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那护军司马傅燮,是北地灵州人,本来字幼起,后来因为仰慕南容“三复白圭”的品行,就改字南容了。这傅燮长得仪表堂堂,身高八尺,那范儿,往人群里一站,就是鹤立鸡群。郡里的长官觉得他是个人才,就举荐他做孝廉,傅燮这才开始当官。后来听说举荐他的郡将去世了,他二话不说,就辞官回家守孝,这可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傅燮被任命为护军司马后,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觉得国家最大的祸患不是外面的贼寇,而是朝廷里那些阉人。所以他跟着军队出征的时候,还在军营里给皇帝上表。他说:“陛下啊,我听说天下的祸事,大多是从内部闹起来的。就像以前虞舜上朝的时候,先把四凶除掉,然后才任用十六相。这就好比家里有坏人不赶走,好人就没办法进来。现在张角在赵魏那一带闹事,黄巾军在六个州折腾得厉害,这些祸乱其实都是从朝廷内部引发的,然后才扩散到全国的。我虽然领着兵来打仗,在颍川的时候也打了不少胜仗,可我心里清楚,黄巾军虽然看着挺厉害,但他们不是最让人担心的。我担心的是治水不治源头,光在下游瞎忙活,到最后这水患只会越来越严重。陛下您太仁慈宽容了,对那些阉人总是下不了手,结果他们在宫里胡作非为,忠臣们都没办法得到重用。就算这次把张角打败了,黄巾军都投降了,可我心里的担忧,只会更深。为啥呢?因为那些好人和坏人,就像冰和炭一样,根本没法在一块儿共事。那些阉人看到忠臣们立了功,自己的日子不好过了,就会想尽办法说坏话、使绊子,把水搅得更浑。到时候,忠臣们就像那被冤枉的白起一样,死得不明不白。陛下您得学学虞舜惩罚四凶的做法,赶紧把那些奸臣阉人都收拾了,这样忠臣们才能安心为您效力,国家才能好起来。我要是说错了,您把我杀了都行,可只要您听我几句劝,那就是国家的福气啊!”
傅燮这一番话,还真把灵帝给打动了,好不容易逃过一劫,没被治罪。不过,这功劳就像打水漂一样,没了下文,只被任命为安定都尉。
再说豫州刺史王允,他跟着讨伐黄巾军的时候,搜出了贼寇中的一些文件,里面竟然有中常侍张让宾客的私信。王允赶紧把这些信上奏给灵帝,灵帝就把张让叫来问话。张让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一个劲儿地磕头认错,还狡辩说:“这信是从外面来的,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说不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呢,不能就这么当证据啊!”灵帝这耳根子软得很,被张让这么一说,心里就犯嘀咕了,还真就信了他的鬼话,把王允给关到监狱里去了。
后来朱儁班师回朝,被封为光禄大夫,这时候宫廷内外都在庆祝黄巾军被平定了,灵帝也高兴得不得了,下诏把光和七年改成中平元年。这灵帝也是个奇葩,都快过年了,还非得改个年号,这不瞎折腾嘛!不过,这道赦文一下,还真有几个人得了便宜,王允就因为这赦令被放了出来,还有之前被抓的北中郎将卢植,也被减了罪,从牢里放出来了,又恢复了自由身。
这皇甫嵩也是个实在人,上书举荐卢植,把卢植行军打仗的本事夸得跟朵花似的。灵帝听了,就又让卢植当了尚书。卢植有个得意门生,跟他是同乡,趁着这乱世也起兵去打黄巾军的余孽,还立了些功劳。校尉邹靖看这小伙子不错,就把他的名字报上去,让他当了官,去安喜县做县尉。这人是谁呢?就是汉景帝儿子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叫刘备,字玄德。
这刘备的身世可不简单,他祖上刘贞曾经被封为涿县陆城亭侯,结果因为给汉武帝宗庙祭祀的时候献的酎金不好,被削了爵位,就留在涿县了。这么几代传下来,就有了刘备。刘备的爷爷刘雄和父亲刘弘,都是在郡县里当小官的。刘弘死得早,家里就剩下刘备和他母亲,穷得叮当响,孤儿寡母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艰难。没办法,刘备就靠编草鞋、织席子卖钱过日子。他们家东南角有棵大桑树,长得特别高,枝叶茂盛得跟车盖似的。来来往往的人都觉得奇怪,这村里有个叫李定的,有点相面的本事,就说这家以后肯定要出贵人。刘备小时候跟村里的孩子们在树下玩,指着树就说:“我以后肯定要坐像这树一样的羽葆盖车。”这孩子,从小就有大志向。他叔父刘子敬听了,吓得赶紧捂住他的嘴,说:“你可别瞎说,小心招来灾祸,把咱们家给毁了!”刘备这才不敢再说了。
等刘备十五岁的时候,他母亲就让他出去游学,他就跟同宗的刘德然、辽西的公孙瓒一起去拜卢植为师。这刘德然的父亲刘元起,看刘备家里穷,可怜他,就经常资助他。刘元起的老婆不乐意了,说:“咱们跟他又不是一家人,你干嘛老把钱给他?”这就是个见识短浅的农村妇女。刘元起就叹口气说:“咱们同宗里出了这么个好孩子,以后肯定有大出息,我资助他点钱算什么呢?”
后来刘备越长越壮实,身高七尺五寸,耳朵大得都快垂到肩膀上了,手长得往下一伸能过膝盖,眼睛厉害得能看到自己的耳朵。他这人喜欢狗啊马啊的,还喜欢音乐。不过他性格特别好,跟人打交道宽厚平和,说话简洁明了,心里高兴不高兴都不表现在脸上,所以那些豪爽侠义的年轻人都喜欢跟他交朋友。刘备也喜欢结交豪杰,对人特别宽容。
这时候,有两个壮士来找刘备,刘备特别欢迎他们,三个人一聊,特别投缘,就结成了生死之交,这交情那是铁得很,一辈子都没变过。一个是河东解县人,叫关羽,一开始字长生,后来改成云长。这关羽长得红脸膛,丹凤眼,卧蚕眉,一把长胡子漂亮得很,力气大得惊人。他在本县杀了个土豪,没办法就逃出来了,跑到涿郡正好碰上刘备,两人一聊,觉得对方太对自己胃口了,就成了好朋友。另一个是涿郡本地人,叫张飞,字翼德。这张飞长得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平常性格特别豪爽,喜欢喝酒,做事直来直去的。可他一见到刘备和关羽,就像找到了知己一样,特别合得来。
传说这三个人在桃园里结拜为兄弟,发誓说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刘备年纪最大,其次是关羽,最小的是张飞,他们按这个顺序排称呼,感情好得跟亲骨肉似的,吃饭在一张桌子上,睡觉在一张床上,出去进来都在一起,形影不离。
后来听说黄巾军闹起来了,刘备这三兄弟就想着要为国家出份力,去打黄巾军。可他们愁啊,没粮草没马匹,这仗怎么打呢?正着急呢,巧了,有两个大商人赶着一群马过来了。刘备眼睛一亮,赶紧上去跟人家搭话。一聊,知道这两人是中山的大商人,专门贩马的,一个叫张世平,一个叫苏双。刘备就把他们请到家里,好酒好肉地招待。刘备跟他们说:“我正想召集一些义士去打黄巾军,可就是没武器没钱财没马匹,愁得我没办法。”这两人也是豪爽人,一听就说:“这有啥难的?我们帮你!”没一会儿,吃完喝完,这两人就拿出几百两白金,几十匹好马,大方地送给刘备。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刘备高兴坏了,谢过这两人,就开始召集乡勇,打造兵器。刘备自己做了双股剑,关羽做了青龙偃月刀,张飞做了丈八蛇矛,还都准备了全身的盔甲,配上好马,带着这些人就去投奔校尉邹靖。
邹靖一看这三个人,气宇轩昂的,心里就很敬重他们,就把他们留在自己手下。等黄巾军来了,邹靖就带着刘备他们去迎击。这关羽的大刀,张飞的长矛,刚打造好,锋利得很,一上场就杀了不少黄巾军的头目。刘备的双剑也不含糊,也砍死了好几个贼寇,这第一仗就打得特别漂亮。邹靖看这三个人这么厉害,就赶紧上报他们的功劳。朝廷因为刘备是平民出身,就没给他太多赏赐,只让他当了安喜县尉。
刘备接到任命,就告别邹靖,带着关羽和张飞去安喜上任了。过了几个月,都城里下了道诏书,说凡是靠军功当上官的,都要被淘汰。刘备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不过他又想,这县尉本来就是个小官,去留都行,就等着上面的消息吧。又过了几天,听说郡守派了个督邮来,已经到了馆舍了。县令赶紧去拜见,刘备也得跟着去伺候。可这督邮是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只让县令进去,根本不让刘备这个县尉跟着。刘备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地回来了。
第二天,刘备又穿戴整齐,去馆舍求见督邮。等了老半天,才有个人出来说督邮生病了,不见客。刘备心里明白,这督邮就是瞧不起他这个县尉,故意不见他,可他又不好发脾气,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回来。
关羽和张飞看刘备两次去都没见到督邮,一问情况,气得火冒三丈。张飞这暴脾气,当场就忍不住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说:“这督邮也太欺负人了!大哥,我去把他抓出来,让他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刘备赶紧拦住他,说:“三弟,别冲动,咱们再等等看。”张飞嘴上答应着,心里可不服气。瞅了个空子,就偷偷跑出去,找督邮算账去了。
刘备一会儿没看到张飞,就知道他肯定去闯祸了,赶紧带着关羽等人往督邮的馆舍跑。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张飞的大嗓门喊着:“你这个害民贼!今天碰到我算你倒霉!”刘备赶紧跑进去,就看见张飞把督邮揪在那里,一边骂一边打。张飞那拳头跟雨点似的,落在督邮身上,打得督邮“哎哟哎哟”直叫。
刘备赶紧大声喝住张飞。督邮这时候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头晕眼花,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看见刘备,还嘴硬地说:“你……你这个野奴!是你让他来打我的吗?”刘备还没来得及回答,督邮又说:“我是奉了命令来的,就是要把你们这些狂妄的家伙赶走,你竟然敢让人打我,你这是大罪!”
这几句话可把刘备惹火了,他也生气地说:“我也奉了府君的密令,专门来抓你!”这刘备也被逼得没办法,开始使诈了。
张飞在旁边一听刘备这么说,胆气更壮了,又把督邮抓过去,看到旁边有个系马桩,就把督邮绑在上面。然后扯下旁边的柳条,当成鞭子,使出全身的力气,“噼里啪啦”地抽打起督邮来,一口气抽了一二百下。这督邮被打得鬼哭狼嚎,不停地求饶:“玄德公,饶了我吧!我错了!”刚才还那么嚣张,现在被打得服服帖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