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有本事直穿心口,却留了一丝情面。
伤不致命,是他的儿子心高气傲,无法忍受被一名如此年轻的汉人打败,甚至最后的那一点留情,更让他感到被狠狠地羞辱了。
他的儿子因此难以释怀,最后郁郁而亡。
儿子的死,仔细说来,与赵恒无关,但身为父亲,他无法做到完全心平气和。
只是,过去的恩怨已无关紧要,他身后数万部民正等着他们的决定。
“进来吧。”他朝一旁让出半个身子,示意赵恒可以进入他的毡帐,然而,当后面不远处的大魏将士也要跟上来时,他却一挥手,命人拦住他们,“只许一人入内。”
“殿下!”身后的副将立刻紧张起来。
赵恒却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们站在原地不动,独自一人跟着零昌等人进了毡帐。
毡帐中设了两张供人坐下歇息的毛毡,十几名身强力壮、面目凶悍、虎视眈眈的羌民汉子站在零昌一边,赵恒一个人在他们对面几步外的那块毛毡边坐下。
“我听闻,前日曾有几名从州府来的人,同零昌首领私下有过交涉。”
“哼!”提起此事,零昌尚未发话,他身后一人便已经怒气冲冲地抢话,“那几人态度猖狂,不但大肆嘲讽首领,还扬言很快就要将这里夷为平地,将我们统统赶回祁连山去!”
“欺人太甚!”
“我们可不是狼嘴里的羊,不懂反抗!”
十几人皆七嘴八舌,愤愤不平。
“那些人并非我所派,他们的话,也俱是无稽之谈,西平伯乃朝廷所封,既受朝廷册封,便算大魏臣民,断无拿臣民邀功的道理。”赵恒冷静地解释其中的道理。
“你如何证明?”
“是啊,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这几句话显然不足以让他们相信,赵恒不见慌乱,在他们情绪逐渐激动时,忽然从毛毡上站起身,肃然道:“如今吐谷浑已有异动,我再蠢笨,也不会在这时候再起争端。零昌首领,你说呢?”
此话一出,零昌的脸色顿时变沉,他身后的那十几人也渐渐噤声。吐谷浑与如今的西羌部族之间,纷争已久。
原本的西羌部族比如今要多数倍的人口,在过去的数十年中,吐谷浑屡次想吞并他们,他们被夹在几方之间,艰难求生。
若凉州真有战事爆发,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此话当真?”零昌眯了眯眼,问。
“真与不真,不久即见分晓。”
零昌沉默片刻,慢慢道:“那我便信你一次。我会约束我的部民,至于你们牛羊换粮食,一切照旧。”
这也是赵恒要的结果,他自然同意。
谈妥之后,零昌望着他沉静清醒的样子,目光里不禁带了几分忌惮和敬佩。二十出头的年纪,担着都督与节度使之职,能临危不乱,可见并不简单,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在此做出一番事业。
“昨晚的事,我们亦有错。他们去时,我特意叮嘱过,不得伤害普通百姓,的想来仓促之间,总有遗漏之处。好在今年的牛羊膘肥体壮,我会让部民们将最好的都送给你们。”
赵恒略微颔首表达敬意,上马之前,又说:“少主昌合已被我的部下郑将军擒住,我即刻命他们将人放回。”
话才说完,远处便出现一名骑兵疾奔而来,在外围停下,边跑边喊:“殿下,郑将军送来消息,因一时不察,昌合率手下三十人逃走,看方向,已经往城池的方向去了!郑将军命我二人前来报信,将军已带人去追,待事毕定会亲自向殿下请罪!”
赵恒拉着缰绳的手顿时收紧,零昌亦变了脸色:“这孩子,如此冲动!”
昌合对长兄的死耿耿于怀,他十分清楚,从郑承瑜手中逃脱后不回此处,反而往凉州城去,显然是一时意气,要报复以泄恨。
赵恒当即示意众人立刻上马,要往城中赶去,零昌亦不敢怠慢,叫上十几人,也跟着策马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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