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外的汽车轰鸣声,不远处的轮船汽笛声,给冬夜的南京城,增添了几分热闹,也给寂寞的旅人几许惆怅。
候二哥怎能睡着呢?他瞅着月光想着心思,他沉醉在幸福时光里。
他的三个孩子,老大读四年级,他听话懂事,可他这个当爸爸的,没少批评他。
老二读一年级,特调皮捣蛋,被老师罚站,哭着鼻子回家,要爸爸去学校找老师算账。
老三是个丫头,她聪明伶俐,长得像她妈妈一样的漂亮。
她的妈妈呢?她温婉又娴熟,她是个好女人,她替他守着家。他是个幸福的男人,他虽然不能在家守着老婆孩子,可他能挣回家一笔钱呢。
“是啊……!”他一声长叹,生活有苦有甜,人生有喜有忧,生活是苦乐参半,他怎能天天忧心忡忡、愁肠百结呢?他要以自己的方式,过自己的人生。
北风那个吹,
我心在陶醉。
远方的你啊,
我可爱的姑娘。
我可爱的她啊,
她从我的梦里来过。
我从此不再纠结,
我今天的过往。
我把对你的思念,
写给我可爱的姑娘。
我最可爱的姑娘呵!
北风那个吹,
撕裂我心扉。
爱你的那个我啊!
心头的那个醉。
……
有多少个寂寞的夜里,有多少个无奈的日子里,有多少个清贫时光里,候二哥用这样的方式来激励自己,他写诗、读诗,咏他一个人才能读懂的幸福。
钱二叔恍惚的眼神,在幽暗的小屋里迷离。
“兄弟,睡了吗?”
候二哥问钱二叔。
“没睡着……着呢。”
“唠唠嗑呗!你挤到我被窝里,哥俩唠两句,不能打扰兄弟们休息。”
“嗯!”
钱二叔答应候二哥,他从自己的被窝窝里,挤进候二哥的被窝里。小铺盖底下铺满厚厚一层稻草,人躺在上面也有几许的温软。
候二哥压低声音问他,“兄弟呀,我发现你越来越有点意思,你出门梳头、洗脸、刷牙、还抹雪花膏……。”
候二哥的话,触动钱二叔的心思。他早就想问候二哥,啥是爱情?啥叫爱的亲吻?可他话到嘴边,又把话吞进肚子里。
他活到快四十啦,他啥都不懂,他害怕候二哥看不起他,他害怕候二哥对他失望,他害怕自己太差劲。
他犹豫了很久,才憋出一句话:“哥,我说了你不许……许笑话我……我。”
“你说来听听。”
“哥,有天晚上我做梦……梦,梦见女……人,我和她亲……亲吻。”
候二哥努力让自己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这个钱二叔,他好歹也是俩个孩子的爹,他的情感世界还是一片朦胧。
想着这个单纯透明的男人,他还处在感情最初的懵懂期,候二哥为他难过起来。爱是一个人的本能反应,他的好兄弟的反应,未免太过于迟钝了吧。
他说:“兄弟,你听我给你讲,你在梦里亲吻漂亮女人,这是你正常的生理反应,是非常自然的一件事。”
候二哥停了停歇,用手抹了抹嘴巴,打了个哈欠,接着说:
“我也做过这样的梦,那是因为我们在生理上有需求。我们长年在外打工讨生活,一年到头见不到自己的老婆,见不到老婆,你是不是感到遗憾?”
“见不到老婆有遗憾?候二哥也在梦里亲吻别的女人?”
钱二叔眨巴着眼睛,在黑的夜里,想了无数遍。
候二哥说:“时间久了,孤独和寂寞就会自然而然的找上门来,而排解孤独寂寞的办法,就是找到一个让自己能发泄出来的出口。你梦里见过的漂亮女人,你和她亲吻,和她好,这是多正常的事儿。”
钱二叔纳闷儿,他不太懂候二哥说的“正常”这个词,但他能清醒的感受到他和梦里女人的亲吻,有多迷醉和狂热。
“兄弟,你现在不明白吗?你想自己的老婆吗?你要是想她,又得不到满足,你就会在梦里和见过的漂亮女人亲吻。理解了吗?”
候二哥接着理论。
钱二叔直挺挺的躺在被窝里,心思恍惚,但他很快的进入梦乡。
候二哥半闭着眼睛,想着远方的女人,想着远方的妻,想着远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