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一个入迷想事情,一个认真哄孩子,听到声音才注意到有来人了。
冯新毅猛地起身,他认得这人,正是昨日领路的那名劲装男子,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剩一句话:“劳烦兄台带路。”
中年妇人想当然地抱着孩子跟上,却被劲装男子拦下,道:“公子找冯知县有要是相商,请夫人暂留此处,稍后自会有人送夫人和小公子回府。”从专人来接,到佳肴款待,再到过夜留宿,最后又专人送回,中年妇人无法理解个中用意,以委婉的方式表达心中的不解:“承蒙严公子盛情款待,妾身感激不尽,可否容妾身一同面见严公子,也好当面向严公子聊表谢意?”劲装男子道:“夫人想面谢公子?”中年妇人正要点头,冯新毅抢先一步说道:“面谢严公子自有为夫,何时轮到你一妇道人家了?严公子处事自有他的道理,既是他的吩咐,你认真照做便是!”
酆于见王兴业神色恐慌的止步阶下,回身问道:“王大哥怎么不走了?”
王兴业磕磕巴巴道:“酆、酆大侠,小、小人还是不、不进去了!”
“这是为何?”
“酆、酆大侠,小、小人不想讨这个、这个公道了!”
“别怕,虽说这东楼不是寻常之地,但也没你想得这么可怕。”
王兴业瑟瑟发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不敢正视酆于,目光游弋,徘徊于人门匾之间。他所惧怕的,除了当下,还有日后的报复。他很清楚酆于能护他一时,却不能护他一世。能得一时之庇护他已感激不尽,不奢求更多,他不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人。
闻人徽音道:“王大叔,您遭了这许多罪,吃了那么多苦,眼看着就差最后一步了,可不能放弃啊!人生在世,清白一世,甚么功名利禄、富贵安康,乃至性命,在清白面前统统不过尔尔!”
闻人怀道:“姊姊所言甚是,正如于公忠肃诗云: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好人就该坦坦荡荡、无所畏惧,恶人才该惶惶不可终日!”
感动、羞愧、血性等诸般情绪如梭般从王兴业心头划过,最后还是敌不过害怕而气馁,摇头叹道:“诸位古道热肠,与小人不过萍水相逢,尚能仗义相助,小人感激不尽、无以为报!但若是为了小人之事而牵累诸位,小人实在良心难安,所以、所以……还是、还是算了吧!”
贝七华道:“王大哥无需有此顾虑,你的事情牵累不到我们。就算真有祸事临身,那也不是你的缘故。”
王兴业一脸困惑。
贝七华接着说道:“王大哥日后若能做到安分守己、为善去恶,便没人会来为难于你。”
王兴业心思被识破,面上又多了层尴尬。
酆于问道:“王大哥可信得过在下等人?”
王兴业忙道:“小人自然相信酆大侠和诸位!”
“那便放下顾虑,大胆随我们进去!”
“这……”王兴业心乱如麻,怯怯对上酆于郑重坚定的双眸,心弦丝丝颤动,渐渐趋于规整,无尽的恐惧中终于重新焕发出了前进的勇气。
杜乾负手背身一言不发地站在门槛内侧,直到贝七华致歉道:“杜尊使久等了。”才轻轻点头,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