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居舍魔归性 木母同降怪体真(2 / 2)

八戒无能受了伤,

悟空救出战斗场。

妖王赶上施英猛,枪棒交加各显能。那一个枪来好似穿林蟒,这一个棒起犹如出海龙。龙出海门云霭霭,蟒穿林树雾腾腾。算来都为唐和尚,恨苦相持太没情。

八戒见大圣与妖精交战,他在山嘴上竖起钉钯,不来帮打,只管呆呆地看着。妖精见行者的棒重,毫无破绽可寻,于是架住枪,张开鼻子要卷住他。行者知道他的意图,双手横起金箍棒,向上一举,被妖精卷住了腰胯,但没有卷住他的手。你看他的两只手在妖精的鼻子上玩弄棍杆。

八戒见了,捶胸道:“咦!那妖怪真是倒霉!卷住我的腰,连手也被卷住了,不能动弹;卷到行者那里,却又没卷住他的手。他拿着棍子,只要向鼻子里一戳,鼻孔里会感到疼痛流泪,怎么可能把他卷住?”行者开始并没有这个意图,却是因为八戒的建议。他便晃动棍子,小如鸡子,却有丈余长,真的往妖精的鼻孔里一戳。那妖怪害怕,噗的一声,放开了鼻子,被行者转过身来,一把抓住,用力向前一拉,那妖精听从牵引,跟着行者一步步前进。八戒这才敢靠近,拿起钉钯乱打妖精的腰部。行者说:“不好!不好!那钯的尖牙,怕会戳破皮肤,流出血来,师父看见,又会说我们伤害生命。还是用柄子来打罢。”

呆子便举起钯柄,走一步,打一下,行者牵着鼻子,好似两个象奴,领着到坡下。只见三藏凝眸期盼,见他们嘈嘈闹闹地过来,便喊:“悟净,你看悟空牵着的是什么?”沙僧一见,笑道:“师父,大师兄把妖怪揪着鼻子拉来,真是逼人杀啊!”三藏说:“好啊!好啊!那样大的妖怪!那样长的鼻子!你去问问他:如果他愿意送我们过山,饶了他,不要伤害他的性命。”沙僧急忙上前,高声喊道:“师父说:那妖怪果然愿意送师父过山,叮嘱我们不要伤害他。”妖怪听到,连忙跪下,口中呜呜地答应。原来被行者牵着鼻子,捏住了,宛如受了重伤一般。他叫道:“唐老爷,如果您肯饶命,我愿意抬轿子来送您。”行者说:“我和我的师徒都是行善之人,按照你的话,暂时饶你一命。快抬轿子来。如果你再反悔,我决不会再饶你!”妖怪得到了自由,磕头离去。行者和八戒向唐僧汇报前事。八戒愧疚不已,他在坡前晾晒衣服,等候之事不表。

那二魔战战兢兢回到洞中,还未到达,已经有小妖子报告了老魔和三魔,说二魔被行者牵着鼻子拉走了。老魔非常惊惧,和三魔一起领兵出来,见到二怪单独回来,都接了进去,询问放回的原因。二怪将三藏慈悲善胜的话对众人述说了一遍。大家面面相觑,不敢再说什么。二怪说:“哥哥们是否送唐僧?”老魔说:“兄弟啊,你说什么呢!孙行者是个广施仁义的猴头,他之前曾在我的肚子里,如果他想害我性命,千个也会被他弄死了。刚才他揪住你的鼻子,如果被他扯走不放回,只会弄破你的鼻子头,还是感到恐惧。快安排好送他去吧。”三魔笑道:“送!送!送!”老魔说:“贤弟,你说这话,倒像尚气的人了。如果你不送,我两个来送吧。”

三怪又笑道:“两位兄长,请听我说:如果那和尚不要我们送,我们就瞒过去,那便是他的命运;如果要送,我有一计‘调虎离山’。”老怪问:“什么是‘调虎离山’?”三怪说:“现在让满洞的妖精点将起来,从众人中选择出一千个,再从一千个中选择出一百个,再从一百个中选择出十六个,还需要三十个。”老怪问:“为什么既需要十六个,又需要三十个?”三怪说:“需要三十个会烹饪的妖精,给他们一些精米、细面、竹笋、茶叶、香菇、蘑菇、豆腐、面筋,让他们在二十里或三十里的地方搭起营地,准备茶饭,招待唐僧。”老怪问:“那为什么还需要十六个?”三怪说:“让八个人抬,八个人喝水。我和兄弟们左右相随,送他一段路程。这条路向西四百多里,就是我的城池。我那里自有接应的人马。如果到了城边,……如此如此,让他师徒无法相顾。要捉住唐僧,就全靠这十六个鬼实施。”老怪听了,高兴不已,真是如醉方醒,如梦方醒,说道:“好!好!好!”于是指派妖精,先选择出三十个,并准备好物件;然后选择出十六个,抬着一个香藤轿子。一同出门,又嘱咐妖精们不许到山上闲逛,说:“孙行者是一个机敏的猴子,如果他看见你们来往,必定会怀疑,识破了我们的计谋。”

老怪率领众妖来到大路旁高声叫道:“唐老爷,今天不犯红沙,请老爷早早过山。”三藏听到,问:“悟空,是什么人在叫我?”行者指着一边说:“那边是我降服的妖精,他们来抬轿子送你。”三藏合掌朝天说:“善哉!善哉!如果没有贤徒如此能力,我怎么能前进!”径直向前,对众妖行礼说:“多谢各位的好意,我作为弟子去取经归来,将善果传扬到长安。”众妖叩头说:“请老爷上轿。”那三藏凡胎之身,不知道是计谋;孙大圣是太乙金仙,忠诚正直,只以为他是在抓捕妖怪,也没有仔细观察,全听从师父的意思。他命八戒把行李放在马上,让沙僧紧随其后。他挥动铁棒开路,观察吉凶。八个人抬起轿子,八个人一声一递地喊路。三个妖精扶着轿杠。师父高高兴兴地坐在轿子上,上了高山,沿着大路前进。

然而不知道在这欢喜之际悲伤也随之而来。正如经云:“泰极必反。”时运交汇正值恶星,又碰上倒霉的星宿。那伙妖魔心心相印,左右侍卫,日夜关切。每经过三十里就供斋,每经过五十里又斋,未到晚上就请歇息,一路整整齐齐。每天三餐,满足心愿;每晚宿营,舒适惬意。

向西去还有四百多里的路程,突然看见城池靠近。大圣举起铁棒,离开轿子仅有一里之远,看见城池后,吓了一跤,爬不起来。你以为他如此胆大,怎么会被吓到?原来他望见城中有许多恶气。那里面有:

聚集的妖魔怪物,四个门都是狼精灵。

斑斓老虎当城管,白面凶猛当总兵。

叉角鹿作文书引导,狡猾的狐狸主持行政。

千尺大蟒在城外走动,万丈长蛇占据道路。

楼下苍狼发指令,台上花豹作人声。

摇旗擂鼓都是妖怪,巡更坐铺都是山精。

狡猾的兔子做生意,野猪挑担谋生计。

曾经原本是天朝国,如今变成了虎狼城。

那大圣正感到恐惧,却听到背后有风声,急忙回头看去,原来是三魔手中举着一柄画杆方天戟,向大圣的头上打来。大圣急忙翻身爬起,挥动金箍棒迎了上去。他们两个都怒气冲冲,气呼呼地,再不说话;咬紧牙关,互相争斗。又见老魔头传信号,举起钢刀砍向八戒。八戒慌乱地扔掉马,挥舞着钯子,乱砸乱打。那二魔拿着长枪,向沙僧刺来。沙僧用降妖杖支开枪杆,与他对抗。三个魔头和三个和尚,一个对一个,在山顶上奋不顾身苦战。而那十六个小妖则听从命令,各展所长:抢走白马和行李,将三藏一拥而上,抬着轿子径直来到城边,高喊道:“大王已经制定计划,已经抓住唐僧了!”城上的大小妖精一个个下来,打开城门,吩咐各个营垒卷起旗帜停鼓声,不许喊叫敲击锣鼓,说:“大王的命令就在前面,不许吓到唐僧。唐僧不能承受恐吓,一受到吓,就软得不好吃了。”众精都高兴地邀请三藏,鞠躬接待主僧。他们将唐僧抬上金銮殿,让他坐在中间,一边给他端茶,端饭,左右围绕。那位长老昏昏沉沉,目光茫然,一片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