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二下江南(1 / 2)

龙飞三下江南 张宝瑞. 6825 字 6个月前

这个中年男人正是楚秋晓。

楚秋晓见到龙飞,哈哈大笑。龙飞躲闪不及,只好迎了上去。楚秋晓一头扑到龙飞的身上,一股强烈的酒气扑鼻而来。龙飞不由耸了耸鼻子。

楚秋晓说:“哈哈,我的爱又回来了!”

“什么爱?”龙飞装作不解。

“是伟大高尚痛苦不堪的爱情!她又回来了!”

“她是谁?”

“嘿嘿,我不告诉你。这是一个小秘密,一个甜蜜的小秘密!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不能告诉!”

龙飞把他扶到床头,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我不告诉你,这是一个小秘密!”

“她叫金陵雪吧?”

“什么?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楚秋晓睁大了充满血丝的大眼睛,怔怔地瞪着他。

“你们在哪里见面的?”

“我不告诉你,她说如果我说出去,就和我一刀两断,还要把我扔到秦淮河里喂王八……”

“她怎么又回来了?”龙飞帮他擦了擦嘴边的秽物。

“我不告诉你……”楚秋晓笑着倚到了枕头上。

“她怎么不回来住?”

“她……她说……”楚秋晓睁大了眼睛,直直地立了起来。

“她说什么?”

“她说这园子里闹鬼,这屋子阴气太重。有一次,她夜里出来上厕所,听到浴室里水龙头大开着,哗哗的水,流了一地,可是却没有人洗澡;她看到水流变成了红色,变成了鲜血……啊,恐怖啊,可怕啊!还有一次,她在夜里看到有个白影在窗边一闪,一个青面獠牙的家伙紧紧贴在玻璃上,那个家伙正吐着红红的舌头,脑袋大得像冬瓜,两只眼睛闪着光,就像两盏大灯笼……当时她正在换内裤,可怕啊,可怕!”

“她回来不是跟你住在一起吗?”

“谁说的?”楚秋晓有些结巴,急得脑门冒汗。“这是谁说的?我……我跟她还没结婚,怎么……怎么能住在一起?我爸爸给她安排房间了,我还给那间房子题名了,叫‘闲云斋’。”

龙飞又问:“她长得什么样?”

楚秋晓摇摇头,“我不告诉你。”忽然,他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龙飞点点头,“我保证。”

“发个毒誓!”

“我保证不告诉别人,不然天打五雷轰!”龙飞故意这样讲。

楚秋晓在醉酒中没有听清龙飞的话,于是说:“她的眼睛就像两口井,深不可测,好像装着许多小秘密。她不爱笑,只是在那个时候笑,笑得让你失魂丧魄。我再告诉你,她的身体洁白如玉,就像新疆的和田玉,透明晶莹,上面印着不少小梅花,简直就像一幅工艺品。她真是一个怪美人!……”

龙飞终于验证了自己多日来的猜测。金陵雪就是白薇——梅花组织大陆支部负责人。她可能就是此次暗杀活动的总指挥。

会不会还有别的领导人?

楚秋晓终于躺下了,他嘴里吐字含混不清,一会儿便鼾声大作。

龙飞退出他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

楚春晓果然开始主动进攻了。

这天晚上,龙飞刚吃完饭,回到自己的房间,便有人敲门。

“谁?”

“是我,春晓。”

龙飞开了门。楚春晓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她的脸就像绽开的红牡丹,眼睛里深藏着燃烧的火苗,她显然喝了酒。

酒壮人胆。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旗袍,上面印有暗花,露出白皙的大腿,脚穿一双米黄色饰有碎花图案的棉拖鞋。

“凉哥……”她娇滴滴地说。

“你不冷吗?现在正是冬天。”

“春天就要来了,冰雪已经融化,大地开始复苏……”说着,她已跨进门。

“到我的房间去,请你欣赏一下我的画作。”

龙飞犹豫了一下。

“走嘛!”楚春晓挽起龙飞的左臂,把他拽出了门。

“金陵梅呢?”

“她到园子里散步去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龙飞随楚春晓进了屋。他在盘算下一步怎么办。

屋内已装饰一新,地上铺着暗红色的地毯,梳妆台上多了一个景泰蓝花瓶,瓦蓝色镶有凸起的碎花,瓶内插着一束塑料红玫瑰。里屋的床上换了浅蓝色带有花格的新床单,写字台也整理一新。窗户上多了一层白色印花的薄纱窗帘,屋内弥漫着香水的味道。

“凉哥,你看看我的画,提提意见。”楚春晓到外屋抱了一摞油画过来,铺在地毯上。

“果然不错,很有质感。”龙飞夸奖道。

楚春晓的脸上漾起一片神采。

翻到金陵梅的人体油画,楚春晓俏皮地说:“凉哥,这是金老师给我当的模特,你瞧,她的身材多好。”

龙飞笑道:“金老师挺开放。”

“从来的都比较开化,内地女孩太传统,找个美术模特很困难。凉哥,你看到这个心跳过速了吧?”

龙飞摇摇头,笑了笑,说:“没那么严重。”

楚春晓紧盯着他的眼睛:“那你见的多了吧?”

龙飞道:“言过其实。”

楚春晓把最后一幅油画作品展开后,又抱回原处。她从抽屉里取出自己写的几幅字,龙飞一看,是几首新诗。

“以后你教我书法吧?”她真诚地说,胸脯一起一伏的。

龙飞说:“金老师的书法挺好,有这个良师足矣,你难道还要见陇望蜀?”

楚春晓说:“金老师学的是赵松雪的书法,比较柔和。我喜欢米芾的书法,你就是米体,我喜欢,我跟你学。”

“哦,你喜欢米癫狂的字体,他可是个米疯子,每逢奇石便拜,而且是恭恭敬敬地叩拜。”

“那我也是规规矩矩地叩拜。”说着,楚春晓整了整衣衫,拢了拢秀发,揖了一首。

龙飞笑道:“人家拜的是石头。”

楚春晓笑道:“我拜的是老师。”

楚春晓情不自禁挽住了龙飞的胳膊。

龙飞笑道:“这样不好,你爹看见了要打你屁股的。”

楚春晓俏皮地翘起小嘴:“学生也有挽老师胳膊的。”

楚春晓铺开宣纸,把墨汁瓶打开往砚台里倒了一些墨汁,然后取过一支羊毫毛笔,递给龙飞,说:“老师请。”

龙飞道:“米芾学书法,源自王羲之、王献之父子,但容纳颇高,收六朝翰墨之妙,付诸笔端。尤其善用腕力,心慧目准,手灵意巧,其书法沉着痛快,如乘骏马,进退裕如,肌体丰腴,宛转若流。”

楚春晓道:“原来书法还有这么多学问。”

龙飞道:“行书的间架结构非常重要。”说着他挥笔写了一个“楚”字。

“书法结体要有原则,要平正,不要刻板;要匀称,不要均匀;要和谐,不要冲突;要自然,不要做作。总之,要有对立,但对立中能统一。各种书体又有各种不同的结体原则,楷书结体偏于稳,草书结体偏于奇,行书结体则静而挟飞动之势。行书的结构富有灵动、多变、圆活、流便的特点。灵动才能变,圆活才能流。行书以形质为标,以性情为本。写行书有功力是标,能写出自己的个性是本。字之结构,应意在笔先,胸有成竹,这就是功力。但又随机应变,智巧兼优,充分体现个人的智能和识鉴,这就是个性。当然,行书还有许多其他的要求。”

楚春晓道:“没想到行书还有这么多讲究。凉哥,你手把手交我写名字。”说着她攥住毛笔。

龙飞扶着她的手写完“春晓”两字。

楚春晓只觉得手在颤抖,身体不由春心荡漾,她还是第一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她望着龙飞小声说:“凉哥,你的手真暖和,那么有力。”

龙飞松开了她的手。

楚春晓趁势依偎到龙飞的怀里,她的全身在剧烈地颤抖,一种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甜甜的、软软的。

龙飞说:“春晓,不要这样,你冷静点。”

楚春晓脸色绯红,喃喃地说:“我知道你也爱我,我们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你是我崇拜的偶像,是我的白马王子。啊,我太幸福了,终于找到真爱了!……”

楚春晓睁开朦胧的双眼,淌着幸福喜悦的泪花,她把芳唇凑过去。但是龙飞冷静地移开了。

楚春晓感到一阵尴尬和难堪,她猛地挣脱了龙飞的怀抱,扑到床头上嘤嘤地哭泣。一时间,龙飞有些不知所措。

“你……看不起我……”楚春晓呜呜地哭着,她哭得很伤心。

龙飞走到她的身旁:“春晓,我是有家室的人,我有妻子和孩子……”

“你骗我!金老师明明说你是独身,我爸爸也说你是独身!”楚春晓抬了一下脑袋,泪水已经打湿了床单。

“我还有你给我写的情诗!”楚春晓坐了起来。

龙飞听了,有些发蒙:“情诗在哪里?我没有写呀!”

楚春晓用钥匙打开写字台另一个上锁的抽屉,她从抽屉的一本书里拿出一封信笺,递给龙飞。

龙飞一看,只见信笺上是他的字迹,上面写着:

采涧泉深谷中,

心亭边芳草行。

山破晓云烟绕,

意朦胧任纵横,

云飞

渡金陵龙

龙飞看了,脸上顿时变色。

楚春晓道:“这分明是一首藏头诗,我爱楚春晓,这就是你的笔迹!”

龙飞说:“这是伪造的,不是我的笔迹。”

“就是你把这个诗笺放在我的床头的,你还偷看了我的日记……”

龙飞听了,更犹如坠入五里雾中。

楚春晓从抽屉里又翻出一张照片;龙飞走过去一看,正是那天他偷看楚春晓日记的情景;他正拿着楚春晓的日记本看着。这分明是有人偷拍了他偷看楚春晓日记的镜头。

龙飞问:“这张照片你是从哪里弄到的?”

楚春晓眼泪涟涟地说:“我那天是在写字台上看到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拍的。”

龙飞真诚地对楚春晓说:“有人在搞阴谋。春晓,你是我的好妹妹,我很尊重你,我可以做你的哥哥。这是一场误会,我真的是有家室的人。”

楚春晓已经丧失了理智,她脸色苍白,声嘶力竭地说:“你骗我!你是个骗子!大骗子!”

龙飞走到门口,转过身说:“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以后你会明白的!”他大步走了出去。

晚上,龙飞正在屋内看书。炊事员老蔡拿着盘子走了进来,盘子上有两个冻柿子。

“秋凉,这是部队上给首长带来的冻柿子,首长让我给你送来两个,还有冰碴儿呢。”老蔡放下盘子出去了。

龙飞正在看法国作家司汤达的长篇《红与黑》,正看到于连和那个贵族小姐在花园散步的情节。他顺手拿过一个冻柿子吃了起来,柿子冰凉,甜丝丝的。龙飞只顾着书中的故事,接连把两个冻柿子都吃了。

一会儿,他感到一阵晕眩,目光恍惚,渐渐地什么也看不清了,于是倒在床上睡了。

醒来时屋内一片漆黑,他感觉自己赤身裸体,压在一个软绵绵温热的身体上面,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他大吃一惊,慌忙移开那个身体,赶紧下地打开了电灯。

这是楚春晓的住房,楚春晓精赤条条像一尾小白鱼缩在床上,她睡得正香,均匀地呼吸着。

椅子上狼藉着楚春晓和龙飞的衣物。

楚春晓下身紧贴的床单上有一小片殷红的湿迹。龙飞慌忙去取裤子。

这时,楚春晓醒了。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见到龙飞,也大吃一惊,羞得红透了脸。紧接着她醒悟过来,喜出望外地说:“凉哥,你终于来了……”

龙飞结结巴巴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这纯粹是一场误会!……”

“误会?”楚春晓爬起身来,四下环顾,脸羞得更红了。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楚春晓扯过旁边的被子盖住下半身。

龙飞已迅速穿好衣服,他对楚春晓说:“春晓,我请你不要激动和声张,这是一场误会,一定是有人搞鬼,明天一早我会对你父亲说明的。”

“搞鬼?”楚春晓听了,更加摸不着头脑。

“凉哥,你明明是爱我,我也真心爱你,我们之间的感情是高尚神圣的,也是纯洁伟大的。今晚你敢于这样做,正是向我表白你热烈纯真的热恋。我今年已经二十岁了,也读过不少的书,我懂得男女之间的情感,情爱发展到极限就是,情爱和是融为一体的,我真心诚意把我、把一个女人最珍贵的贞操献给你,献给我崇拜信任心爱的男人,我未来的丈夫!”

龙飞有些语无伦次,知道再解释下去也说不清楚,于是走出楚春晓的房间。

龙飞回到房间后半夜未眠,第二天天一亮,他就赶往三进院。

楚雄飞平日都早睡早起,此时正在院内打太极拳。他见龙飞急匆匆赶来,于是收了拳势,把龙飞让到屋内。

龙飞把昨夜的情形叙述了一遍,并肯定地说是敌特搞的阴谋,敌特是想离间龙飞和楚家的关系。

楚雄飞问:“你有妻室吗?”

龙飞点点头,“有,还有一个女儿。”

楚雄飞慢慢地说:“我那丫头是恋上你了,当然也有人从中撮合,做了不少小动作。但是这孩子太单纯,涉世不深,我担心她的精神控制力,如果处理不好,这事会毁了她。你不会对她也有意思吧?”

龙飞严肃地说:“楚老,请您相信我,我是来办案的,我深知其中的规则。”

楚雄飞说:“那就好,因为现在社会太复杂,有些事情难以把握。我相信你。我要调查一下,请你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

调查结果很快出来。那天晚上,炊事员老蔡也给楚春晓送去一个冻柿子。这些冻柿子是一个老部下送来的,楚雄飞当时让老蔡分给大家吃。

给金陵梅的两个冻柿子金陵梅没有吃,警卫员小黄住处还剩下一个冻柿子,这三个冻柿子经过化验都没有问题。

从龙飞的住房到楚春晓的住房有龙飞的脚印,还有老蔡的脚印,但老蔡昨晚给大家送冻柿子肯定会留下脚印。

遗留在楚春晓体内的经鉴定是龙飞的。

龙飞听到这个讯息,脑袋一下子炸了。难道自己在朦胧状态办了错事?还是楚春晓在自己处于朦胧状态之时主动进攻?

但据楚春晓说,她当晚吃过冻柿子以后,躺在床上渐渐睡去,醒来时正见龙飞赤身站在床前,准备穿衣裤。

此时楚春晓的情绪极不稳定,一会儿哭泣,一会儿呆坐,经常呈现歇斯底里大发作的状态。楚雄飞也感到事情有些棘手,他想理一理头绪,于是建议龙飞先回避一下。

龙飞向楚雄飞直接托底:楚秋晓热恋的女人真名叫白薇,化名金陵雪,正是我公安部门多年通缉的敌特要犯,是梅花组织主席白敬斋的二女儿,梅花组织在大陆的负责人。

龙飞特意让楚雄飞密切注意楚秋晓的动向,如果发现白薇立即捉拿归案,对金陵梅不要打草惊蛇,先稳住她,也要密切注意她的动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揭破,要放线钓鱼。

龙飞把这些情况立即向江苏省委、南京军区极少数领导作了汇报,然后暂回北京。

龙飞回到北京后,立即向公安部首长作了汇报,公安部首长感到事态严重,这关系到毛主席的安全,立即向中央作了汇报,并建议毛主席取消南下的计划,但是毛主席不愿意放弃计划。中央有关领导人很快下达指示,要尽快破案,将参与暗杀阴谋的梅花组织成员一网打尽。

龙飞顿时感到肩头沉甸甸的。

公安部首长经过分析,指示龙飞:

1.重点放在楚秋晓身上,因为他与白薇有了新的接触,白薇很可能就是这次暗杀阴谋的主谋,打蛇先打头,通过楚秋晓设法找到白薇。可以通过楚秋晓的上级组织对他托底,要他配合工作。

2.对金陵梅要加强控制,放线钓鱼。

3.尽快弄清梅花组织聚集楚家的真实目的。

4.尽快了解炊事员老蔡的底细。

首长还特别指出,在关键时刻会有人帮助龙飞。

不久,南京方面传出不好的消息:楚春晓怀孕了,已做了人工流产;她的情绪极不稳定,神经受到刺激,已送入当地的精神病院。

龙飞听到这个消息,心情非常沉重。事不宜迟,他要求尽快返回南京。

他的这一要求很快得到批准。

当龙飞二下江南回到南京时,已是初春。秦淮河上荡漾着一片翠绿,那是岸边的垂柳的倒影;桃花杏花竞相绽放,有的雪白簇簇,有的粉色依依,有的红色凄凄,更有那绿叶相映,嫩娇瑟瑟,几只画船上传出悠扬的琴声。妙龄少女独倚船头,频频微笑,向人间传递着春的消息。但是在楚家大院里却笼罩着一种沉闷的气氛。楚春晓住院后,金陵梅频频去医院探望,楚秋晓更极少回家了。楚雄飞平时非常疼爱这个女儿,正值大学开学,她却住进了精神病院,这些怎能不让楚老心急如焚。二十岁的妙龄,含苞待放,却未婚先孕,天底下哪儿有不透风的篱笆?每当想到这里,他的心就一阵阵发紧,像有鞭子在无情地抽打着他。他觉得对不起老伴,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女儿。他对龙飞印象很好,也同意组织上的安排,可是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尽管他在理智上不相信龙飞会做出这种事,可是要相信科学鉴定啊!科学鉴定证明遗留在女儿体内的就是龙飞的,况且深更半夜,一个三十多岁的标致男人,一个二十岁楚楚动人的年轻女子,两个人一丝不挂抱在一起,有谁能相信这不是事实呢?难道这又是特务的阴谋?

楚雄飞真正陷入困惑的境地。多少年来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他从来没有含糊过。他曾经手持驳壳枪,身先士卒。无论是井冈山会师,黄洋界激战,第五次反围剿;长征路上四渡赤水,爬雪山,过草地,直抵陕北;抗日战争中,百团大战,英勇抗击日本侵略者,手舞大刀,亲刃敌寇;还是解放战争中,转战中原,指挥千军万马,围歼蒋军精锐,直至被授予将军军衔。他戎马一生,南征北战,跋山涉水,不知创造了多少辉煌的战绩!如今面对这严峻的现实,他却感到无从下手,进退两难。因此他对龙飞的再次到来,采取了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他是直脾气人,不想多见这个不速之客,于是便推病很少露面了。

龙飞回到自己居住的房间,觉得冷清了许多。他简单打扫了一下房间,然后到周围转转。

金陵梅的房间紧锁,楚春晓的房间也是紧锁,他透过窗户看到楚春晓的房间内凌乱不堪,衣物丢了一床,已有许多尘土。金陵梅的房间内比较整洁,井井有条,看得出来,她一直住在这里。

楚秋晓的房间内依然十分凌乱,写字台上狼藉着一些酒瓶,可以看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光顾了。

龙飞又来到后园,走上假山小亭,见到一个人的背影,那是警卫员小黄,他正坐在一块假石上沉思。

“小黄。”龙飞叫道。

“哦,秋凉,你回来了。”小黄缓缓转过身来,他一直对龙飞印象很好,对近来楚家发生的一系列怪事捉摸不透。他不相信龙飞会做出那种事情,但对事情的结果又困惑不解。

龙飞坐到小黄身旁。

“你从北京回来了。”小黄小声地说。

龙飞点点头:“我办完事就回来了。”

龙飞向他问了楚春晓住院的病房号,小黄着急地嘱咐道:“你可千万别去看她,不然她的病会更重,她就像着了魔一样。秋凉,你告诉我,你真的有家室吗?”

龙飞点点头:“她在科研部门工作,我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正在上小学。”

“可是春晓不相信。”小黄的语调显得有几许凄凉。“你喜欢春晓吗?”

龙飞缓缓地说:“我一直把她当做小妹妹。她的确很可爱。”

小黄幽幽地说:“说实在话,我很喜欢她,她就像一个单纯骄傲的小公主,我们村里的姑娘都没有她好看。她就像一块白玉,我真舍不得碰她一下。她是我生活的希望,但我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只能在远处欣赏她,就像欣赏一道风景,欣赏一块美玉。如今她病了,她病得很重,她的精神崩溃了。她多可怜啊!”小黄说着淌出了眼泪。

“秋凉,你要是没有家室该多好,你们是天生的一对,郎才女貌。”

龙飞没有说话,怅惘地望着苍茫的远方。过了一会儿,他问:“楚春晓住院后,金陵梅经常去看她吗?”

小黄回答:“经常去。她还经常出去,每次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哦。”龙飞听了,若有所思。

小黄左右环顾,压低声音说:“她有时夜里也不回来,她好像在外面有住处。”

“金陵雪一直没有回来吗?”

小黄摇摇头:“她就像一个幽灵,以后再也没有出现。秋凉,有一天夜里可把我吓坏了……”

“怎么回事?”

“你去北京的一天夜里,我突然跑肚,到后花园上厕所,回来时鬼使神差,跑到了你们的住处。我看到金陵梅的房间亮着灯,而且听到了一阵阵老太太咳嗽的声音。我感到非常奇怪,金老师怎么变成了老太太?……”

说到这里,小黄有些紧张,气喘起来。他尽量使自己镇定,又接着说下去:“于是我凑到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往里一瞧,吓了我一跳,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

“我看到一个穿着入时的老太太,披散着头发,正倚着床头抽烟。”

“你没有看错吗?”

“没有,不是幻觉。那老太太一脸凶相,黑红的脸膛,满脸皱纹,露着大腿。她那两只眼睛就像老鹰的眼睛,刁钻凶狠……”

“金陵梅呢?”

小黄摇摇头:“没有看到,屋里只有老太太一个人,烟雾缭绕的。”

“你没有向楚老将军汇报吗?”

“我第二天早晨告诉了他,他不信;他随我来到金陵梅的房前,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金陵梅正躺在床上睡觉,一条雪白的大腿露在被子外面。首长批评我,说我是夜游,是一种幻觉;并告诉我,要注意影响,不要半夜三更趴女人的窗户。我听了,觉得非常委屈,又羞又愧,到现在还觉得心里别扭。”

龙飞和小黄分手后,回到住处。他思前想后,决定到金陵梅居住的房间察看一下,于是走出屋门,来到金陵梅房前,用开了房门。

房内弥漫着一股脂粉香气。龙飞精心观察,终于在床前地下发现了飘散的烟灰。他捻起烟灰放在鼻孔前闻了闻,断定不是大陆生产的香烟,是港台香烟。可金陵梅是不吸烟的啊。

那么,那天夜里小黄看到的那个老太太是现实生活中的人。她是谁?她与金陵梅是什么关系?她为何出现在这里?她的使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