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仑再次推辞道:“陛下,如此朝野非议,臣恐有损陛下圣明。”
朱厚照满不在乎道:“非议就非议吧,我自打回宫本来就想缓和君臣关系,可是你也看到了,群臣逼迫我,与朕意屡屡相违,朕提拔任用之臣,他们明里暗里挖苦、讥讽,就连杨先生有时也不能免祸,如今国家正在多事之秋,北有鞑虏,南有洋夷,东有倭寇,次次侵边犯民,朕代天牧民,竟不能制,尔辈勋臣,与国同休,祖宗有功,爵位至今,不能总躺在功劳簿上做富家翁吧!”
张仑听着皇帝的高论,心中叫苦:“我们就想做个富家翁,喝点兵血,赚点钱财,不想再上阵杀敌了。”于是道:“可是学士之职,本是为国而设,非进士不可。”
朱厚照却冷笑道:“你现在的差遣不也是非进士不可?怎么就做了?”
张仑心中暗道,这无论如何也不能接手,于是道:“所以臣才请辞。臣乞陛下也不要如此,祖宗分文武之制,彼此颉颃,两非统属,今陛下让勋臣入阁办事,有违制度啊。”
朱厚照冷哼一声,心中暗道:“要搁在以前我就信了你的鬼话了。”于是道:“太祖、太宗,之时,都司卫所势力炫灼,然自仁宗皇帝陛下以来,文官来自科举,地位崇高,两榜进士又以甲榜进士出身最为崇高,凡中者仕途顺遂,皆可仕至六部九卿,甲榜之中,又以翰林最受人尊重。文入翰林,见上官不屈膝,虽有拱揖,亦腰背不甚折,号称“养相体”。乙榜举人出身,大概也只可仕至知府而已。进士出身者,鄙视举人出身之官,虽同处朝列,不甚款接。至于岁贡、荫官,更是等而下之。更何况武臣哉!然国家欲藉武士为干城,怎可无事贱之如牛马,有事望其捐生,怎可待之薄而责之厚?朕不为也,故而才有军国机要权属于朕,内阁有懂军事之臣如王琼也可参会,武官、勋臣立有功勋也可参赞政务,岂不两全?世人常道:“出将入相”不就如此?”
张仑恭敬地说道:“陛下,朝中簪缨世族,鳞次栉比,人才济济。陛下何不从这些家族中挑选一两位贤能之士,委以重任呢?臣年迈力衰,恐有负陛下重托厚恩。”
显而易见,张仑就是不肯顺从皇帝的心意,始终不愿意接受入阁的提议。
朱厚照闻言心中一叹:“说了那么多就是不同意,但是自己也没办法强按。”就在为此感到纠结之时,张大顺匆匆走进暖阁,双手捧着一本奏本,禀报道:“启奏万岁爷,成府朱麟有奏本呈进。”
朱厚照听闻,伸手接过奏本,仔细地看了起来。随后,开口说道:“朱麟原先曾为勋卫,因罪而废,竟然还有脸承袭爵位,前些时候,监察御史聂豹与朕说:“坐营勋贵多是逢迎赌博,醉醲饱鲜之徒,身为京营军官,却不修军旅之事,玩祖父之功。不能威武为朝廷建功立业。现在看来这朱麟就是好例子!”
张仑在一旁听着,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恐慌,心脏剧烈跳动。朱厚照继续说道:“成国公朱辅功劳何其大,告诉王琼,他朱麟想承袭爵位也可以,从吏部汇题让他去考试,考中去就承袭爵位,考不中就靠边站。”
张仑听了这番话,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心中暗自惊道:“这也太损了吧......”
这时,魏彬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爷,要是嫡子都考不中........”
朱厚照不以为然地接着说道:“世家宗族繁衍至今,人口数百,朕就不信他们成府就出来能复现祖宗功业的人来。”
张仑听了,心中愈发惶恐不安。
朱厚照随后又转向张仑,问道:“刚刚咱们说到哪儿了?” 说完,他端起桌上的一碗茶,轻啜了一口。
张仑赶忙回道::“启奏陛下,臣年迈力衰,恐有负陛下重托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