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使计住在东宫(1 / 2)

从东宫出来时,夜色寂寥,四周无人。

陆小桃不知晓回去的路,站在原地难得彷徨。

太子的目的不得而知,却让她感受到了危险。

她没有哪一刻比此刻更思念张束,妄想他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将自己抚在怀中,抹去她的担惊受怕。

想到张束,心尖不可抑制地刺痛了一下。

不敢再想,只敢埋头向前。

走了半截,不知是陆小桃太过警惕,还是她六感灵敏,只觉有道神秘莫测的影子悄悄跟随。

因昨晚之事她身子并不利落,所以走起路来步伐也缓慢。

此时她所在的位置距离东宫并不远,只需她转个身,便能见到东宫前伫立的两名守卫。

转了转双眸,陆小桃装作若无其事,步履缓慢地走着,尽量与东宫控制在安全距离之内。

她特意走在花岗岩条石路中间,以便让来者的黑影在月色中照的分明。

那是一道光明正大的影子,光明正大到不怕被陆小桃发现,也不会让人觉得异样。

可陆小桃却倏地毛孔颤栗,不知哪来的勇气,竟缓缓转过了身,而后在男子探究的目光中面色一白,浑身发颤。

那三天地狱一般的日子猛地在她脑中缠绕不去。

在入狱之前,她觉得世间最可怕的莫过于人心。

陆小桃讨厌贪婪的亲戚,讨厌喜欢她却不愿娶她的书生,讨厌别人看她是个孤女便想欺负占她便宜。

可入狱后,她才知,鞭子笞在身上那疼痛的滋味。

那铁片在火上一炙贴在皮肤上瞬间就能让人目眦欲裂。

她不是个人,她在那里只是个畜生……

原来最可怕的,是能让人变成畜生的刑具。

而面前之人,就是那对刑具了如指掌,不时还看着她惨状轻笑的大人。

即便夜色再深,这个人,她也认得出。

本能的害怕让她双腿一软,咬着牙,她故作镇定的直视前方,经过他身侧时,听到他不轻不重的声音:

“姑娘,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陆小桃嘴唇一颤,皮肤上冒起了细密的汗珠,顷刻间心慌意乱。

陡然升高的温度将她的大脑烧的无从思考,只加快了步伐,窜到东宫前,对着那两名侍卫道:

“我的东西掉了,我进去拿一下。”

东宫的人眼色都不一般,见刚刚还面色如常走出太子府邸的姑娘脸苍白的不像话,瞳中还溢满恐惧,两名守卫对视一眼。

其中一名守卫疾步进了东宫不知说了什么,很快,太子的贴身侍卫乌勇走了过来。

他看一眼外边,宵禁时分外间已无人,这姑娘此时的模样便显得格外突兀,便让陆小桃进了门。

哪只刚进门,女子突然跪至他身前:

“求求大人,让我见见太子,我有要事要说。”

乌勇刚刚已跟太子说起过这事,不然,这姑娘连府邸都进不来。

但太子愿不愿意见她,他不敢揣测,只能让陆小桃等待片刻,去太子寝殿将此事一股脑说了。

太子的贴身侍从马进正为太子更衣,见太子面色平平,不为所动,便回了外面:“太子要休息了,不得打扰。”

乌勇照常回了,又道:“姑娘掉了什么东西?如若找到了就赶紧回去吧。”

陆小桃今晚是万万不敢出这个门的。

她可以在张束和太子面前伶牙俐齿,是因为她知晓张束虽厌她却照顾过她,太子现在对她动了杀心可曾经救过她。

这两人都因为莫名原因对她执手相救过,可外间那个大人,是真真切切折磨过她,对她存了杀心。

陆小桃真觉得最近倒霉透顶,总有意想不到的倒霉事等着她。

她发誓,此番回去之后定要去庙里烧烧香去去晦气。

但今晚,她一定要留在东宫。

心知即便嗑再多个头都无法让眼前这些人转变,她不由灵机一动,郑重道:

“大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太子说,是与容王有关的,事关紧急,希望大人速速通报。”

容王!

乌勇眸色一凛,意味深长瞥了眼面前的女子,悠悠转了个身。

一会儿,陆小桃便见这位大人将她请至书房,陆小桃面上一喜。

她紧随在乌勇身后,进了书房。

不同于前一刻的微弱烛光,此刻书房内亮如白昼,两颗拳头大的夜明珠置于书房两侧,尽显夺目。

但如何也夺不去坐于案前男人的风采,一袭墨发黑的发亮,奢靡之下竟将崔锐的面孔衬得愈显锋利,如那开了刃的刀,出了鞘的长剑。

男人随意地披着件月白色长袍,不疾不徐品着一口温茶。

马进冷声开口:“你最好有重要的事说,不然扰了太子的休息可是大事。”

陆小桃对下跪之事已经十分熟练,当即跪下,面上诚挚:

“太子殿下,农女所说之事是关于死去的容王。

虽不知对于太子来说是不是大事,但太子对我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无以回报,思来想去只有此事或许对太子有用,所以便向太子禀明一切。”

“哦?”崔锐声音平平。

在这种宁静的气氛下,陆小桃竟感受到了比在狱中还要危险的死亡气息。

陆小桃垂着头,心下大惊,小心斟酌起话来:

“太子殿下,容王虽不知为何会身亡,但他确为农女所救。

当时,农女去山上砍柴,在山中看到了躺在血泊中的容王。”

陆小桃抬眸看了下太子,小心补充道:“其实农女原不想救的,因为怕惹来麻烦。

但农女曾受过太子恩惠,又在一次巡游中见过太子,见这男子与太子有几分相似,想着无法回报太子的大恩,却可以救与太子有几分相似的男人,也算是补了农女心中的遗憾,便救了回来。”

书房内一时无言。

陆小桃不敢去深究太子那双紧盯自己的眸光。

她兜兜转转了一圈,又开始绕:

“说来也是奇怪,请了郎中后,此男子虽一身血腥,身中数箭,可却没有一箭伤到心脉,连那郎中都说,他运气好的不像话。

他身上的箭哪怕有一只偏了都会命丧当场,可他只是失血过多,喝了几味补血的药,昏迷了三日竟醒了。”

乌勇和马进听到此,眸色皆一闪。

崔锐来了兴致,微挑眉眼:“然后呢?”

陆小桃承认,她虽有几分小聪明,可与书房内的人相比,她浅薄的过了头。

她看不懂太子的想法,她不知道他想听什么话,她捉摸不透,只觉得他吐出的三个字就像唐僧的紧箍咒,既沉重又痛苦。

她原意只是想找个理由暂住东宫一晚,可此番却有一种不堪重负之感。

好在容王已死,可以让她随便编,她又不敢编,挣扎一番,还是编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其他的便没了,那晚,容王说她思念家中的妻儿,想第二天就走,可最后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