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胜券在握,但面对霍笃,杨昂并未露出哪怕一丝的轻视、傲然之意。
“杨将军说笑了,霍笃虽出身小门小姓,不过一介莽夫,却也晓得忠君之事!今日之败,乃是某棋差一筹,某输得心服口服!”
“可是我霍氏只有战死的子弟,却绝无投降苟且的男儿”
说古法也好说族训也罢,在这宗法传承的盛世,忠、孝二字几乎成为了大多数男儿的信条,虽血洒青山亦不悔之。
“霍司马好胆气,杨昂心中佩服!只不过司马并非孤身一人,总要为身后的这些弟兄想想?
某相信,今夜能跟随司马前来袭营的荆州汉子没有一个是孬种,他们或许打心眼里敬佩司马、仰慕司马,将司马视之为托付之人。
可他们毕竟都有着自己的家庭,有着自己的妻儿老小如今毫无价值的死在这里司马可曾想过之后”
“司马大可战死沙场,博得的个忠勇之名?可他们的呢?
少了司马的庇佑,这些草莽、贫民出身的莽夫恐怕连战死抚恤都不一定能得到吧?”
“你你”
面对杨昂的步步紧逼,霍笃自然要出言反驳可话到嘴边,霍笃缺失去了争辩的勇气。
杨昂说的没错!荆州是富足,可那也要分阵营、分阶层、分背景荆州说到底依旧是荆州世家、豪族荆州。
即便是刘景升执掌荆州十数年,暗地里依旧无法抹平那些不见光的事情。
若是他真的战死在这里,霍氏到没什么,毕竟有几分家业支撑。可身后的这些弟兄那些战死的弟兄,绝对会落到杨昂言及的下场。
那些闻到味扑上去的世家、豪强子弟,绝对会借着他兵败战死的这个契机,将他手中的权利吃干抹净将一盆盆脏水泼在他们这些“身死”之人的身上。
即便介时文将军肯出面维护可面对形如参天的荆州世家豪强,也不得不让出些许利益。
“司马,莫要估计我等!人死卵朝天,十八年后我等又是一条好汉”
“司马何故优柔,大不了和敌军拼了杀一个是一个。”
“昂之所言具乃肺腑,还请司马慎重思量。”
打量着那一道道噬人的目光,杨昂眼皮子都没眨一下,所有的注意力依旧放在霍笃身上。
他知道霍笃动摇了,不过这不够,再多的话都只是外因,最终的选择还是要看霍笃本人的决断。
“若若我真的降了,将军可能保证他们的安全?”
扭头望着身后伤痕累累的荆州甲士霍笃狠狠的闭上的双眼面上满是挣扎。
“某虽一介武夫,却也晓得季布一诺之事,霍司马尽可放心!”
“司马不可不可啊!”
“哐当”
半响随着霍笃手中的战刀跌落在地,汉中营地顿时一静尚存的三百荆州甲士望着眼前那道略显落寞的身影,有种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感觉。
“司马大义!”
示意左右上前收押荆州降兵的武器铠甲而后杨昂朝着霍笃郑重的行了一礼。
拿得起这世间为将者大多都能做到,可是放得下纵观荆益两州却鲜有人能做到,这一礼霍笃当之无愧。
粉水东岸,荆州军营地。
吴兴等众在一路狂奔之后安然无恙的回到了荆州营地,第一次夜袭成功的消息刹那间传遍的荆州军营上下,狂热的氛围一点而起。
除了巡逻的士卒之外,熟睡的荆州将士俱是翻身而起,汇聚在营寨门口等候着霍笃胜利凯旋的消息。
可现实和期待总会有所偏差,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西岸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直到拂晓划过天空,上千目光的交汇之地方才出现了一道落魄、踉跄的身影。
“是司马司马来了!”
门口,几个眼尖的士卒隔着老远认出了那道身影正是霍笃本人,顿时引起一阵骚乱。
“可为什么只有司马一个人,其他兄弟呢?”
望着那道渐渐放大的身影,众人心底只觉得一股莫名的不安。
“司马”
见到霍笃慢慢走近寨门,吴兴等几名军侯快步迎了上去目光时不时瞥向霍笃归来的方向,其意不言而喻。
“不用看了,没有其他人了,夜袭失败了!”
这一夜经历了那么多事,即便霍笃乃是炼罡级别的武将此刻也显得有些疲惫,因为干渴声音几乎沙哑到刺耳的地步。
“回营说来人前去为司马取一件甲胄来”
“另外速派人准备热食,送到司马营帐”
听到霍笃的话,几名军侯神色一变,显然清楚霍笃的话是什么意思,随即转身驱散了身后聚集的将士,护着霍笃回到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