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林译
雷内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时,已是晚上八点钟了。他的佣人赛莱斯坦出现在走廊的一头,“呵,我的先生,你可回来了……我给您做了一个很好的烤鸡……”
赛莱斯坦是一个40岁的汉子,瘦瘦的身材,整天愁眉不展。他十爱十吃好东西,可上帝偏偏让他患了胃病。他在雷内家呆了20年了,对主人无限忠实。今天,他看到主人无十精十打采的样子,便关心地问道:“先生不看戏了?哪儿不舒服……”
雷内望了他一眼说:“全完蛋了,我的钱!”
雷内16岁就成了孤儿,只得靠叔叔生活。后来他拿到了法学学士学位,又去当兵,复员后继承了一笔财产。他把钱全托付给一个愚蠢的家伙,结果破了产。
赛莱斯坦听了全不当回事,“这不坏!先生。我们成了穷光蛋,只有努力工作了,劳动是最高贵的。”
雷内愁眉苦脸,他认为自己没有生活能力,更养活不起一个仆人。
赛莱斯坦慌神了,“先生,我一辈子都跟着你,先生会发财的,您很有头脑……而且您将来还要成家!”
雷内烦透了,“不要说了!我这么傲慢,谁肯嫁给一个穷鬼!……我要睡觉!”
赛莱斯坦睁大眼睛退出去了。
雷内走进自己房间,拿出手十槍,可槍膛里没有子弹。突然,身后响起了赛莱斯坦的声音:“我把它们卸掉了。我亲十爱十的先生,世上身无分文的人多的是,要都去自十杀……您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先生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
赛莱斯坦的声音有些发十抖。“……你说得对,我太自私了,我破产后觉得这条命太不值钱了。但现在,我答应你,我要活下去!”
第二天早晨,雷内看到报纸上有一篇文章,上面说人可以睡100年,醒来时与入睡时一个模样。报上详细介绍了如何使人进入“冬眠”状态,继续维持人的生命……
他把报纸拿给赛莱斯坦。
“全是鬼话!这位大夫借口催眠,实际上是在搞谋杀!”赛莱斯坦说。
雷内说他没头脑,决心去冒险。赛莱斯坦见主人决心已定,便表示愿意陪他睡上100年。
当天下午,他们就去找主持这项研究的特伦德尔大夫,表示愿意接受实验。
特伦德尔大夫领他们参观了实验室。他从玻璃笼子里拿出一个木乃伊似的东西,“这是一只猫。它睡了一年了,不过我随时都可以把它弄醒。”大夫说。雷内看到刻度盘上的指针缓慢移动着。特伦德尔告诉他,这只猫的衰老速度减慢了35倍。如果人类接受催眠,100年后只老了三年,这将节约多少生命力。
“天哪,100年谁来照顾我们?谁叫醒我们?”赛莱斯坦吃惊地问道。
特伦德尔笑了笑说:“我活着就由我照料,我死后我的财产将全部用来维持你们的生命。到时候,各国的科学家会争着来叫醒你们的。”
几天时间,雷内和赛莱斯坦的名字就传遍了世界。科学界对这项实验存在怀疑,还有人呼吁人们阻止这种危险的十江十湖骗术到处泛滥。即便这样,实验仍在悄悄进行。
经过一段时间的体格检查后,这一伟大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入睡前,雷内和莱斯坦各抄了一份“自愿书”。他们钻进一个双层玻璃棺材,特伦德尔递给他们两杯液体,这是两杯麻醉剂。
“再见了!100年后见!”主仆二人不约而同地握了握手,一口喝干了液体。
特伦德尔又实施了一系列医疗手段,五天后两个人的脉搏降到每分钟四次……
十年后,特伦德尔大夫逝世了。临终前,他把棺材由巴黎转运到纽约洛克菲勒博物馆。
此后,该馆曾屡遭灾难:1935年欧洲革命,1982年英国对纽约的空袭,1997年的地震,2006年的火灾……但这口棺材却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
一百年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
这一天,安妮坐在洛克菲勒博物馆的一间办公室口述一封信,旁边的电子打字机飞速地工作着。她还不到30岁,一头金发剪得很短,显得妩媚动人,只是那对漂亮的眼睛隐藏在墨镜后,使她更像一个小伙子。安妮是通过各种艰难的考试才找到这份工作的,不需要什么文凭。
无线电话机铃声打断了她的工作,她按下开关,屏幕上出现一个年轻人,是巴黎的一个叫格莱的记者,采访有关两具法国木乃伊的情况。
安妮告诉他,将在明天,即2027年4月25日“叫醒”这两个人。
第二天,安妮怀着紧张不安的心情走进放着棺材的大厅,后面跟着世界各国的医学名流。负责手术的人得冒点风险。
特伦德尔在遗嘱中指出,手术要十分谨慎,首先让棺材中的空气达到一定湿度,同时将气十温十提高到37℃,再慢慢增加营养物注射量,使心脏有能力加快跳动速度。
此刻,雷内和赛莱斯坦的外表与木乃伊一模一样,脸上的皮肤又干又黑还透明,能看到动脉和静脉,眼睛略微陷入眼窝内,嘴唇紧闭,躯体硬十邦十邦的,像木头一样能发出响声,但心电图一直记录着他们的脉博:雷内每30秒跳一次,赛莱斯坦是每32秒跳一次。
手术开始了,一切顺利。
手术24小时后,指针仍以一百年来固有的频率抖动。
72小时后,情况依旧。
全世界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这里,人们焦虑地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安妮担心死神正威胁着两个躯体,她劝说医生增加营养物注射量,同时注入一种加速血液流动的药品,这样做当然是冒着风险的。
第二天晚上,两个人的心跳达到每分钟3次,当晚10点增加到10次,两具木乃伊皮下开始泛红了……
八天后,赛莱斯坦和雷内几乎同时醒了过来,如同饱睡了一觉的人初醒时一样。
赛莱斯坦看见安妮的脸,以为她是一个护十士。
“我病了吗?”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听见雷内在他身后叹了口气,他转过身来认出了自己的主人。“您好!先生。我们怎么了?噢!我们上了那老家伙的当了。我饿呀!这是哪里?”
赛莱斯坦被眼前陌生的一切弄糊涂了。
“这里是纽约,洛克菲勒博物馆,”安妮回答说。
“特伦德尔这老东西,他跟我们耍把戏,他在哪里……”赛莱斯坦气愤地握紧拳头。
安妮被他的傻样逗乐了,“尊敬的先生,特伦德尔已经去世90年了,今天是2027年5月3日,你们睡了整整一个世纪,我是这里的保管员安妮,祝贺你们平安醒来!”
安妮让他们好好休息,递给他们一个装满灰色药丸的小圆盒。
雷内吃下一丸,像吃了顿丰盛的宴席。原来这一个小丸内包含人十体各组织必需的元素,用化学物质营养人十体,省下了吃饭的时间。
那个叫格莱的巴黎记者专程赶来看望两位同胞。雷内礼貌地伸出手,记者露出吃惊的表情。赛莱斯坦听说他是巴黎人,高兴得问这问那。格莱告诉他,著名的埃菲尔铁塔拆除了,它妨碍人们在空中往来……
这时,健康委员会给这两个新“入境”的外国人检查身十体,这是例行公事。他们的身十体是相当棒的,按规矩他们还得接种十多种疾病的疫苗,在此之前必须隔离在检疫所里。
雷内和赛莱斯坦由看守员领着,坐进一辆速度惊人的汽车。雷内发觉他们走的那条路一片寂静,汽车相擦而过时,只能听见一种滑十动声。行人踩在一种滑行车之类的东西上飞快往来,天上还有大大小小的飞行器迅速飞着。他们被送到有花园的一所房子里,令人奇怪的是房内连餐厅、厨房都找不到。
第二天开始,他们每天都得挨一针,太无聊了!没有烟可十抽十,香烟在美国已绝迹30多年了。给安妮小十姐挂电话也打不通。
直到30天后他们才自十由了,检疫所发给他们证十件,格莱在门口等他们,三个人同去空中汽车场。
赛莱斯特抱怨药丸太没滋味,要是来块儿牛排,或一盘蛋炒鸡块,再来杯白兰地……百万富翁也不过如此。
格莱听了直咂舌:“别做梦了,朋友,在纽约你只能吃这个,顶天是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