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渐译
一、临死前的出走
尼特·克宁顿站在妻子罗娜的病房旁,望着熟悉的纽约市。这城市大部分建筑物是他的创造物,是以他的技术和他的设计实现的。但这一切已成了昨天的事,他现在唯一关注的是罗娜,病魔已宣判了罗娜的死刑。罗娜才三十岁,怎么生命就结束了呢?他要听医学权威意见,今天,专门从伦敦用专机请来十温十吉邦医生,他是西方白血病最高权威。加利医生已经到机杨去接,尼特希望出现奇迹。门打了开来,加利医生带十温十吉邦医生走了进来。十温十医生有着十精十明的眼睛,动作硬朗干脆,表示出权威的身份。加利医生把罗娜的病历,验血单和X光片全让十温十吉邦医生研究,尼特觉得自己是病者丈夫,有权讲一讲看法。想不到十温十吉邦医生毫不客气,“住口!这是诊治,不是业务会议,请你出去。”
尼特难以相信地望着他,加利医生连忙介入:“小伙子,别忘了,他是医学权威。你是建筑权威,难道你喜欢别人站在你旁边监视设计吗?”
“那不同!”尼特叫起来,“这是有关生死的事!”
“你何不到我办公室坐坐?”加利医生说:“我办公室书架摆满了医学书籍,等十温十医生一作出结论,我立即通知你好吗?”
尼特无可奈何地同意,他走到壁炉旁,并不想暖和自己的身十体,想融解心里的冰封。
望着火焰,他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他和罗娜一生下来就很富有,有头脑,有天资,相貌好看,世界上每一道门都自动为他们打开。他们有欢乐的童年,从来没有生过疾病。他还有好运气,那就是罗娜的十爱十情。
他离开椅子站起来。盲目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的目光停在排列满墙的书架上,那儿有着人类的历史!这一年来,自从罗娜病后,他拚命翻阅医学书籍,希望能发现医学界忽视了的东西。为什么医学这么发达,却没有办法救罗娜一命呢?
他把一本厚书十抽十出来,失手打翻了医生写字台旁的一个小架,架上有一个烟斗架子、几本薄册子和一个厚笔记本。笔记本内的纸散满一地,他一张张捡起,想赶快把它们放回原处。使他惊讶的是,这些并不是行政记录或病历,是从报刊上剪下的剪报,题目古怪。诸如《今天去了,明日回来》、《用人工冷冻使人冬眠已成可能》,《不朽的十爱十,七年半女儿昏迷不醒,双亲每日不变仍去探病》、《试验接近理想,时间变慢能如速度加快一样》……尼特微笑了,他正想把笔记本合上,突然一段文字把他吸引了!
“任何神智正常的人愿意放弃现在,进行冬眠,而等将来再醒过来吗?对,相信极少有人愿意。但如果一个患癌症的人,只能再活一年半载,若能等上十年二十年,医学就可能把他救活。他失去的将是极少的东西,然而却能赚回一切,在未来是一定有救治癌症的方法的。”尼特兴奋地反复读着这段剪报,他想这不是救话罗娜的关健所在吗?
“几百万年以前,犬自然母亲就发明冬眠保护她的儿女。她在某些动物,如熊、猬、豚鼠的脑子里建立起一种机械的定律,使它们进入一种冬眠状态,体十温十降到某一低十温十,它们只需很缓慢的血液循环,维持体内的能量消耗。人类也能进行冬眠吗?当然医学上有脑部受伤昏迷不醒很多年的事例,那是控制睡眠的脑中枢受了伤。但终有一天,人类能够悬凝生命的进展,那将对我们的文化产生重大影响。”
尼特又看到一份《洛杉矶时报》的报道:
“雷约翰博士指出:‘我认为不久的将来进行冬眠是毫无疑问的。外科进行肺部和心脏手术时,降低人的体十温十已是常见的方法。将整个人的生命无限期地悬凝的技术,只是个时间问题罢了。将狗、猴子冷冻,然后再使他们恢复正常的试验已经成功。几个月前通用机器公司冷凝部宣布对一个新仪器进行试验,它将人十体的血液十抽十出,使之降十温十,然后循环回体内,理论上说这仪器可用于减低血十温十,当达到适当低十温十后,用雪将人十体包装起来。当然,下一个问题是如何使各部分解冻,人十体事实并未完全冻结,只是以十温十度控制半休眠。但危险的是,如果冷冻和解冻时,内外各部不能同步,会造成十人的血液及组织的破坏。目前,还需要有识之士进一步研究。”他抬起头来,看见加利医生走进来.并没有注意他在看剪报。
尼特问:“哦?你那位大人物没跟你一块来吗?”
加利医生倒十抽十了一口冷气,摇摇头,“希望很渺茫……真对不起。”
“那么,她还能活多久?”
“六个月,如果使用特别的输血,也许,还可以拖一年,不过……”医生再也讲不下去了。
沉默了一阵,尼特说:“医生,告诉我,按你的意见,还有多久才能找到治疗癌症的方法?”
加利医生皱起眉头,很冷静地说:“这问题我回答不了,你问这些干什么?”这才注意到尼特手中的笔记本。
“请原谅,”尼特说,“我偶然发现了这个。”他用手指点了点剪报。
“你应该明白的,”尼特说,“我希望能使她活下去,保持她的生命,如果需要,就让她睡去,一直睡到有办法治好她的病。”
加利医生沉默不语。
尼特大叫:“你说,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简直是疯狂!”医生避开话题,我希望绝望不会使你乱来,这是不会有结果的。”
“你能以一个简单的答案回答我简单的问题吗?医生!我希望你把试验的结果告诉我!”
“这消息并非来自科学家,也得不到科学家的承认。”医生摇摇头说,“常常会有些自以为是的人,宣布自己发明了永动机,结果是骗局。”
“是谁?”
“我连提都不想提这类蠢才的名字。”
“谢谢你!”尼特快步走了出去。
几天后,他把一份计划十交十给加利医生,陪罗娜离开城市,不再治疗,从此断绝同外界的联系。
二、好夫妻
“克宁顿夫妇失踪,估计已经死亡!”这清息使人无法相信。罗娜生前的好友凯·雅姬,放弃搜索罗娜和尼特之后,心情一天比一天苦闷。雅姬和罗娜是大学时的同学,虽然一直亲密,雅姬内心却暗暗同嫉妒作斗争。她嫉妒罗娜的富有、现在尼特和罗娜都死掉了,雅姬不只失去了十爱十情,而且失去了嫉妒,她觉得惘然若失。
雅姬失神地坐在那儿,外边一部旅游车经过,导游通过扩音器高声地向游客介绍:“请看,这是电十影明星的住宅,这间是凯·雅姬的家!”
人们都知道雅姬同罗娜是一块拍电十影的,克宁顿悲剧刚发生几天,罗娜这颗陨落的巨星显得更加耀目。
雅姬再也受不住了,她突然跳起来,挥动拳头,叫骂起来。
客人们呆站在那儿,无所适从,于是议论起来。
有人问:“罗娜是个神秘人物吗?”
“不,只是难于接近,我说呀,她象个女皇。”
萨姆道:“我十四岁就十爱十上她,她演的电十影我至少看过三次。”
杰克道:“她可把记者气疯了,不接受访问,不十交十谈,她根本不在乎好莱坞,她拍电十影,只是一段生命的小插曲。”
鲍华问:“那么她为什么拍片?”
“她根本无意拍片,只是陪雅姬试拍,影业公司老板和导演看上了她,死乞白赖央求她,最后她答应拍片,据说,是为了消磨掉五年光十陰十。”
“为什么要消磨五年光十陰十?”
“是为了一个男人,罗娜五年不能见面,那男人是尼特·克宁顿,他们本来是邻居,兄妹一样,但正因这样,双方家长都怕他们会婚姻不幸。”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说起来倒合理的。孩子因为过分亲密,没有能真正认识别的人,所以双方家长要求这对恋人考验他们的十爱十情,把恋十爱十挂起来,五年内不见面,如果五年内十爱十上别人,可以自十由抉择。”
“这真是古怪的办法!那么她就来这儿拍片了?”
“对,好莱坞也是一种生话体验嘛。至于尼特,头两年刭南极探险,而且探险归来,还在纽约开了盛大的庆祝会呢!”
“对,”莎莉说,“她离开好莱坞回到纽约,那时他从欧洲回来,两天后,他们就结婚了。”
“我记起来了。”杰克道,“好莱坞没有一个人被邀参加婚礼,甚至雅姬也没份儿。”
“雅姬当时不是在好莱坞,”莎莉为雅姬辩护道。
大家不再说话,长时间的沉默后,他们分头商去。
人离去后,雅姬情绪颓丧地躺在长沙发上,无法从心中将克宁顿夫妇排除开来。克宁顿的十爱十情故事,证明她的失败。使她对十爱十情的态度完全改变。尼特五年中对罗娜忠心不贰,使雅姬气极了。雅姬曾一心想杀死罗娜,在五年考验的第三年,雅姬和罗娜的友谊曾发展到接近决裂。
尼特当时刚从南极探险归来,在纽约只呆了很短一段日子,他通过她姐姐转告罗娜,说他仍一如既往地十爱十她。
雅姬对罗娜快刀斩乱麻,把漫长的等待结束,罗娜安详的一句:“不!”
雅姬骂罗娜是个蠢才,急切地说:“罗娜,你听着,他这次不是又回南极去,在巴黎那些企鹅可漂亮。”
罗娜摇头:“雅姬,你一点也不懂,这是一次自愿的分离,是对力量的审核,是男十女至死不渝地相十爱十,难道你以为我该半途而废?”
“好吧,”雅姬举起双手叫喊道:“不要以为你和尼特是伊甸园里的亚当夏娃,我怕亚当夏娃还没结婚,亚当就在巴黎遇见一条所谓穿裙子的蛇了!”
这次争执后过了不久,雅姬担任一部片的主角到十爱十尔兰拍摄,开始有了扮演“穿裙子的蛇”的诱十惑。有一天经理人到伦教去公干,带回来了一份伦敦的报纸,雅姬好奇地看一眼,看到了一段名人新闻,美国百万富翁,最近南极探险的大英雄尼特·克宁顿将作为期一月的访问。
雅姬立刻给尼特发了个邀请函约定巴黎见面,当火车驶近车站时,活像走上祭坛的处十女。
他正是她心日中那个模样,这使她心眺加速,他的问候是那么随便,这使她感到心痛,不久,他向她打听罗娜,问罗娜的生活情况,样子怎样了,在不拍片时干些什么……
这些问话使她气恼极了,她向他编出一套慌话,告诉他罗娜很快活,一天到晚都有男明星作伴,说罗娜跟谁勾搭,后来又换了什么人。但稚姬的努力毫无进展,最后,她发现一个秘密,尼特每天下午都划船到一个小岛去探望人鱼,她提出带她到岛上玩玩,尼特拒绝了。
雅姬要第二天自己划船去,尼特只好答应载她去一次。
那天天气微寒,但雅姬偏穿上一件贴身的外套,故意搔首弄姿,可是尼特连看也不看她一跟,稚姬气极了,决心让他知道面对着一个投怀送抱的女人,“意外”地把船弄翻,使两人落入寒冷的海水里。
那当然并没有什么危险,只一阵他们就上了岸,但他们浑身湿十透,寒风吹来很不舒服。
尼特气得狠狠地打了她几下屁十股,感到一种痛楚的快乐,他又粗十鲁地叫她把湿衣服脱掉,否则会得肺炎。
这小岛没有树,于是他们背对背把湿衣服脱十下,她突然转过身,跑到尼特跟前,这时她脱得一丝不挂,扑上前一把搂住他,不停地说:“好冷啊,求你搂紧我。”尼特三年没见到自己的十爱十人,现在跟前是一个女人,一个脱得十精十光的女人,她每一寸肉十体都在要求……这样一种情况,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拒绝。但尼特却在最紧要的关头把肉十体的要求压抑住,用颤十抖的手将雅姬推到一边,他相当粗十鲁地命令把衣服穿好,他自己也穿上了湿十漉十漉的衣物。
现在,雅姬躺在自己的十床十上,沉迷于回忆,她死死地望着天花板,默默无语。她怀疑,当尼特和罗娜重新见面后夫妻之间的枕边私语,会谈及此事。现在,这一切都已过去,尼特和罗娜已经躺在海底。这印象像螺丝钻一样,越来越深地钻进来,刺痛她自己的心……
三、十亿美元的生命保险
克宁顿夫妇的死,使戴安妮大为震惊,但望着花园里玩耍的两个孩子——尼特和罗娜的儿子荷尔和女儿马西亚——她心中却在暗暗高兴。不错,戴安妮和她的丈夫彼尔斯相当有钱,只是这个家庭缺少了生气,他们没有养下一男半女。她觉得荷尔和马西亚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她记得当日尼特和罗娜为了治病,把孩子十交十托给她照顾,她立即一口应承。她比罗娜大四岁,但没有办法怀孕。
戴安妮早想把自己心事告诉丈夫,要他收养一个孤儿,但彼尔斯坚决反对。彼尔斯有一种怀疑的恐惧,怕收养的孩子“血不干净”。戴安妮很十爱十这两个外甥,现在他们的父母突然死亡,不是一个大好机会吗?
彼尔斯躺在十床十上,过了很久,才说:“你是不是想按合法的手续,把那两个孩子正式收养过来?”
戴安妮深深吸了口气,把头埋在丈夫的怀里,泣不成声了。
办理领养手续,自然不那么简单。彼尔斯通过申请,政十府领养部门对这两个孩子已故的父母作认真的调查核实,当然包括财产、保险金、收入、纳税等状况。结果,有很多事彼尔斯和戴安妮过去完全不知道。
有一天早餐,彼尔斯呷着咖啡说道:“我现在怀疑,他们当初早就有打算的了。”
戴安妮睁大眼睛问道;“你说什么?”
他说:“就是他们的生命保险金。每人五亿元,保险范围是世界十性十的。”
“保险盒?”
“他们在结婚时,就已买下,而且在生下每一个孩子时,就将保险金指定遗留给孩子。五个月前,当他们到欧洲去时,尼特和罗娜已立下了遗嘱,把遗产指定分配,其中还包括一个基金会,专门帮助考第二名的人的基金会。”
“他们有权在遗嘱中分配财产。”
“不过,保险公司怀疑他们的飞机失事不是意外,要知道他们要赔出十亿保险金,如果证明他们是自十杀,那他们一分钱也不用付。”
“十胡十说,尼特和罗娜没有理由自十杀,他们有的是钱,相十爱十,有两个孩子,什么都有,为什么要自十杀?”
“不错,他们什么都有,只除了一样东西——他们没有未来。”彼尔斯皱着眉头道。
戴安妮听丈夫这么一讲,倒十抽十了一口气。
她摇摇头说:“绝不可能!尼特并没有病,他绝不会自十杀,也不会杀死罗娜的,他是那么十爱十她!”
“他十爱十她!不错,十爱十到没有她就不再活下去了。
“难道他们竟这么无情地抛弃可十爱十的儿女?”
“确实是这样,不过十交十给你来照顾。他们也就放心了。”
“但罗娜只是说让我照顾孩子们几个月罢了,不,他们绝不会自十杀。”
“不,不是自十杀,保险公司的人在考虑别的可能十性十,只认为不是一件意外。”
戴安妮凝视着他:“我没听明白你的意思。”
“尼特在飞机失事前一个星期曾单身回来过。”
“回纽约?竟不打一个电话来问问孩子的情况?我不信!”
“他的管家说的,听说尼特查过帐目,提走了巨大的现款,一千万元钞票,立即飞欧洲。”
“一千万美元!干什么用的?”
“唯一的可能十性十是拿这笔钱付别人,可能他们在海外到一个能救罗娜的生命的人。”
“可是飞机坠毁了。你是说有人要了他们这笔钱,设法做成这次飞机失事?”
“这种事可能发生。”
戴安妮说:“真想不到尼特这样聪明的人,也会被人欺骗,那真太惨了。”
“尼特不是神,他也是个人,任何人,甚至是我,为了救所十爱十的人的生命,也会盲目误信的。”
“你认为他们还可能活着吗?”
“这有可能,但我看,希望极微。”
“如果他们活着,为什么不捎个信来?”这么说,是不是我们不能领养这两个孩子?”
彼尔斯点点头:“如果有活着的可能,是不能领养的。”
“我们可以设法找出他们到底是否死掉!可以请私家侦探……”
彼尔斯摇摇头,望着自己的妻子,“今天我们要参加一个会议,律师、基金会,庄院管理人,以及企业的负责人,一起研究怎样解决尼特留下的问题。”
四、第二名的聪明
下面是尼特·克宁顿支持的“学术深造基金会”的负责人乔芬力写的笔记,摘要如下:
七月十六日
今天我深为震惊,我一直由于有良好优异的教育纪录,挑选出来担任这个基金会的领导。原来这基金会是由一个我最敏佩,也最憎恨的人——尼特·克宁顿出钱建立的。尼特据说死亡,法律界指定我去查明真相,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同克宁顿之间的宿怨。我根本不愿接受这任务,可是为了基金会,让更多人受益,我接受了。基金会专门协助那些在各类考试中仅次于第一名的落选者,的确荒谬可笑,要么就是第一名,要么就名落孙山,基金会大概为这些本来成绩极好,但不走运的竞争者谋求资助。
我出生波士顿,父亲是汽车修理工,母亲是女佣,母亲节省每一分钱供我上学读书。我认为将来应该当个医生,因此一有空就学十习十。我成绩很好,学业一直都很令人满意。那年,母亲去世,我一个人千方百计求生存。美国有一种怪现象,进大学有各种方法,其中一种是运动员学位,为进大学,我学过打篮球、垒球、田径……可是,尽管花尽力气,总是个亚军,我只好认命。于是,我拚命去干活,省吃俭用,把钱存下来,终于攒够了进大学的学费,考进了哈佛大学。尼特·克宁顿比我年轻几岁,他是轻而易举进哈佛的,他家有钱,成绩又好。他像一个年轻的国君一样,在哈佛受人拥戴。他是个天才,我们拚命才能掌握的知识,他像天生就懂。他注意我的存在,是参加曼达希尔奖学金比赛时。这奖学金给予第一名一千五百元,亚军只有五百,第三名只有一百,我拚老命要争这第一名,因为这关系到我以后读大学的费用。考完试,我自信成绩会好,结果:一千五百元奖给第一名——尼特·克宁顿。我当场被打击得耳朵轰的一下聋了,我又得了个第二名。我心里的苦楚是难以形容的,那富家子有什么必要锦上添花,而夺走了我口中的面包?我相信,我们站在一起领奖,一定是奇怪的一对。他一定看出我内心的感受,几个钟头后,听人说把奖金退还给委员会,提出将这奖让第二名第三名平分,但委员会拒绝了这要求。正如我预料,他到我房间找我,出乎意料地向我道歉,说他实在不该参加比赛。他说,一个人有钱,有时反而成为累赘,这次比赛,是钱买不到的荣誉,证明不是他父亲的荷包,而是自己的脑力,赢取的,他希望我接受他那一千五百奖金,我说,我要自己去赚应得的钱,不需要他假慈悲的施舍。
我相信我的拒绝对他是一次教训,因为自那次比赛后,他突然不再参加任何比赛,不再出风头了。他的退出,使他声誉更高,人人以做他的朋友为荣。
只有一个人不愿意傲他的朋友,那就是我!我千方百计不理睬他,他学业的进步是惊人的,我深信我的成绩比他好,但他不费力气就成了全班成绩之冠。我在暑假得拚命工作,而尼特在干什么?我估计,不是打马球,就是驾风帆。我决定在得学士学位前.先有点医务知识,以便考入医学院去读硕士,因此暑假我到总医院去当勤杂工。七月有一天,当我把输完了的血瓶和脏绷带、被单用手推车推出病房时,突然看见尼特。他穿一身灰色的没有工资的义务工制十服,正服侍一个病人。我像碰见了一条毒蛇似的,不出声地观察着他。我知道这个病人生的是毒疮,浑身脓血,臭气难挡,但尼特却很耐心地为他用海绵洗抹脓血。我需要憎恨,为什么他偏偏跳出来否定我那种自豪感呢?我那副恶狠狠地表情,被护十士长看见了,于是我赶快扭头走开。两分钟后,我又碰见了尼特,所幸的是我走路没有声响,可以悄悄走近,看个清楚。啊,“伟大”人物这次正在拥抱一个可十爱十的女护十士,可以看出她是个医学院的女生,她也十分合作,俩人正相拥热十吻。原来如此,他到医院来工作的目的,就是追逐漂亮的女护十士,现在我可明白他的为人。我这结论使我心中的迷雾化为乌有,不再感到抑郁。我现在感到比尼特高出很多呢……
那个暑假,事实又证明我大错特错了。首先是选择职业问题,我本一心想读医科做医生,但医院所见使我反胃极了,我不再学医,我改行学经济。令我意外的是,尼特也修这一科,为什么他总是拦我的路?到了学年考试,结果又得了个第二名,落在尼特后边。
我不理睬他,但他对我的敌意却毫不在意,当我到图书馆去时,他竟向我打招呼呢。这便我愕然,他笑着说:“你思想太紧张了,应该放松一下。”
我冷笑回答道:“大少爷,我们得干活才能念书。”
“你以为我就不要吗?”他轻轻地说,“我也一样得做工。”
“哼!讲得真好听!”我满怀苦楚地应道。
“朋友,你该休息一下,我约了两个女孩子晚餐,然后驾车去兜风。你跟我们一起去好吗?”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说:“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们去吃晚餐,你真要我轻松,我可以跟你们去兜兜风。”
“那好吧,我九点钟到你住所接你。“
刚到九点,车就停在门口,我赶快跑出去,免得让那些女孩子进我寒酸的住所。他的是一部普通的车子,街灯下并不耀目,但车门一打开,我被车中两个漂亮的姑十娘十弄得目眩了。坐在尼特身旁的,我似曾见过。
尼特介绍说:”这位是我的未婚妻罗娜。”
我愣住了,就是在总医院跟尼特拥十吻的那个女护十士。
后座的姑十娘十自我介绍说:“我叫雅姬,是罗娜同房的同学。”
在我心目中,我觉得她比罗娜更吸引人,更热情,而且更艳丽。
罗娜回过头说:“我希望你还没吃晚餐。”
“我吃了一点。”我撒谎。
尼特说:“月亮很快就升起,姑十娘十们出的主意,不想在餐室吃晚餐,到海滩去野餐。”
我立即意识到,尼特为了照顾我,改为野餐,我该感激他,但我不喜欢他的照顾。
野餐本身出乎意外,我本以为百万富翁家的子弟一定会拿出香槟酒、春鸡肉,牛排等各种各样我从未尝过的东西。但是野餐的食物却只是超级市场买的现成野餐料,鸡腿和猪下水。
吃完晚餐,他们三个唱了起来,唱完歌后,他们旁若无人地在沙滩上拥抱和接十吻。
尼特和罗娜好像忘记我的存在,我并不怀疑雅姬希望我也吻她,但我从未经历过这种情态,内心深处怀着恐惧。
雅姬有点神经质地跳起来说:“我要到大海去游泳。”
我简直吓坏了,海水会不会太冷呢,再说,我们没有带游泳衣啊。”
他们三人十交十换了一下眼色,都笑了起来,我倒十抽十了一口冷气:“我们一起十裸十泳?”
我只好说,我不能游泳,海水寒冷,我还是留下来,把火生旺。
他们沉默了一阵,接着就开始向海边跑去,罗娜停下来同尼特和雅姬悄悄说了几句什么,当时我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喊道:“不要因我糟蹋了你们的趣事!”
他们都回头来看看我,在篝火后的小丘上,有着树丛,尼特把车停在那儿,我心想他们——一男二女,已经脱十光衣服,跃进海水。其实我也很想跟他们一样去十裸十泳,脱得一丝不挂,拥抱同样一丝不挂的女体,但是我没有这胆量,我无法抵抗这种诱十惑,爬过小丘,拨十开小树丛偷望他们。他们在月色中,像鱼一样在戏水,我感到惊愕,原来他们并不是棵体的,他们都穿了泳衣,显然汽车里还为我准备了泳裤。我气得不得了,回到篝火旁,当他们回来时,我内心还在生气。我这方面,极力要在学术上战胜他,这种欲十望越来越强烈了。
毕业考试时,我认为我的运气来了,结果仍是一样,得了个第二名。那年暑假,我一点也没有放松,我得找一份合适的职业。
想起那天,我心头仍然激动,那是九月十日,有人打电话找我,自称是纽约十习十邦银行的柏架先生。他给予我的不是一份职业,是一个位置,一个新设立的基金会,要我动手组织和主持自然基金会。无疑,这基金会的幕后人物是个非常有钱的人,柏架先生不肯向我公开他的真名实姓,令我惊奇的是,柏架先生对我在大学的成绩了如指掌。柏架先生还指出,那位隐姓埋名的人士认为,有些人得不到最高分,并不是学十习十得不好,为了人类福利,应当以基金会帮助他们。我的工资,从一开始,就是每年两万元!
我立即接受了这位置,不只是因为薪酬丰厚,这是一个不只能证明我自己能力,而且能帮助那些跟我一样不走运得不到第一名的人才。我把这计划执行得很好,但是,现在突然之间,我发现这一切全部是我的宿敌所赐,真是意想不到!
我真希望能进一步了解尼特,为什么他这样对待我呢?
他们要我追寻他最近的活动,到什么目的她去,是否躲藏起来,为什么这样做,我坐上了喷气飞机,横越太西洋,去执行调查克宁顿夫妇下落的任务。
我明白我此行关系到基金会的命运,由于问题的核心是罗娜的健康情况,所以我第一步必须设法查出她所得的疾病的十性十质。但是医生却不肯讲明。
我突然记起曾看过罗娜主演的一部历史故事片,那是一个很悲剧的故事,一个奥国王子十爱十上了一个平民少女,最后他们自十杀殉情,我担心的是尼特和罗娜会不会走上这自然殉情的道路。一世纪后的今天,为什么历史竟会重演?电十影中一部对情侣坐在马车上,驰向死亡,而我这对情侣——却是坐着飞机飞向他们的末日。方法变了,结局一样,喷气式飞机、人造卫星,一刹那杀死数百万人的武器,不正是从矛、弓、箭、毒药杯演变出来的吗?
空中小十姐走过来,她动人地问了声:“要喝鸡尾酒吗?”
“不,谢谢了。”我告诉她,“最好能给我一杯咖啡。”
大约两年前,我曾发掘了一个叫瓦利古斯的希腊的人才,他为我安排了我要求的各种接触。
毫无疑问,克宁顿夫妇是找寻医治奇迹才出国的。如果能打听出他们曾与什么医生接触不难寻出他们目的地。当然,如果有金钱和时间,瓦利古斯可以打听出来,金钱我们有,但时间却没有。
由于我在伦敦打听不出什么东西,于是,决心到巴黎去试一下。要想打探到尼特的行踪,看来必须以他的生活方式着手,我扮演了几天美国百万富翁。使我吃惊的是,在巴黎遇到的人,一谈起来,只知道有罗娜,因为看过她的电十影。在巴黎大学教授中,有记得尼特的,只知道哈他是佛优等生,除几个看报纸知道飞机失事的,很少有人知道是个美国富豪。我认为,男人总不会是个感到十性十饥十渴的动物,也许有时他也会玩女人吧?这时,珍纳特找我了,她说她是一个应十召女郎,曾认识尼特·克宁顿先生,
我问:“你真的认识尼特吗?”
她说:“认识,克宁顿先生是一个慷慨的、英俊的男人,也是个悲剧十性十人物,我曾在红磨坊做过脱十衣舞十娘十。大约六年前,尼特在巴黎生活过,我那时结识他的。”
我问;“目前你从事什么职业?”
她诚实坦然地回答:“我是个应十召女郎。”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中觉得很高兴,这证明尼特并不比我高,竟从天神般的圣洁一下子堕十落到地下。
珍纳特继续说;“克宁顿先生是我遇车祸后结识的,我失去知觉,医院醒来时,才知道他把我送进医院。他每个星期天来看护我,直到我出院。我出院时,先生回美国,送他上飞机,以后就没再见他了。”
“那么,你和他……?”
“你想到哪儿去?你以为他是我的客人吗?不!他是恩人。”
我顿时感到失望。她问:“你还想知道些什么吗?”
我从荷包掏出几千法郎,她一点都不客气地接了过去。
我突然觉得十分疲累,我觉得自己是在枉作小人。我感到强烈的羞愧,傍晚,我在塞纳河进一间露天咖啡室休息,突然看到一份法国版的《纽约论坛报》。我懒洋洋望了一眼,像触电似地跳了起来。头条新闻说,在那不勒斯海岸,发现一些衣物、橡胶、铝质的漂浮物,那些衣物属于克宁顿夫妇。
我放下报纸时,手在发十抖,现在不容再怀疑了。这时我决定亲自到那不勒斯,对消息加以核实。我走到航空公司,买了一张机票。在航空公司墙上有一张地中海地图,我呆呆凝视它,突然发现一个古怪的反常现象。
地图上有飞机航线,海的深度有不同深浅颜色,研究它简直像走进了迷宫。据报道,克宁顿夫妇由马赛起飞飞往北非的卡隆布兰卡,那是一条笔直的航线。当时并没有风暴,地中海风和日丽为什么飞机的残骸会在那不勒斯附近出现?从地图看,那不勒斯离估计的失事地点约有五百里,而且在相反的方向。飞机会不会在马里亚利克群岛附近坠海,在海上漂流五百里,十操十到东边那不勒斯?这一带海面常有船只来往,总会有人看到飞机失事的。
另一点使人怀疑的是,地中海的海水向西流入大西洋。如果飞机浮在海面,一定漂往西去,经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大西洋,决不会反方向漂浮几百里。
又假如,飞机真在航线西南失事,飞机沉入海底才裂断,机中物体被深海的潜流在水底带往东边,那么根据地图上看,事实又相反,因为从马赛到卡萨布兰卡的航线一带,水深两里.意大利海岸附近水深只有一千尺.难道克宁顿夫妇的衣物能违反自然规律,打破地心引力,面向相反的方向流动?我觉得脖子后的汗十毛十倒竖十起来,只有一个可能,尼特是将飞机自沉,他并没有死。
这沉机事件的背后隐藏着什么,搞的是什么鬼?
我浑身发十抖,像发烧似的,走回售票处,把机票递给那售票员。
现在我不打算搭飞机了。
我回旅店立即挂长途找瓦利古斯,我知道该怎样去寻找了。
五、怪人华伦医生
现在先把克宁顿的秘密揭开,掌握的是一个叫华伦的医生。
华伦医生是一个怪医生,他皱着眉把报纸新闻看了两遍,然后将报纸扔到一旁。他看出这新闻对他那接近完成的计划,并无半点危险或妨碍,他是个矮个怪物,不到五尺,好象是按雨果的《巴黎圣母院》中的怪物塑造出来的。他五十多岁,出身于医学世家,是这家族中最后的一个。在他一生中,从没得到家庭十温十暖。
早在实十习十时期,华伦医生就知道自己不会成一个职业医生,最有同情心的病人看见他那尊容也会被吓走。自尊使他把实十习十干完,跟着他转而从事研究。二十五岁那年他父亲逝世,留下大批遗产,住在家中不再那么孤寂。他开始觉得需要异十性十的肉十体,但实际生活中他认识的唯一女十性十,是酒吧间最放十荡的吧女。他被迫到在街上去找寻贩卖的十爱十,所买到的却不是十爱十,还未引起十性十冲动,就已化为死灰。因此,他注定没有女十性十,他从血液中把十性十欲排除,将全部热情投入工作。
华伦家族几代的成功,使他拥有阿尔卑斯山东部山峡中的一座古堡,由于位处荒芜的山坳少为世人所知。山堡过去有一批武士或弓箭手守卫和服侍华家,现在华伦医生则只有三个佣人。那是一对已届中年的夫妇,德国人汉斯和安娜,以及他们强壮高大的儿子约瑟,三口对他忠心耿耿。
华伦医生用最新的科技成就装修了山堡,有电力、有电梯,还有水源。山林的野生动物可供长年肉食,一个牧场和一个果园、还有一个菜园子,使他们能自给自足,华伦医生致力于科学研究,取得了前人未得到过的成果。他是十爱十因斯坦相对论的信徒,把这种理论运用到人类医学里面,也就是致力于凝悬人类的衰老,令人的脉搏活动减慢,新陈代谢也缓慢到最低程度,而不损害人的血液循环。这种设想像风暴一样在他脑海中狂野地翻腾,他要刷新这方面历史。
他设计了一个仪器,提示这一理论,在科学月刊发表。谁知医学界认为这种理论是完全荒谬的空想,只当他是个疯子。
尼特最初知道华伦医生是在纽约时,看过一篇这位怪医生舶论文。罗娜病情恶化后,他开始重视华伦的理论,觉得这是唯一的救命草。要找寻华伦医生不是件容易事,欧洲医生提到华伦名字之以鼻。尼特只有通过医学月刊转了一封信给他,接着,他又拍了一份急电,汇十万支票给华伦医生,要求接见他和罗娜,只谈一个小时。
两天后,尼特接到华伦医生的复电,邀请他到苏黎世见他。
尼特和罗娜从医学界打听出华伦医生是个矮怪物,一开门,最初的印象使尼特和罗娜吓了一跳。他那双使人心魂惊震的眼睛,绝对的自信和孤傲,使他们吃惊。
华伦医生对于这两个客人能首先把他当一个人对待,有初步的好感。同时,华伦医生发现,在所见过的人当中,这对来访者可以说是世间最美的一对男十女。
尼特知道华伦医生只接见一小时,于是他急忙把情况和要求讲明。
尼特说,他和妻子知道目前物医学没办法治疗白血症,但十年后,可能有新的发明可以治疗,因此,希望能够悬凝生命,把罗娜生命的火种保存下来。
在华伦医生的注视下,罗娜插口说:“也许,你以为我们疯了,不过这是个符合逻辑的结论,只想活下去罢了,信心把我们引导到这儿来。”
“对你的信心。”尼特简洁地回答,“也是对你悬凝生命手方法的信心,我们读过你的论文。”
这使华伦医生大吃一惊,叫道:“不!不!那是不可能的!”
他们望着他,尼特冷静地说:“那么,难道那些说你是十江十湖骗子的人是对的。”
“不!”华伦叫道,“我的理论直到最后的一个细节都是正确的,但不可能应用在你妻子身上。”
“为什么?”
“因为我所知道的和我能拿出来给人看的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在我的头脑里,一切都完成了,但实践上我却没做出什么!”他举起双手,绝望地叫喊。
华伦医生告诉他们:”世界上最强有力,最肯定无疑的理论,都需要实践证明。要证明我的理论正确,必须通过实验。我得到到医学界支持,得不到一块钱。它相当简单,不过非常昂贵,钱花得太多.对于医学界,它太革命了。他们无法理解,我需要特殊的金属,新的设计,那要花很大一笔金钱,一百万,也许两百万才能完成这项试验。”
“要多长时间?”
华伦医生想了一想,然后耸耸肩头。“也许要一年。”
尼特说:“如果花两百万你可以在八个月完成,以加倍的数目,可以加快一倍速度吗?”
华伦医生说:“我亲十爱十的克宁顿先生,金钱不是万能的,它不能买到每一样东西。”
“可是金钱可以使车轮转得更快,如果你认为要达到的目的是重要的,你将会不休息不睡眠,除非你对自己段有真正的信心。”
华抡医生被激怒了,愤慨地说:“没有人能预见成功或失败,我又怎能肯定我的方程式对人十体立即获得成功呢?”
尼特说:“华伦医生,你知道我怎样想?我认为你缺少人做实验,所以你的梦想无法实现。”
华伦医生静静地听着,嘴角现出一丝苦笑,他深信自己的理论是经得起检验的。
尼特愿意拿出一千万来作这次实验,而实验的人现成摆在眼前,一千万美元可以建成一个欧洲最好的实验室,可以保存克宁顿夫人的生命。
华佗医生沉思了一阵,“人类的身十体只不过是一部机器,一部比任何金属制造的机器更复杂的机器,也许我有比它们更好的工具。”
“这话怎么说?”尼特问。
“我已经使复苏法过来。我用高额电波透进人十体,根据我的设计,可以使人十体内外上下同时冷冻或解冻。这一种高频电渡热我集中在人的心脏、肺脏和内脏器官,使它们与表皮同步加质变,十分匀称,这就是我发明的方法,假如大自然像我一样是个好工程师,她也会使用这种方法。”
罗娜颤十抖了一下,就像寒冰刺骨一样。
尼特问道:“有什么特别的危险十性十吗?”
华伦医生道:“愚昧,一知半解和粗心大意会造成不可挽救的危险,在十操十作时,十操十作人必须极其专注,不能十抽十一根烟,甚至点一根烟的时间,也可能使冷冻过程中的人十体在一秒内凝结成冰,如果冰的结晶一产生,就会使身十体的细胞爆裂!隆!一切完了。”
“你有作过这种实验吗?”尼特问.
“只有猴子、老鼠和狗,还未用人作过实验。”
“凝悬了多长时间?”
“最长的一次是六个星期。”
“那就很难达到我们的要求了。我们不可能期望这么快就出现医学的奇迹。我们曾向不少专家谈过,谁也看不出五年内有希望能找到治癌的办法。有人说至少要十年或十五年才能发明治癌的药物呢。”
“我知道。”华伦医生轻轻地说:“如果最后不能煽起熊熊的烈火,那么我们又何必保存那剩下的烛光呢,我们打个比方说,那机器不是个墓十穴十,只是个不老洞,她在那儿日夜等待,这样也许可以等上十五年。”
丈夫和妻子在沉默中互望一眼,尼特问:“你那仪器要多久才能为我们准备好?”
华伦医生惊奇地凝视他们,感到头疼,他过去一直相信,女十性十的十爱十是一种疾病,他已具有免疫力,可是,看着眼前这一对人,他无法否认,十爱十大于死,他觉得这不可思议,可怕。
“不可能!”他对他们说,“我不能这样做!”
尼特问道:“为什么你突然改变主意?”
华伦医生说:“即使是克宁顿夫人,我为她办这事,已经冒着同业攻讦的危险,可是加上你……”
“那有什么不同?”尼特追问道。
“当然大不相同,她是在死亡边缘,你却身骨健康,如果你死掉的话,我不只被毁掉职业,而且要受绞刑,被判谋杀罪的。”
罗娜道:“那么说,你对自己的仪器缺乏信心?”
医生摇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你看看整个世界吧,就是神也会犯错误的,假若明天出事,或者五年后出事,人们知道我收了你这么一笔钱,一定说我谋杀你们!”
尼特说道:“照你那么说,这件事必须守秘密。”
“但这太困难啦!”华伦医生说。
“不,不会这样的。我可以几天内飞到纽约,带一千万钞票回来,谁又知道这些钞票由谁去花?”
“哈!”华伦医生狡黠地微笑起来,摇着头,“钞票?不行,钞票跟人一样,张张都有个号码,等于人有名字,数目少,人们不会记住,但是一千万简直是一个军十十团十十,你能把一个小民族藏起来吗,嗯?”
“医生,你真太多疑了,世界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的,怎么说藏不了人?”
华伦医生笑笑道:“完全正确,我就拥有一座山堡,它是我们家族的产业,存在八百多年,我一生就中未见一个陌生人闯进去。”
“那不正好吗?”尼特叫起来。
“也许是吧。”华伦道,“如果你们是普通人,那确是避世之所,但你们太有钱又太出名。”
尼特和罗娜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这真情实况可能粉碎了他们的美梦,但是,尼特还是把自己和妻子的真实身份向华伦医生讲明。
华伦医生惊叫起来,想想又问,“你有几个孩子?”
“两个,”她一说起孩子,目光就闪耀起来,“一男一女,男的叫荷尔,女儿叫玛西亚。”
华伦医生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变了几次,最后说:“我只考虑克宁顿夫人的情况,她没有抉择余地,但你,我不能接纳,难道孩子们没有了母亲,你还离开他们吗?”他的声音带着一种他自己也来不及分析的激动情绪。
尼特还来不及回答,罗娜已抢先说道:“医生,你还不太明白,两个孩子还太年幼,他们还分不清母亲是哪一个呢,现在照顾他们的是我没有生育儿女的姐姐,肯定地说,父母没不十爱十自己骨肉的,但我不想以死亡污染他们呼吸的空气。”
尼特粗声粗气地说:“医生,我想大概你无法理解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会何等相十爱十,完全进入对方的生命,没有其中一个,另一个就无法生存的吧?”
这句残酷的话使华伦医生像胃穿孔一样难忍,但他一接触到罗娜的目光,愤怒被一种无法抵抗的同情心溶掉,他说;“请原谅,谁会怀疑由你触发的十爱十情呢?”他转过头对尼特,“但我仍建议你留下来,看着她……”
“要守侯多久?”尼特强忍住激动,“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你以为我们会那样盲目希望一个找到治癌的日期?我和妻子都正视事实,她是我生命的呼吸,我们一起作这个实验,一起生,一起死!”
罗娜道:“医生,请告诉我,在你那仪器里,随着日子过去,我会变老吗?”
“不!”华伦医生十温十柔地答,“在冬眠中,年岁的进度也同样缓慢下来,差不多是静止不变,你不会变老,复苏时,仍会像现在一样年轻。”
尼特听了医生这话,叫道:“你还不明白?如果我等在外边.罗娜复苏时像现在一样年轻,她见到的将是一个老得快死的丈夫。”他失声大笑起来,“哈哈,不行,我们不能接受这种情况的。”
华伦医生一声不响,罗娜追问:“医生,怎么办?”
华伦医生遗憾地摇摇头:“你们在世界上太有名了,你们不能简单的失踪就了事的,两个大十陆的警方会设法追踪侦察,最后我不但不能救你们,而且会成为通缉犯,会被判刑。”
罗娜不赞同:“没有人知道我们找你,用不着担心。”
“我已经想好了,”尼特踱着步说,“我们回伦敦后,把飞机留在那儿,我单独乘搭民航飞机飞回纽约去,取出一笔钞票,然后飞回伦敦,同妻子再驾飞机,宣布飞到某个目的地。我们可以先同某个医生约好时间,但永远不到达那儿。我们把飞机沉入地中海,你驾船在约定的地方接我们。”
华伦医生愕然地望着尼特说不出话来。
尼特继续讲下去:“当然,你必须有一个可信赖的人协助你。”
“住口!够啦?”华伦医生叫道,他语气充满了兴奋和笑意。
六、将被单拉上
事情照尼特的计划实施,当飞机夜晚飞过地中海,引擎关闭,向目的地滑翔,直到落到海面……
他们坐在准备好的橡皮艇内,没有说话,过了不久,已接近岸边,雾中有电筒闪光,华伦来接他们了。其他一切也由华伦医生准备妥当,新的护照和瑞士入境签证,当然,都用了假借的名字。为使人无法追踪,华伦医生要求他们分开进入瑞士国境。尼特以舒曼先生的名字。驾车先行,而罗娜则以奥斯华女士的名字搭飞机到克罗丹,她将穿黑衣,戴面纱,像一个奔丧的贵妇。
华伦医生将搭同一客机,以便帮助罗娜。他早一日在苏黎世日报登一段消息,说一位奥斯华先生病逝,这样,边境人员认为罗娜是奔父丧,给予放行。尼特和罗娜在约定的地点会合,由约瑟带他们上路。
几天后,弯曲的泥泞公路在一块巨石前结束,尼特和罗娜在这里会合。
一个高大健壮的小伙子来接他们。他是约瑟夫,驾辆吉普车,将他们载上,行驶了一十夜。到了天亮,他们来到了公路的尽头,这时约瑟夫将车驶进松树林子,将车用帆布盖好,笑了笑,走上山去。过十分钟左右,他们听见马叫十声,约瑟夫从山上拉着马匹下来。他们骑上牲口,穿过松柏树林,穿过很多无人烟的古道,往山上攀登。
在穿出了密林之后,突然走进了一片开阔地,远处的山头,变幻着各种不同的色泽。天蓝如水,使人想伸手摸十摸,那蔚蓝就沾在你的指尖上。不久,听见瀑布响声,再拐过一个弯,就可以看见华医生的古堡。这是他们旅途的终点,也是走向未知和前途的起点。
当华伦医生最后到达山堡时,他带了很多行李,包括他在苏黎世等待的机器原料。还带了一大叠报纸,报纸头条刊登了“克宁顿夫妇飞机失事”的消息。尼特和罗娜读着好笑,但心里有点不安。罗娜不可忍受的痛苦需要迅速行动,但一星期又一星期过去,华伦医生未采取任何步骤。
每天早餐后,华伦医生把自己关进书房或实验室里。实验室是一间独立的石室建在古堡后边,华伦医生在这儿装置他那冬眠设备。约瑟夫当他的助手,但不允许克宁顿夫妇去。
尼特曾抗议说:“难道我们没权看看我们付钱装置的是什么?”
“我说,现在还不可以!”华伦医生决绝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看见你的仆人跟你一块工作,我自信受过训练,比他们更有用。”
“你完全弄错了。”华伦医生说。“当你睡的时候,他们是照顾你们的人,他们是要时刻维持机器运转正常的人,他们必须十分熟悉这机器的结构、十操十作和维修,你是在那儿睡觉,你不能维修,你一点也帮不了忙。”
“如果现在还不抓紧,我看就没有将来了,罗娜的病情越来越痛苦,她还能支持到你把机器安装好吗?”
华坐医生厉声说道:“我一开始就已把其他工作抛开,全力以赴在进行这件事,难道你没留意她的痛苦已日渐减轻,胃口也比以前好了吗?”
尼特说:“我知道你在给她止痛药吃。”
华伦医生微笑起来,“你认为她在吃毒十品止痛吗?我承认,它是止痛药,我深信,一旦胜利,这种毒瘾就会消失,我可以向你确保。”
这样又过了好几个礼拜,罗娜的痛苦减轻了。
有一天晚上,在一段莫扎特的音乐节目后,突然听到英语广播,那是苏黎世电台的播出,罗娜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英语广播说:“罗娜,如果你还活着,听到这番话,请听我说!我是你的姐姐戴安妮,我刚刚看过你们的飞机残骸,它被冲上了那不勒斯附近的海边。”
尼特和罗娜都愣住了,他们全神贯注地听下去。
“根据我们考虑,你和尼特不在飞机上,至少当飞机沉没时你们不会在机上,那可能是你们计划这样做的?”
矿石收音机中继续传出戴安妮的呼吁;“罗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们忍心抛弃你们可十爱十的儿女吗?”声音突然被打断。这一番从矿石收音机传出声音,有如闪电,射十向尼特和罗娜。
罗娜说:“荷尔在喊我!他们两个都在那儿!戴安妮带他们到播音室去了!”
罗娜痛苦得快要崩溃,她多么向往再见一见自己的孩子,拥抱一下他们,她要求尼特跟她立即离开古堡,到附近的一个小镇,挂电话到电台,弄清戴安妮和孩子们在什么地方,立即飞到他们那儿。
“你得冷静一些,这样下去会把医生千方百计维持你十精十力的药力消耗光的。”
但她听也不听,换上路的衣服,尼特动手阻止她,她就怒不可遏地挣扎,当然,他们不知道华伦医生早已走进了他们的房间。
华伦医生大喝一声:“不要吵!简直是疯了,当一切已准备好了,竟要突然离去,办不到!”
尼特和罗娜都不出声,望着医生,尼特问道:“准备妥当了吗?什么时候?”
华伦医生说:“也许,永远也实现不了。”
“你不是开玩笑吧?”尼特愕然地说。
罗娜问道:“是因为他们找出他们飞机在什么地方了吗?”
华伦医生摇摇头:“这点我几星期前就知道了,并没有什么危险,一架坠毁的飞机只证实飞行员的死亡,即使打不到死十十尸十十,也说明乘机者已不在世上。”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尼特问。
华伦医生耸耸肩头,“为了得到最佳的教果,你们应该把身十体放松,十精十神平稳安宁,这类消息是会刺激你们的。”
尼特说:“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思念,是可以理解的,你继续干吧。”
医生不作声。
当天晚上,晚餐摆在大饭厅里,而不是往日的小饭厅。
医生特地从酒库取出一八○三年的名酒,为他们斟酒,道:“请你们及时享受吧,要知道至少有两三年,甚至五年,喝不到这美酒的。”
罗娜的唇边漏出一声长叹。
尼特镇定地说:“明天吗?”
医生淡淡一笑道:“后天,在你们进入旅程时,必须干干净净,所以这晚餐,是你们最后的一顿饭了,明天不再吃什么东西。”
克宁顿夫妇沉默地呷着酒,医生又说:“我是不信教的,不过古堡后有一个小教堂,如果你们要祷告以求安宁,可以去那儿向上帝祷告。”
罗娜紧张地笑了笑;“这好象是一次没有目的地的旅行。”
医生说:“目的地?那个目的地,现在正在建筑。”
这是最后一晚,是克宁顿夫妇神智清醒的最后一十夜了。他们的目光四周张望,把周围的美景贪婪地吸进眼中。他们呼吸的空气,仍和昨天一样的清新香甜,使人陶醉得像喝香槟。昨天的日落,也同今天一样,但今天却是他们的最后一晚了。
晚风有点微寒,人们回到房间去,这房间是华伦医生为他们准备过最后一十夜的。
尼特把房门打开,把罗娜抱进房间,罗娜好轻啊!她在笑,笑声如夏天的闪电。尼特用手指按住罗娜的嘴唇。
罗娜吻了吻它,诚恳地说:“尼特,我不想你跟我一起去走进未卜的道路,现在我要求求你,不要跟我一起去冬眠了……”
“不要讲啦!”尼特说,“没有了你,我只剩下半个人!”罗娜感动地把尼特的头接在自己的胸前。
他们还只有几个钟头能“活”在世上,他们不想睡觉,欢笑着,不去想未来。
突然,有人敲门,原来是约瑟夫推着一张酒台进来。
尼特拿起酒瓶,把瓶塞拧开。罗娜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美酒,要喝一点?”
当他们喝下了这美酒,酒杯还没放下,就感到全身着火一样,几个月来,他们抑制着肉十欲,尼特一直压抑自己,但这时罗娜把杯子一扔,向尼特扑过来,热烈地拥抱住他。
在罗娜苍白的面颊上,突然重现在健康的色泽,尼特感到有生以来从未有过这样强烈欲十望,但他浑身颤十抖着提醒她,千万不要把身十体弄坏。
尼特长叹一声,罗娜说:“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今晚是我们最后一十夜,就算是生离死别吧,我舍不得你,亲十爱十的,十爱十我吧!”
尼特不再回答,他把灯熄掉。
罗娜曾觉得寒冷,但她不想睡,她的手指不停地十爱十抚十着尼特的肉十体。到最后,当然,他们都睡着了。
华伦医生和约瑟夫在黎明时走进房来,发现他们赤十十裸十着,拥抱着,睡得很香甜,就像两个累了的孩子一样。
这景象使年轻的约瑟夫感到震惊。当医生俯身去检查尼特和罗娜轻微的呼吸时,他僵立在一旁,不知所措。他沙哑着嗓子问道:“她……还活着?”
医生笑了笑,“他们很长时间不醒来。”
约瑟夫望望那水晶瓶,问道:“是那液体?”
医生点点头,“这样对他们来说更好些,对我们则更方便些,好,到实验室去吧。”
医生离开房间,约瑟夫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又回到十床十边,恋恋不舍地拉起一张十床十单,把他们赤十十裸十的身十体盖上。
七、畸零的守卫者
现在搁下这对进入长眠的夫妇,重返世俗社会,下面继续抄录乔芬力的笔记:
我同被得·瓦利古斯一起到达那不勒斯,在海边仔细检查克宁顿的飞机残片。这飞机是克宁顿私人所有,特别坚牢,没有理由坠毁。当地天文气象局说,失事时气侯很好,没有特殊气旋造成失事。我们又雇了潜水员,深入坠机地点,在深海中找寻,可是一无所获。我证实不到什么,只好回美国,向彼尔斯夫妇十交十差。
我心中仍然怀疑克宁夫妇活在人世,如果在机上,为什么没有十十尸十十体甚至没有衣服残片?
戴安妮支持我的论点,命我继续追查,她用自己的钱来支持我。我又回到伦敦,凡是他们住过的旅馆,见过的医生。我都没有放过。我得出一个结果,罗娜患了不治之症——血癌。
我最后终于到达苏黎世,克宁顿夫妇最后曾到这儿度过好几天。我发现他们的飞机曾来回飞过几次,比任何地方频繁。奇怪的是,旅馆却没有住过的记录。他们居住在什么地方?他们来会见谁?我查遍了苏黎世医生,没有发现有给克宁顿夫妇看病的记录。我感觉出问题的症结就在这儿,终于,我找到了目标。苏黎世所有医生我都访查过,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华伦医生,医学界根本不承认他,他失踪了。
他是谁?什么时侯失踪的?为什么失踪?在什么地方工作?声誉如何?都是一个谜。
我派人员查访,结果得到了情报:他没有执业,也没有参加任何医院的研究工作,他的“论文”不知所云,是医学和十爱十因斯坦相对论的复合物。
克宁顿夫妇会不会是找他?但华伦医生在苏黎世的住宅已很久没有人居住,门口结了蛛网。
终于,我知道日内瓦举行一次医学会议,联合国主办的,华伦医生会有兴趣出席这个会议。
果然不出所料,他在会场中出现。我赶快冲出去,追上了他。我发现他站在行人道旁,正在等“的士”。
我走过去向他打招呼,他皱走眉头停了下来。
我大声说:“先生,我要问你几个问题。是关于克宁顿夫妇的。”
我从没有见过一个人的表情变化得那么快,他一下子变成惊慌,向马路跑去。
两秒钟后,我听见汽车急煞车的声音。急驰的汽车撞在他的身上,把他抛起,我走上前,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四周围起来的人,全都是参加会议的名医。我内疚,是我把他十逼十死的。这使我十分害怕,我终于决定放弃追查。
八、坚守四十七年的人
过了四十七年,到了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末,阿尔卑斯山还像往常那样,白雪的顶峰在十陽十光下闪闪发光。一只鸟儿飞翔在碧天,那是一架细小的飞机,飞机上是一对新婚夫妇,叫艾力和雅莲,他们在阿尔卑斯山度蜜月。突然,他们飞越了一座雪岭之后,只觉雪山向下倾斜,两座高十峰之间,竟出现之一片葱绿峡谷,一股气流,使飞机直坠峡谷中去。艾力大吃一惊,在飞机差不多碰到地面时,才把机翼摆正,缓缓向上起飞。
就在这时,他们看见草地上有两人向他们跑来。那是一男一女,男的像疯了一样,又叫又跑。艾力正忙于驾机,这时,艾力看到下边生起篝火,一股浓烟向上升起来,那对男十女已回到火堆边,不停地加添柴火。看来他们有着紧迫切的要求。艾力将飞机盘旋着,在微微倾斜的草地上着陆。他们看见那男子和女人匆匆向他们跑来。女的跑不快,男的虽已跑在前边跑回去把女的扶起。那男子对女的如此关切,深深感动了雅莲,她心想大概这是一对夫妇。
当他们走近来,雅莲发现女的比男的老很多。
艾力扶雅莲出了飞机,雅莲大声用英文问:“有什么麻烦?”
但他们是用德语回答,只有艾力才听得懂。
他们所讲的事,对于外来者听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般的奇闻,他们说有一对夫妇,一睡几十年,等着来个医生回来将他们救醒,但那医生一去没有回来。本来他们是三个人合力为管理克宁顿先生和夫人的,但自从汉斯老头不久前死掉,剩下母子两人。照顾那机器的人手不够了。所以十分危急。
度蜜月的夫妻两人听了这番话,愕然不知所措,根本无法理解。艾力点点头,“我们去报告警方。”
但想不到,那自称约瑟夫的男子扑上来拦住她,而那老太婆拉住艾力的衣袖,一边流着泪,一边拉他们到被长春藤掩蔽了的一座石屋。
当他们跨进石室的门槛,雅莲倒十抽十了一口冷气,紧紧拉住丈夫的手臂,石室内非常寒冷,活象一间殡仪馆,在石室内,果然睡着两个人。
这对美丽的人躺在那儿,由玻璃罩盖着,一动不动。这可以说是婚姻的一张象征画,永久不会失去意义,这使艾力和雅莲惊奇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