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急的团团转,却见董昭立于船头,望着那水匪的船,一动不动,稳若泰山,连忙扯了一下他的胳膊:“少侠,那真的是水匪!水匪来了!”
董昭回头:“你叫我什么?”
“少侠啊?”船夫愣了一下。
“我是真的少侠,你就把心放肚子里,这些个水匪不碍事的。”董昭笑道。
船夫将信将疑,但是没那么慌了。
眼看上游水匪的船越来越近,那船上的人也渐渐看得清面孔了。
水匪有六艘船,大小不一,最大的一艘船上坐了十六七个人,一个个穿着汗衫,肤白体健,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尖刀跟三尖叉子,为首一个,一身酱红色绸衣,包着一块杂色头巾,戴着一只眼罩,撇着两八字胡,手中像模像样的拿着一把铁剑。其他五艘船上,多的坐了十个人,少的坐了六七个,皆是这般打扮。
董昭在船头上,伸出手指,居然在那里点人数,指指点点间,很快点完,六七得十三,三八二十四,二十得二十,加上最后那独眼龙船上的十七个人,拢共七十四个人。
“船上的人听着,把船停下,我们乃是荆州水龙帮的人,你们自荆江江面过,一人交十两过路费!”一个光着上身的汉子持刀指着船上的人喊道。
“水龙帮!”船夫吓得一个哆嗦,他听过这股水匪的名字。
“好说好说,你上来拿!”董昭毫不在意的伸出两根手指朝喊话的那汉子勾了勾。
“你把船停下,待我上船来!”那汉子厉声道。
“什么?”董昭似乎很惊讶,“你们不该是一个个武功高强,踏水如履平地的高手吗?怎地还要我停船?”
“让你停船就停船,少他妈给我废话,不然把你宰了喂王八!”为首那独眼龙说道。
董昭笑道:“谁在说话?”
“当然是老子在说话!”独眼龙道。
“你是什么东西?”
“老子不是东西,是人!”独眼龙有些生气。
“原来你也知道你不是东西啊?哈哈哈哈……”董昭笑了出来。
“哈哈哈哈……”船上的船家跟伙计都笑了出来。
“王八蛋,老子宰了你!”
感觉自己被戏耍,独眼龙大怒,自船头一跃而起,拔出手中铁剑,就朝这边客船上跳来!董昭略微一惊,这独眼龙,有几分本事,但,也不过如此罢了。
“呀啊!”
独眼龙高高跃起,一剑朝董昭劈下,董昭转瞬拔刀,横刀一挥!
“叮当!”
独眼龙的铁剑直接被一刀斩为两段,那刀锋划过,他顿感头顶一凉,只听“呲啦”一声,他头上杂色头巾变成了碎布,他目瞪口呆。可人还未落到船板上时,董昭提脚一蹬,一个窝心脚直接踢在他肚子上。
“哦啊!”
独眼龙大叫一声,“咕咚”直接掉进了江水里。
“原来是个癞子头……”董昭望着那没了头巾的独眼龙,头顶一片光,四周毛丛丛,不由笑了出来。
“当家的!”船上水匪们急忙看向独眼龙,独眼龙很快自水中露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指着董昭:“臭小子,居然敢暗算我,小的们,给我上!”
谁料董昭自船上一跃而出,众水匪抬头,见董昭一跃而来,霎时间惊住了,这他妈是个高手!
“咚!”董昭一脚踩在那独眼龙刚露出水面的秃顶上,一点,将他再次踩进水里,然后借力一跳,跳到了水匪们的那艘大船船头之上。
“把你们的钱通通交出来!”董昭有模有样的挥着刀,学着那独眼龙的样子朝水匪们喊道。
水匪们惊呆了:“我们才是打劫的,你谁啊?”
“放屁,老子人称过江龙,你们充其量就是一群过江虫,还敢打劫打到老子头上,快点,别逼我动手!”董昭骂骂咧咧道。
独眼龙再次从水里钻出,指着董昭:“你……你居然敢踩我头!”
董昭见他露头,再次一跃过去,伸出脚尖在他头上一点,又把他踩进水里,然后脚尖一点,回身一跃,再度跃到了水匪的大船上。
水匪们目瞪口呆。
董昭舞着刀,喝道:“快点交钱,老子没那么多耐心!”
水匪们面面相觑,独眼龙再次钻出水,吐起水泡,指着董昭,还要开口,董昭回身一瞪眼,独眼龙吓得赶紧钻进了水里,不敢露头了。
董昭一脚跺下,船身一阵剧烈晃动,一个站在船边脚不稳的水匪啊啊啊的就掉进水里了。其他水匪慌了,董昭再次一跺脚,一脚蹬在船头,船尾高高翘起,三五个水匪霎时间也惊慌失措掉进了水中,其余的摇摇晃晃,蹲下身子,吓到了,其中一个试探性的问道:“大侠,您贵姓啊?”
“拿钱来!”
董昭大喝一声,高高举刀,猛地朝那两丈长的船中间线就是一劈!
“噗噗噗噗!”船板被这一刀砍得木屑横飞,裂痕越来越大……
“咔嚓!”
一条大船直接被他一刀砍成了两半,船上水匪皆落入了水中。
“啊啊啊啊!”
水匪们噗通落水,董昭再次一跃,跳到另一艘船上,再度一刀!
“咔嚓!”又是一条小船报废……
董昭连劈三条船后,水匪们集体投降了。
这帮水匪并没有什么能耐,除了那个独眼龙会点武功外,其他都是寻常汉子,没什么武功,眼看董昭这般厉害,情知打不过,跑也跑不掉,于是都乖乖投降了。
七十几个水匪被押上客船,一个个被麻绳捆起,他们再也没有之前那嚣张的劲了,一个个低着头,不时瞄了一眼董昭,这个人太狠了,头一次看见一刀把船劈成两半的疯子……
董昭打量着这一帮水匪,走到那个独眼龙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开口道:“好好做人不行啊,干嘛非要干这个?”
“我们……我们的田地被地方豪强给抢了,我们没了生计,所以出此下策……可我们从来没杀过人啊!”独眼龙道。
“那你们就来打劫?你们怎么不去打劫那些豪强呢?”董昭厉声道。
“打……打不过啊。”
董昭指着这个独眼龙:“强者欺凌弱者,弱者就欺凌更弱者,所以你们宁愿当水匪打劫百姓,也不愿意去与豪强一争长短吗?”
水匪们低头不语,默认了这事。
“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办?这样活一天算一天?”董昭问道。
“我们打算入东华会,听说去了东华会,吃得饱,穿的好,不怕豪强地主抢……”独眼龙道。
董昭听到“东华会”三个字震惊了,东华会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帮人居然要投靠东华会?
“你们疯了吧?东华会是什么你们知道吗?那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你们居然想加入他们?”董昭厉声斥责道。
“大侠你听谁说的?”独眼龙问道。
“你又是听谁说的?”董昭反问道。
“到处都说啊,东华大仙施符水,救苦难,消灾厄,如今遍地东华庙,我们老百姓都信他呢。”另一个水匪道。
其他水匪们纷纷点头,董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告诉你们,东华会是一帮反贼,他们蛊惑民心,敛取民财,你们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吗?”
“做什么?”
董昭与伊宁想到了一起,也说出两个字:“造反!”
水匪们再度震惊。
董昭指着这帮蠢货骂道:“若是你们想死,就去吧,我不拦着你们!”
“大侠……”
“真是好驴当做心肝肺……”董昭嘟囔了一句。
独眼龙那独眼一转:“明明是好心……”
“你也知道我是好心啊?你们这帮孙子,我给你们指条明路,你们去山西,去苏帅麾下参军去,别再做这种打家劫舍的勾当,否则,我日后见到一定宰了你们!”董昭气呼呼道。
“是是是……大侠您贵姓啊?苏元帅认识您吗?”
“我叫董昭!去了报我名字!”
谁知水匪们听得他名,脸色一变,纷纷下跪:“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董少侠当面,恕罪恕罪!”
董昭叹了口气:“你们走吧!”
“多谢董少侠开悟之恩!”
船靠北岸时,船夫跟伙计们解开水匪们身上的麻绳,水匪们齐齐下船上岸,再次对着董昭一拱手。
董昭挥了挥手,水匪们远去了。
水匪们的话却萦绕在董昭耳边,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么这天下,恐怕真是要乱了……
他再次看向西边,滔滔大江奔流向东,而他,注定要逆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