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魏王杀魏无忌，也是早早就结下了因。</P>
最终成了果。</P>
又比如嬴子楚的死。</P>
嗝噎之疾。</P>
也是数十年前，结下了因。</P>
现在成了果。</P>
秦国统一。</P>
更是在一百多年前，就结下了因。</P>
几代秦王的厚积薄发，最终让秦国统一了天下。</P>
这些，他都改变不了。</P>
唯一能改变的或许就是什么时候结果。</P>
以及，结出怎样的果实。</P>
这应该就是知天易，逆天难吧。</P>
或许是真的年纪大了。</P>
也开始感叹这些有的没的。</P>
嬴蛟不明白，赵姬的话是什么意思。</P>
她也不想明白。</P>
“这样，不公平。”</P>
“呵，公平？”赵姬嗤笑一声，“这世界上只有一件公平的事，那就是人都会死。你觉得不公平，只是你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而已。对于那些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而言，你的存在，何尝不是一种不公。可她们不会抱怨公不公平。因为公平对她们来说，本来就是奢望。”</P>
说完这些，赵姬摇了摇头，“也没必要说这些。嬴蛟，日后你便守在王陵吧，不得命令，不可出王陵一步。”</P>
言罢，转身就走。</P>
“为什么？父亲为什么不杀我？”</P>
赵姬停下脚步，“因为那一句父亲？因为嬴子楚？又或者因为其他什么？我也不知道。”</P>
他抬起头，看向悠悠白云，“或许我想要改变一些东西。改变一些，命中注定的东西。”</P>
浩浩荡荡的队伍，返回咸阳。</P>
只有嬴蛟与一些老宦官留在了王陵。</P>
许寇，臻义，臻忠带着数百名全副武装的铁甲军相迎。</P>
一见到赵姬。</P>
臻义便开口说道：“启禀王妃，在百官出殡期间。太后听闻阳泉君谋反，自觉无颜面对先王，饮下毒酒。”</P>
她低下头，“殡天了。”</P>
许寇上前说道：“芈氏一族，想要趁百官不在咸阳，行谋逆之事。如今已皆数拿下。其余同党，也被拿下。如今已关押至大牢，等待王妃发落。”</P>
听完两人的话。</P>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芈宸与其他楚系势力成员身上。</P>
楚系势力成员，有的脸色煞白，浑身战栗。</P>
有的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大喊冤枉。</P>
也有人心怀不轨。</P>
只是刚有动作，就被死死按住。</P>
无能狂怒，对赵姬破口大骂。</P>
吕不韦眼神深邃。</P>
没想到赵姬的动作这么快。</P>
直接趁百官为嬴子楚送行时，将华阳杀死。</P>
更是将所有楚系成员，一网打尽。</P>
当真是果决，狠辣。</P>
至于所谓的羞愧到喝下毒酒。</P>
或许有这样的人，但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华阳。</P>
“阳泉君，你乃是老臣子。服侍过三代先王。”赵姬转身，看向芈宸，“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P>
想说的？</P>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P>
除了临死前，过一把嘴瘾。</P>
可又有什么必要呢？</P>
成王败寇罢了。</P>
“老臣只求一事。”芈宸佝偻着身子，给赵姬行了一礼。</P>
这一刻。</P>
她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有隐藏不住的垂暮。</P>
“言。”</P>
“希望能放过我的家人。”</P>
“查没芈氏一族资产，将芈氏一族放逐至边境。若无调令，不可回咸阳。”</P>
“多谢。”芈宸郑重的给赵姬下跪。</P>
几名铁甲军上前，想要把芈宸押走。</P>
却被赵姬挥手，示意退下。</P>
芈宸知晓赵姬的意思。</P>
给她留了最后一丝，作为勋贵的体面。</P>
“多谢王妃。”</P>
芈宸再度对赵姬表达了感谢。</P>
而后，旁若无人的走到咸阳城内。</P>
步履蹒跚的往城墙上走去。</P>
赵姬看向被扣押的二十余人，“你等……。”</P>
话未说完，只听吕不韦开口说道：“王妃，谋逆一事，牵扯甚大。若追究下来，怕是朝堂停摆。既然芈宸已经认罪伏法，不如只诛首恶？”</P>
在华阳，芈宸掌控秦国期间。</P>
高级官员基本是楚系势力成员。</P>
就那些被扣押的二十来人，不是君，就是侯。</P>
如果真杀了。</P>
哪怕有招贤令，笼络人才，也很难填补高级官员的空缺。</P>
当然，吕不韦劝谏，也存在着私心。</P>
她想杀芈宸与华阳不假，但并非想杀所有的楚系成员。</P>
毕竟，等芈宸与华阳死后。</P>
这些楚系成员，是需要找人投靠的。</P>
如今朝堂之中的势力只有两个。</P>
一是赵姬，二是吕不韦。</P>
至于韩系以及宗族。</P>
嬴蛟如今被赵姬软禁在了王陵。</P>
除非赵姬死了，或者嬴政开口。</P>
要么秦国遭遇大变，导致四处叛乱。</P>
不然嬴蛟绝无出来的可能。</P>
没了嬴蛟这个抓手，难道韩系和宗族还敢与赵姬死磕吗？</P>
凭一个软弱的韩太后？</P>
不是吕不韦瞧不起他。</P>
只要敢跳出来，说不定哪一天就病故于后宫。</P>
现在，她和赵姬都是新生势力。</P>
相当于一场马拉松，双方在同一个起跑线上。</P>
吕不韦掌握着百分之六十的兵权。</P>
有外卿势力演变的吕系势力。</P>
而赵姬手里有嬴政这张牌。</P>
还有以臻马为首，以中小官吏为基础的朝堂势力。</P>
兵权方面，有精锐铁甲军。</P>
还能依靠嬴政调动蒙骛，王翦。</P>
双方实力，旗鼓相当。</P>
在情感方面。</P>
吕不韦背叛了楚系。</P>
而赵姬覆灭了楚系。</P>
双方对于楚系而言，皆有仇怨。</P>
在如此势均力敌之下。</P>
谁能继承楚系势力的遗产。</P>
就相当拉对方一个大身位领跑。</P>
对于最后的决战而言，就更加有优势。</P>
所以，吕不韦才在赵姬开口前，率先出口卖那些楚系成员一个人情。</P>
而此时，芈宸站在咸阳城墙上。</P>
望着逐渐下落的夕阳，叹了一口气。</P>
一行老鹭未赶秋时往南飞，钻入红云如追夕。</P>
她很不甘心。</P>
真的很不甘心。</P>
这一生，犯了太多错误。</P>
最大的错误，就是错信吕不韦。</P>
以及没有劝华阳勿要安于享乐。</P>
有些错误，可以弥补。</P>
而有些错误，只能重头再来。</P>
不知不觉间，脸颊已有两行老泪。</P>
她俯视下方，朝着吕不韦大吼，“吕不韦！小人也！”</P>
一头栽下。</P>
惨叫一声后，摔成肉泥。</P>
赵姬玩味的看向吕不韦，“看来阳泉君对文信侯颇为记恨。”</P>
吕不韦没有说话，只是脸色有些不好看。</P>
芈宸那一嗓子，在情理之中，也在预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