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使计住在东宫(2 / 2)

书房内,马进和乌勇都用着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望着陆小桃。

良久,崔锐起了身,踱至陆小桃身侧。

盯着她低垂的头颅望了半晌,忽地轻笑出声:“你是孤平生所见,胆子最大的!”

陆小桃在这一刻迸发出无限大的勇气,头一抬,一双眸亮如星辰。

“太子殿下,农女怀疑,容王之死另有蹊跷,容王是被人害死的,而后诬陷农女。”

这句话掷地有声,惊地乌勇和马进眼皮一跳。

崔锐眯了眯眼,唇角一翘。

陆小桃直直与他对视:

“太子殿下,第二日一早,就有官兵到了农女家,仿佛知道容王出事,二话不说就将农女拉走关入了大牢。

之后不听农女辩解,屈打成招,将陷害容王之事构陷到农女身上,仿佛就是为了掩盖这遭事。”

“太子殿下,凶手就是那日对我屈打成招之人,邓贺!”

说完此番话,陆小桃也泄了力气,软软瘫在地上。

“殿下,此番皆是农女的猜测。

皆因刚出太子府,便被一男子鬼鬼祟祟跟踪,那男子就是邓贺,农女思来想去不对劲,便来禀报殿下。”

男人的眉间染上道似笑非笑的涟漪,指腹间把玩的帝王玉温润灵秀,细腻如脂。

陆小桃抬起头,弱弱道:

“殿下,若是农女被邓贺抓走,农女即便是死都不会说出太子殿下救了农女一事。

可邓贺阴险狡诈,保不准脑补联想,牵强附会,将此事与殿下牵扯到一处,遂农女只能拼了命的保护自己,绝不辜负太子殿下救来的一条命。”

一道低低的闷笑声在耳畔回响。

陆小桃面上一窘,知道太子已从她兜兜转转的话中知晓了目的。

但只要太子殿下没生气就好,自己的小命还可以保住。

“马进,”崔锐的声音里还有未褪的笑意。

马进恭敬道:“太子殿下,老奴在。”

崔锐下巴点了点陆小桃:“好好安顿这位知恩图报的姑娘。”

陆小桃的两只耳朵悄然滚烫起来。

崔锐又在女子头顶睇了几眼,才悠悠出了书房。

月朗星稀,男人身影飘逸如仙。

陆小桃缓缓松了口气,心中那块大石也落了地。

“姑娘,跟我走吧。”

警报解除,陆小桃犹如重获新生,这才发现自己全身软绵绵的,一触就倒。

对马进笑了一下,刚起身,跪了太久已然麻木的双腿差点摔倒在地,稳住之后跟着他走进了西侧的客房。

一路上,她不敢乱看,只知走了很久,周边是密密麻麻的竹林,偶尔随着微风发出“竖竖”的响动。

到了屋里她随意地打量了一瞬,屋内装潢摆设清逸秀致,素洁文雅,倒与太子的气质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他的陆小桃见识浅薄,不敢评价,寻到了床榻的位置,躺在床上就要入睡。

可思绪就像一团乱麻,在此时反而越来越清晰。

先是邓贺的面孔在她脑中浮现,想到那张可怖的面孔和蛇蝎的心肠,她只觉晦气,将其狠狠压下。

张束的身影翩翩而至,她心中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此时他在做什么呢?

他……是在懊恼还是在后悔呢,亦或是认命了,打算接纳她了?

不管是哪种猜测,都让她紧抿了嘴唇。

快到三更,她眼皮实在支撑不住,思想混沌之下,不知不觉入眠。

再次睁眸时,被几缕阳光不经意间刺了下眼皮。

紧接着,就听见外面传来马进的声音:“姑娘,太子殿下让您跟他一同用膳。”

一个激灵,陆小桃瞬间清醒。

“好的,大人,我速速就来。”

在镜子前整理了下仪容,除了眼下两道深深的暗影,倒也无伤大雅。

对于太子殿下,陆小桃不敢生出任何逾越之心。

一路上小心翼翼,到了太子面前,又自动升级成了恭敬谨慎。

“坐下一起用膳吧。”

崔锐今日穿了一身黛蓝色圆领袍,墨发束冠,两鬓齐整。

陆小桃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太子的话也不敢应下,一时尴尬,嘴巴不似昨晚那般利落:“不用了,农女不饿。太子殿下,农女一会儿就走。”

崔锐施施然望过来,颇感好笑:“若是邓贺还在外守着可如何?”

马进听出了太子话里的打趣之意,可陆小桃听不懂。

她一听邓贺这两个字,就像老鼠遇见猫,一瞬间僵硬:“殿下,邓,邓贺有这么闲吗?”

“他是刑部侍郎,抓人是他的分内之事。”太子淡淡应道,“当真不一起用膳?”

她一个农女又有何资格跟太子一起用膳?

简直折煞她了!

太子叫她一起用膳是高位者体现平易近人的手段,若是自己应下了就是没有抬举,不识体统了。

陆小桃万万不会上这种当。

她最大的优点就是会看眼色,在恰当的时机做恰当的事,于是敛眉低声道:“感谢太子殿下的抬爱,农女就不跟着一起用膳了。”

崔锐无声瞥她一眼,也没说什么。

早膳颇为丰富,他姿态不急不缓,每道菜都浅尝两口。

陆小桃肚子早就饿了,偷偷瞥了几眼,不由腹诽果然是天皇贵胄,光是早膳就有十几道菜,而且太子每道菜吃两口便不吃了,实在是铺张浪费。

她胡思乱想的当儿,崔锐已用完膳。

见她还呆愣在这儿,不疾不徐道:“孤已通知了张束,过不久他就会来接你。”

陆小桃惊喜地抬头,急急应道:“感谢太子殿下。”说罢,不禁又磕了一个头。

男人瞥她一眼,食指懒懒叩击着方桌:“起来吧。”

话音刚落,他眸中又凝了抹打量,又道:“你与张束既已私定终身,婚事何时筹备?”

这话给了陆小桃无限遐想,只当太子也承认了她和张束的关系。

她双眸发亮,接着又黯然下来,声音有些委屈:“太子殿下,农女已有很久没见到张大人,不知张大人到底是什么想法。”

此女十分狡猾。

张束的话言犹在耳,几番的交手也让崔锐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他并未对这农女上赶子的试探表现不悦之色,只是意味不明轻吐着言语:“张大人心性率直,估摸着是因为心上人的原因才不敢接受你,看来你还得再接再厉。”

话罢,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走出了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