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啊,真他祖始神的孽缘啊。
换成半个时辰前,我一定还满腹忧愁,并打定了主意要帮莫尘清理坟冢,万万没想到半个时辰后的现在,我和小红,不,是凤玄并肩坐在树桠子上,我听他讲述他的故事,亦是另一个角度的,我的故事。
——————————————————————————————————————————
凌无伤与莫尘曾经落脚的那座无名小村,在七月的一个漆黑夜晚里,被付之一炬。
没有人逃出去,无论是古稀老人,抑或是总角小儿,妙龄少女,壮年男子,都在那个夜晚,被驱赶到村中废弃的土地庙里,看着眼前的玄衣兵甲,在最后一丝对生的乞求中,与无名村一起,化为灰烬。
而凤玄,他立在远处山头的青松枝头,成为这场覆顶灾难的见证者。
——————————————————————————————————————————
凤玄认识凌无伤这个女人的时候,还是只空有灵识,连人形都化不了的小玄狐。那日,他正处在人生的最低谷,他自认为作为玄狐一族,居然被一只普通的灰狼咬伤,委实是有些丢脸。于是他抱着伤腿,缩在山上吱吱吱叫着惨痛地思考人生。
蓦的他的脖子被一只手一抓,然后他便整条狐颤巍巍地挂在了半空中,还拖着条伤腿。凤玄双眼霎时盈满了泪,他痛地吱吱叫,下意识地冲他眼前那张人脸呲了一下牙。
他听到一个女人的笑声,接着他就被放到了一个菜篮里,草药味扑鼻而来,又是那个女人轻快的声音:“你这只小狐狸有点意思,居然还会对我装可怜,唔,勉为其难把你给捡回家吧。”
凤玄在一堆草药上无力地挠了挠爪子,心道:我这是痛的啊姑奶奶……
凤玄被女人带回了一间小院落,院落不大,也不精致,却干净整洁。
院子里有一个正在锄地的男人,男人看见有人回来,便放下手中的锄头,把女人半抱在怀里,然后低头看到了凤玄。
以同性相斥的原理,凤玄很不友好地冲男人亮了亮爪子。
男人眉毛一挑,对女人道:“无伤,你什么时候喜好上这种毛茸茸的活物了?”
凤玄对这称呼很是不满,于是柔弱地抖了抖腿。
女人放下篮子,靠在男人怀里笑了笑:“就是只被咬伤了的小狐狸,我瞧它可怜,又挺有灵性,便把它捡了回来,算是积德罢。”
男人有些不自然的咳了咳,道:“这可是只公狐狸。”
“所以呢?”
“……算了。”男人失笑,他低下头来在女人的嘴唇上舔了一把,“无伤给它取个名吧。”
女人低头在凤玄火红的狐狸毛上细细地看了一圈,待到凤玄觉得他的狐狸毛都根根战栗的时候,他听到女人悠悠然的声音:“这小家伙通体红得漂亮,依我看,便叫小红罢。”
凤玄在草药堆上两腿一蹬,不动了。
装死间他好像听到了男人被呛得半死的声音。
凤玄有新名字了,这个名字是那个漂亮女人给他取的。但他很是嫌弃这个简单粗暴的名字,因为那委实显得他一介大好青狐像只可恨的娘炮。
漂亮女人长得很漂亮,唔,是不同于族中那些女狐狸那种骚媚气的漂亮,漂亮得高贵优雅,身上还总是有一股清香。小凤玄喜欢拖着他那只伤腿往这个叫凌无伤的漂亮女人怀里钻,呀呀呀,好暖好香好舒服。
脖子上突然被连皮带肉地拎了起来,凤玄泪汪汪地盯着把他抓起来的男人。哦,他讨厌这个男人,一切比他漂亮的雄性他都不喜欢,而且这个白衣服男人老不给他趴到凌无伤怀里,真讨厌真讨厌。
小凤玄朝莫尘亮了亮爪子,吱吱吱地叫着,发泄不满。
凌无伤嗤嗤笑着,指着莫尘道:“醋了,醋了。”
莫尘一把扔下凤玄,上前捏了捏凌无伤的鼻子,拉长了声音无限魅惑道:“嗯?无伤?”
凌无伤只是笑,眼中有无限风华。
——————————————————————————————————————————
莫尘其实并不常在家中。
白天他会离开小庭院,于是在凌无伤不用采药的日子,小院里就只有凤玄与凌无伤一狐一人。
每到这样的日子,凤玄总会抓紧分分秒秒与凌无伤待在一起,因为,咳,凤玄自认为有些难以启齿,唔,因为到了夜晚,那个叫莫尘的男人总会迫不及待地拉着凌无伤去滚床单,然后可怜的凤玄就会被关在外屋一晚上。没有美女香香软软的怀抱,凤玄有点空虚寂寞冷。
有时候凌无伤闲来无事,便抱着凤玄坐在院子里,同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