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儿!你想那是什么?”标干停下来说道,与此同时,他的一只机械手还浸在盐水中。
“我想我知道。”扁平头眼睛扫着在天空中出现又瞬即消失在树后的亮光回答道。“你知道去年我们告诉他小挺杆走了以后,那个大惊小怪的人离开时有多疯狂。我赌他们回来是要找他。”
“嗨。假如小挺杆要离开一阵子,那又有什么不好?我自己不会介意休息一会儿。这水里的东西又弄得我的关节吱吱嘎嘎的响了。他们要多少晶体才算够啊,我说?”
“不知道。打从我能记起的时候起我们就在这个池塘里培植这些东西。可是过去我们不必这么辛苦。那时我们只是为地球工作。可打从这些新家伙占领了这里,就说不上我们在为谁造这些晶体了。”
“看到所有的人都继拉尔之后离开一定不好受。我很庆幸错过了那一幕。”
“肯定的,”扁平头回应着,一边展开一幅手绘的旧晶体工厂的图。这图已缺失了挺多处,颜色不正,已褪成黄褐色,边缘的地方还多少有些十毛十边。但上面画着扁平头和克莱德正站在一个低矮的仓库前,仓库上用钉子钉着个牌子,上写“克莱德晶体工厂。”在仓库的左边和后面就是那个一英里长,平面的晶体池。
看着综合衍射图的不同部门,扁平头能够看到周遭的景色,大体看来挺井然有序的;在往后面,他能看到高处的废弃物的院子,里面装着土产的克莱德收集一生积攒的废弃物以及由于战争从领土以外来的废弃物。如果扁平头用他的高倍放大器在衍射图的一点上细看,他就能看到废军导弹基地的残骸和附近在战争中毁掉的城市。这些都在这晶体工厂的北部,沿着婉蜒而流的红河岸。
在关闭传送衍射图到他的记忆的具体数据回忆微型组件之前,扁平头自己又看了一眼:在化学盐水中的又大又薄的轮胎,后侧高高支起的47型福特扁平头V—8引擎(这引擎是用他的计算机化磨坊,以废物堆中废物利用的旧零部件为模子十精十心复制的),在前面用以培植和收获晶体的机械手臂,还有顶上,明亮的石英状的CRM块,叫做克莱德现实组件,是1.14的版本。
当克莱德第一次打开扁平头的CRM元件时,他告诉过扁平头这是大脑中最好的部分。
“这东西比一个年轻人的头还硬,”克莱德那时笑着拍着现实微型组件的圆顶说。“你的眼睛将能看到几乎所有的东西,内在的,外表的,现实的还有记忆中的。并且用那些我(后面池中发现的晶体我给你造了个绝好的思维的大肚子。我不知道那些东西确切是什么,不过它们在人工智能线路中的确挺有用。”
当克莱德忙着贮入词汇和语言组件时(克莱德说过是以他自己的语言为模十式的,并一边像对待一个幼仔一样拍着扁平头),扁平头方懂得原来人工智能意思是让机器像人一样去思考,但大脑却不是由那些脆弱的难以预测的生物组织的材料制成的。
当克莱德与他谈话并且他的智能元件(CRM)得以发展时,扁平头了解了这个晶体工厂是怎样开始的。克莱德曾经工作在战略空间指挥部的自十由维护者导弹基地,但不住在那个区域,而是在一个离河几英里远的一个小农场上。当装备了喀帕克导弹的回文舰队用它们的海军战斗机袭击了导弹基地时,克莱德在家里因此得以逃避这次毁灭了基地及其临近地区包括城市在内的大袭击。不过其中一驾PUP战斗机被打中坠毁到克莱德农舍后面的田地上。当它沿着地面滑十动时还猛烈地撞了几个装肥料的大容器和一辆旧的收割长车,最后它推着这一系列的东西一股脑地掉进了满是飞鱼的农场池塘。
克莱德本以为它会爆炸,可它只是一半水上一半水下的掉在水塘里,渗漏出燃料箱中的各种化学液体,还有其赖以生存的系统中的液体,都掺在水中,并开始发出不祥的汩十汩声,还冒着烟。但到收拾战场时,以及几周后技术人员到来时,还有叫做间歇的暂时平静期,水又平静下来了。克莱德从未发现那些飞鱼怎么了,也再没见到它们。
政十府把这海空两用战斗机拖走了,卸下了所有看来有趣的东西,把其余的统统扔在基地以南农场以北的废物场,使这些垃圾也现代化起来,因为这样一来这里就容纳了来自整个二十世纪以及不止一个星球的机动运载工具的零件和碎片了。
就是在这拉尔(间歇)开始时,克莱德才算忙完了日复一日的工作,基地又重新装备了工作人员,盖了建筑,装了新导弹。这时他决定去钓鱼。一天早上,他拿了竹杆,浮子和一小块生的饼于面,来到池塘看那些鱼可好。他注意到水闻起来很怪,有臭气,有点像受命者在政十府的游泳池里洗澡。
克莱德下意识的抓了抓头就坐下来钓鱼。
克莱德坐了好一阵,可浮子边上连个水波纹都没有。他又试着围池塘换了几个他认为可能有鱼藏身的地方。这回他有了点小运气,他的鱼线挂在了一块PUP残骸上。他伸手到水中企图把线解十开并感到手灼痛,当他把手缩回来时发现手竟被化学药品轻度烧伤了。
“知道鱼哪儿去了,”他不得不放弃钓鱼并厌恶的想到,“一定是池塘融化了它们。”
然后他猛力一拉鱼线,把这PUP碎片拉到浅水处。他看到那只是一块扁扁的闪亮的金属,像不锈钢或者铝。但上面有些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就在那儿,在清晨的十陽十光中,金属片上面长着许多微小晶体正发出幽幽的红光。它们使他想起旧雷射武器系统中见过的红宝石。
克莱德小心地刮下那些红色晶体,放进衬衣口袋带回家。
他把它们放在架子上的盘子中并观察起来,什么也没发生。于是几天以后,克莱德又来到池塘,用玻璃咸菜罐盛了几罐池水,又把晶体放进去看会怎样,还是没什么发生,似乎它们也就是那么大,不会再长了。
第二周,克莱德把它们拿到基地实验室。那时,实验室下面又被重修了地下的一层。在那儿,他对它们做了各种机械的和化学的分析。他的发现是它们有一种从未见过的水晶结构,其可能的用途还未可知。
克莱德不断实验。他发现在某种程度上,这晶体能贮存数字电子信号,并能在超过一定限度的电流的撞击下释放它们。他能在一个晶体上储存一首数字化的歌。然后当晶体接收很弱的电流或足以使晶体产生电流的压力时,音乐就会传入他的放大器。他发现它们能储存各种计算机信息,不管是数据的还是程序的。并且尽管每个小晶体的容量是有限的,它们能被排成序列以取得足够的储量,在以后的两年中,间歇期就被用来了解这些晶体。
很自然地,军方很快把它们派上了用场,借以引导和控制导弹。这红晶体成了导弹防御系统的一部分。当军方急于完成防御工事时,他们还不能复制生成晶体的池塘条件。他们又转向克莱德,他似乎成了为军方种植晶体的农民。
于是这由古飞鱼池塘变来的了不起的浅池就让位给晶体培育了。克莱德在他家里,在他收集的泡菜罐子的工作间里继续他的实验。他的确有了有趣的新发现:如果晶体是浸在池水中活跃的电路的一部分,它们会继续生长,并生出许多连接物。他把这一发现留给了自己。
但克莱德没多少时间做那些实验,因为他们还要造一些采集晶体的机器人,一些能找到并收获晶体而又不会被池水毁了的机器。
他的第一个产品就是扁平头。这是他对古机械的喜十爱十,他的实用十性十原则以及他关于人工智能方面知识的最佳结合。扁平头的发动机是以1947年福特扁平头V-8型引擎为模十式的,以废弃物场边上的大垃圾燃十烧炉产生的沼气为燃料。他的工作部分是新陶的和碳纤维的,不会被蚀铁的池水腐掉。他的思维的大肚子是由克莱德用成千的晶体偷偷制成的,因为晶体目前已成了战略物资,只为军用而培植的。
又有机器人相继被制成,标杆就是这第二个。可见那时间歇期就造成了今天的不幸。在此期间回文舰队对选择的政治目标发射十了MOM和POP导弹,很快就促成了停战协定。
那时,停战协定偏向于回文的政客和战争贩子们,紧跟着来了人类的大迁移。整个人类都被从地球上掠走,留下地球,孤零零的成了回文地方的农场殖民地。
克莱德被允许留到了大毁灭的最后阶段,因为那些监工意识到了他的晶体的重要十性十。但他们想让自己的机器人来做这项工作,因此他们派下来破烂的愚蠢的回文仆人阶层的工人机器人。可这办法不灵,只因为他们太笨拙了,缺少自我控制。因此克莱德说服他们让他重新用附加的智能组件塑造他们(笨机器人),这是一种能让他们有效工作的设计,克莱德使那个长相长而尖的军用机器人长官相信了这一点。
最后连克莱德也被弄走了,丢下了他的创造扁平头和标杆和一小组改造过的回文工人,现在在他们新的石英状智能中心的是红色闪光的晶体。当扁平头把变速器转到低档时,他想起克莱德临走时的指示:“记得,扁平头,在这些孩子们工作一年左右给他们一点水。”克莱德在回文火箭的噪音和闪光中远去了。
扁平头和标杆正走向前来的回文火箭。通常在火和烟出现以后,它会在仓库附近着陆。当他们打开97风暴岛的蝶状膜瓣时,感到凉爽的沼气进入输入集合管,穿过他们的机械组块通过侧瓣进入他们的燃气缸。那气流总会使他们感到轻松和快乐,甚至是当他们面对着总会在此时从火箭里出来的转动的手榴弹时也不例外。
当他们到达仓库时,他们的拜访者正站在门廊上四处望着,至少是在用从他巨大的机械身十子的上面三分之一部分突出的嘎嘎做响的感受器官检查每件东西。他们注意到他像以往一样,中间三分之一部分装备有各种各样的圈套,啮合的抓器,粉碎射线以及一个时钟。底下部分是机械部分,轮装的,明显的,回文是想本土居民用这种机动力量。
“天,看那儿,他真是个大家伙,是不,平头?”当他们走近建筑物时标杆问道。
“千真万确;看那所有的装备。他可能能使这整个教区连同临近的半个都变成蒸汽。希望他不是那么容易受刺激才好。”
到此时他们已到了门廊,正面对着那庞然大物。这696型的高格马高格旋转着感受器,从其中一个十交十流十出口发出声音:“你们哪个是合作者扁平头?”
“是我,高格先生,”扁平头应道。
“噢,你是个混蛋,平头。高格?天。”标杆说着,声音小到连他的同伴也听不清。
“我被派来处理一个上次参观的产品监察组报告的问题。”
“你是说去年我们账目中用的那小塑料计算器吗?”标杆说,“可是,他几乎很少……”
“逃跑的问题,”高格马高格继续道,就好像标杆根本没讲过话一样,“视察总管汇报说许多被派到这的公司的懒汉,我们为让他们收获晶体改装他们,他们去不再是劳动力了,产量也下降了。”
“这是讲话,‘偏平头在他的信息沟通板上写下这些话,躲着来访者的视线,却全被标杆看在眼里。
“你曾被思想灌输组无数次地告知过在这一设施处工作的战略重要十性十。”
高格停下来,像是大喘了口气。扁平头和标杆向对方使了个眼角;这是典型的对工人的鼓舞士气的也是威胁的讲话。
“既然你们都与我们的国家努力维护控制这大部分的时空区域的事业密切相关,你们得到了在这个殖民星球上为国家效力的自十由,而不是像那些被移走或被除去头脑的人们那样被对待。”
听到“除去头脑”这个词,扁平头从他八个排气管喷十出一股沼气,真希望他能侵蚀掉高格某一个重要的部分。标杆低着头装出臣服的样子,同时仔仔细细地看了高格的下半身和轮子。
“因此有必要找到失踪的工人,纠正他们的错误举措,并且不仅要使晶体生产回升到先前的水平,还要增产百分之百。”
“天哪!Theorway‘sotnayoinggayelway,attyflay.”标杆说。
“什么?”高格从另一个出口蹦出这么一句。
“尊敬的先生,这只是语言沟通系统一个小错误,”标杆说,“我是说这旧池塘有时真不好弄。”
“你们是负责的。那些工人都去哪儿了?”
“嗯,大臣先生,我想他们去法兰西城了。”说完以后,扁平头就那么沉默地站着。
“解释。”
“解释?”
“解释。什么是‘法兰西城’?你没有合作。”他旋转着一个化物成蒸汽的喷嘴指向扁平头。
“抱歉,尊敬的阁下。你知道我和标杆在池塘里呆的太久了。身十体都腐蚀了。我们的记忆还是战前的,我是说解放以前的,和您的相比,我们的太原始了。”
标杆控制了自己的欲十望换入了低档,当他看到高格的喷嘴里闪着蓝色的离子体时赶紧躲开了。现在他又轻松下来,又开始估摸这大家伙的体重了。
“法城是河上一个旧村子。在大迁移前人类住在那儿;他们以渔业为生,捕飞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扁平头看到高格正从记忆库中搜寻古词汇然后把它们译成观念时所用的时问时,他又重重地出了一口纯沼气。
“是的,失踪的工人在叫做法城的地方。他们在哪干吗?
他们的东方也属于国家的。“
“请原谅,阁下,或许他们也在捕飞鱼。”
扁平头得到的所有回答就是一次深深的隆响和缠绕的感受器。之后他说:“我们必须去那儿把他们弄回来;他们必须被除去头脑并再改造以防止类似非程序内的行为。”
“实际上,我和标杆都很累,我们今天在池塘已工作了十小时了。去法城正经不近呢。他们多待一会难道有什么关系?
您就没有哪个关节需要润十滑什么的?“
高格用他的喷嘴尾着自己全副武装的中部身十体,以雷鸣般的权威的声音说道:“充一下你们的燃料供给。我的感受器能感知光和天气的各种情况。我们的国家也等不及。”
充完了压缩沼气以后,扁平头和标杆发现自己正站在农场的边缘,在那儿有一条破得不能再破的铺的路通向河那边的远方。
“这是去法城的路吗?”高格问,“有多远?”
“说不准。你看,我和标杆从未到过那儿。我们不知道‘近来不快’以后这城市和道路都处于什么情况,更别提那些懒虫工人在那儿都干些什么了。听说他们中的一些不知从哪得了炸药什么的。”
“炸药?”标杆开口了,然后又停下来好像在从记忆组件中回忆炸毁的路,并用武器保卫着那些懒蛋,所向无敌。
“当然,有条后路。它取沼泽的捷径。可我想象您这样的沉重的全副武装者,最好还是走大路吧,我们不想你出任何问题,公司也不会喜欢那样的。”
“噢,是这样的,”标杆说,“你会在泥巴中一直沉下去。
并且我不信那路是一直通向法城的。我们还是走好路吧。“
“我想你是对的,标杆,”平头说。“在间歇期以前就没被用过。并且那些懒家伙会直接去法城,这条泥土路东绕西绕的说不上有多远。总而言之,懒家伙不会太聪明的,不像我们的高格,他们会走近路。我们甚至可能在路上看到挺杆。他离开那天没多少燃料了,可能就栖息在路边的树下。我越想越肯定地认为我们该走大路。”
“我同意,平头。根本就不该走另一条。如果路上遇不到多数的懒人我也不会奇怪的。我也不信会有许多人在法城。他们会在城里干什么?他们只是被造出来用以收获晶体的,我们从大路走能清晰地看到,即使他们在那也不过是在那儿喘着臭气消磨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