都在脑海中乱作一十十团十十,似乎有人在叫嚷,实际上又没有任何人在叫。我从座椅中欠起身十子又重新坐下,叫喊声再次响起。
我直觉马上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因为一大早就有预感。我知道应当紧急撤离战舰。这种恐惧感控制了我,是一种本能的恐慌。但这时我又想到自己不能走,必须留下来、这样才对得起政十府给我的工资。我紧十抓扶手。强迫自己留下。
猛然又有一阵丧魂落魄的恐慌,使我彻底瘫痪,这是人力所无法抗拒的。我从椅中蹦起,臭鼬从膝间掉落,我艰难地推开舱门又返回。
“臭鼬!”我喊道。
我穿过房间想把它抱起来。刚走到半路我又被恐惧感所压垮,掉头夺门而出,慌不择路。
在梯子上我一个倒栽葱就滚了下去,底下全是惊慌失措的人群,到处是脚步声和喊叫十声。敢情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幻觉,我也不是胆小鬼——肯定在什么地方出了什么大麻烦。
当我来到甲板上,那里已人声鼎沸。大伙推推搡搡,抢着要从舷梯爬下去。汽艇从岸边驶来,有些人等不及,就从舷梯跳入水中直接游去。
救护车和消防车争相驶来,警笛声此起彼落,像一群被踩了尾巴的猫儿在叫唤。
我观察周围,人人紧张万分,脸色惨白,他们害怕的程度并不亚于我。我反而没像原来那么紧张,甚至稍许平静下来。
人们还在舷梯上拥挤并摔入水中,我也排进队伍中,但又想起臭鼬,于是决定去援救它。当登梯登到一半时,勇气又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再也不敢前进半步。真好笑,我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如此胆怯。
我只好随着最后一批人沿梯而下挤进汽艇,摇摇晃晃上了岸。
医生手忙脚乱,一面还在招呼水中的人赶快去急救中心。到处是慌乱的面孔,沸沸扬扬的嚷声,消防车的警笛依然在尖声叫啸。
“大家退后!”有人在高声大喊,“快跑!都往后撤!”
大家理所当然地四下散开,和遇到恶狼的羊群差不多。
这时响起一阵难以用言语形容的鸣吼,我们全体齐刷刷转过身来。
在地槽学徐徐升起那艘核战舰,舰身下水花翻溅,涛声震耳。战舰平稳地升至半空,它轻十盈地,不带半点震颤地,直刺青云……一瞬间就不见了。
我猛然惊觉,周围是死一般的静谧,没人敢稍许动一下。所有的人都屏息而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空,警笛早已不再响。
有人碰了一下我的肩膀,那敢情是将军。
“臭鼬呢?”他问。
“它不愿意跟来,”我回答时无地自容,“我本想回去找它,但是实在太可怕了。”
将军转身朝场地的只一端走去,我不出自主地跟着他。他改为一路小跑,而我连跑连跳地跟上他。我们旋风般闯入作战参谋部,三步两步跨上楼梯,进了雷达跟踪室。
将军大声呵叱:“位置测定了吗?”
“是,阁下。此刻我们正在跟踪它。”
“很好,”将军说时透了一口长气,“好极了。无论如何要把它打下来,告诉我具体的方位。”
“就在头顶上。阁下。它还在继续升高。”
“已经有多高啦?”
“羌不多有5000英里呢,阁下。”
“这不可能!”将军咆哮说,“它总不能飞往宇宙空间去吧!”
转身时他一下又撞到我身上。
“闪开!”
他边跺脚边从楼梯直奔下去。
我也随他而下,跟着也出了屋子,不过我朝相反方向走去。
后来在我经过行政大楼时,上校正站在那里。他把我喊住。
“这个结局挺好的。”上校说。
“我曾想带走臭鼬,”我为自己辩护,“但它怎么也不肯走。”
“是吗?你说它为什么要把我们全都轰走?”
我拼命在想他指的是谁,于是又问:“您指的是臭鼬吗?”“那当然:其实它一直在等待机会,想占有一艘能改装成适合宇宙航行的船只。但是它首先得摆脱别人。所以才把我们统统赶走。”
我也同心这种看法
“那么,”我问他,“这说明它只不过是样子像臭鼬啦?”
“你说呢!”上校瞟了我一眼。
“我一直不太同意把它叫做臭鼬。我认为这并不正确。它没有任何臭味但是这一次,它发出的无形思维如此强烈,简直把所有的人都从船上赶跑了!”
上校点点头,他凝视天空:“这样最好,我很高兴能有这样的结局。”
我本来确实有点责怪臭鼬,它哪怕和我道声再见也好哇,我毕竟是它在地球上最好的朋友呢!但它却像对待别人那样对待找,太不够意思了。
不过后来我已不这么想。
我现在仍旧不知道该捏住螺丝扳手的哪—头,但我又拥有了一辆新汽车,是用空军基地的工资买的。
这辆汽车也会自己行驶。更准确地说。只是会那么—点点,只能在僻静的乡村公路上,要是到了繁华马路上它就胆小了。
它哪能和老贝茨相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