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祭出海冥纱,白纱悬浮在我的周围,我脚下荒海渐渐开始沸腾,我看着魔蛟,慢慢道;“你不是本宫的对手,给你一次机会,本宫饶你不死。”
那怪物盘曲着身体摇晃一阵,开口说话,“若我不呢?左右你还不是杀了我?”
我一听,简直被震了个浑身颤抖,我心想,你奶奶的,说话用我的声音说话,也不嫌违和。
于是我收起笑容,翻了个白眼,道:“汝委实,不自量力。”
我扬起海冥纱,白纱卷起层层海浪,向魔蛟推去,大抵是我太用力了些,送起荒海中无数的鱼虾。
魔蛟扭身往云头上躲去,险险地避过了这乱七八糟的海浪,却未躲过身侧突然闪出的一把铜色宝剑,直直插如它的体侧。
魔蛟用我的声音鬼哭狼嚎了一声,末音君却气定神闲地一挥手,之间金光一闪,指天剑便又稳稳的回到他的身边。从头至尾,他的表情不变,只是眼里充满笑意。
我冷笑一声,讽刺他,“末音君这一剑倒是潇洒,只是我还以为,末音君那指天剑生锈了,不愿拿出来使了。”
末音笑眯眯地笑纳,道,“昭华君说得是。只是昭华君这样未免也太不让我放心了,打个区区魔蛟,居然掀起海底这许多鱼虾来。要知道,这海底,现下是住了不少水族的。”
我将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两转,终是明白了他这是拐着弯儿笑我打架惊天动地,看来现下的流行美学乃是行云流水和润物细无声,和我的粗暴简单实在相悖。
于是我笑,阴恻恻地,“末音君宝刀未老,好身手。”
末音:“……”
那魔蛟几次翻滚后又重新盘旋在海面上,张开盆儿那么大的口,呼啦啦向我扑来,我看准了空腾空而起,一记海冥纱过去,直接贯穿了它的身体,它哀嚎一声,跌入荒海中。我用神力将它托起,淡淡道:“怎么样?不如早些跟本宫回木槿林里呆着,也少受一些罪。”
它死死地盯着我,“昭华,你为何弃我?”
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这话倒是说得有意思了,本宫与你有何关系,到了弃你的程度了?”
这魔蛟的声音,倒真是跟我一模一样,闭上眼估计是觉着我在精分自言自语罢。不过也是,这魔种是实实在在从我身上剥离开来的,想来,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就是你啊,昭华,”只不过,这魔蛟的声音阴阳怪气,说得好听,叫感情充沛,抑扬顿挫,说得难听些,就叫上蹿下跳,作到极致。“我是你的一部分,你为什么要放弃我?”
我蹙眉,海冥纱卷起它就想往木槿林的方向仍,它却又突然尖叫起来,“昭华!是你!是你害死了莫尘!你为了分离我夺走了他的魂魄!是你!你会后悔的!”
我脑门一炸,感觉头皮绷得像要裂开了一样,下意识地往末音的方向看去,他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指天剑浮动在他身边。他看着我,自始至终,像是在看一场戏。
我的祖始神啊,这种冷漠的样子,我居然曾经认为,他和莫尘是相像的。
我的心头一股无名邪火,可惜自小到大,我心头一旦起火,就总喜欢引天雷,虽然简单粗暴,但也不甚美观,甚至殃及许多无辜。母亲为了这件事情,其实是说过我好几次的。但我也实在没有放在心上。再后来,让我生气的时候委实是很少了,最近的一次引出天雷,是一千五百年前,莫尘被杀,我盛怒之下,一道天雷,穿过九重天直达人界,烧了大半个京城。
果不其然,荒海上空一片乌云惨淡,一道天雷滚滚而来,不偏不倚地砸在魔蛟的头顶上,紧接着,又深深地打进荒海里。
不知为何,我仿佛是听见了末音一声由衷的叹息。
魔蛟被打中慢慢散成一团黑烟,盘旋了一圈后,从中突然衍生出一只黑色的凤凰,直直地冲我而来,我猝不及防地被扑了个满面。那黑凤凰碰上我后散开,最终消失。
如此粗暴的打斗方式,还是在别人的地盘上,我还是很过意不去,于是我望向末音,正想开口说话,却止住了音。
因为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在我脑海里响起,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但我确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在我的脑海里面,有一只黑色的凤凰,在狂躁的冲撞,尖叫,扯得我头皮发麻。
我扶着额头蹲下去,听到末音上前的声音,“昭华君?”
我左捞右捞,捞到他一片衣袖,用尽全力对他道:“我头痛得不行了,让我晕一下。”
然后我就晕了。
晕过去之后似乎还在想,他奶奶的,这回丢脸丢大发了。
怒气冲天的时候,我的脑海里曾闪过天庭司命曾对我说过的话,“尊神,按着我原本的命格,原是凌无伤为后,五年之后,永安侯因党争被贬,并无性命之忧。只是,许是尊神本身的精神力量过为强大,竟然生生篡改了这命格,导致这一干命格皆是乱了因果。尊神也知,这因果之事,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是万万不敢擅自改动的。”
当时我嗤笑道:“原来说来说去,不过都是本宫之错。”
司命跪地请罪,曰万万不敢有此意。
我看他,“你何罪之有啊?”
想来想去,当初的凌无伤好像也没有这么强大的执念,强大到能冲破司命的命格,但事情到底是发生了。
后来未然跟我说,“你老是把它想成那么简单的因果。昭华啊,你再仔细想想,上升到神族的境界,凌无伤冲破命格,对你,昭华,又何尝不是一种因果呢?你最近脑子不好使得很,想事情真是狭隘。”
当时的我怎么回答的来着?
“去你祖始神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