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反正过阵子电影开拍,我也很忙,可能常常得住外面,妳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以后我拍片时妳就回台湾,我空闲长一些就回台湾找妳,只休几天的话,看妳要不要过来,这样好吗?」
骆子甯想了想,也觉得丈夫的话有道理,便点头答应了。
「咯,如果妳想我,就一天写一封信给我,不然就写在便条纸上,把妳要对我说的话写下来,像妳以前放在妳奶奶的铁匣子里那些,然后我也一天写一封,到时我们见了面可以交换,分开后就可以看彼此写了些什么……」
「好。」她笑了,把丈夫哄她的话当真,后来的日子真的每天写一封信。
骆子甯这一回去,黑恕平一忙,就是十个多月,这中间他还和白安娜闹出一段绯闻,更让黑家长辈跳脚的是,黑恕平对自己已婚身分绝口不提,只要跟子甯有关的一切全都模糊带过。
「把他叫回来,我会让他给妳一个交代!」老太夫人气得都快中风了。
但骆子甯没去找黑恕平,她知道他忙,自然不会去打扰他。更何况,那一年她也有必须完全专注的「工作」
她又怀孕了!
有过一次小产经验的她,这回特别小心谨慎,对于黑恕平的那些绯闻,她只好尽量不看、不听、不想,专心一意地照顾自己和小宝宝。
在生下黑智宇后,她终于决定去一趟纽约。她和家人说好,她要自己亲口告诉丈夫这个好消息:他们的宝宝终于平安来到人间了!
骆子甯拒绝了大嫂的陪同,毕竟她和黑恕平好久没见面了,大嫂又是自己带小熏,她只是和丈夫讲几句话,而且说不定他还在忙呢,麻烦一个带着小宝宝的妈妈专程开车送她太说不过去了。
「那这样好了,我让司机到恕平的公司楼下等妳,妳和恕平聊完,来我这里坐坐,顺便吃顿饭,晚点再让司机送妳回去。」大嫂提议道,骆子甯也开心地答应了。
她从没主动到公司来找黑恕平,所以既紧张又忐忑,助理始终把她晾在一边,比她晚来的访客都进入黑恕平办公室了,她还是只能在角落当壁花。
骆子甯没有想太多,她只庆幸着还好大嫂没跟她一起来,抱着小宝宝空等可不是件轻松的工作。
安德鲁走出黑恕平办公室时注意到骆子甯还在。其实他一开始就认出她来了,只是来来往往的闲杂人等太多,他才故意把她晾在一旁。安德鲁始终主张黑恕平的婚姻不要曝光,所以眼前这女人对他来说就是个大麻烦,现在她主动找上门来,他还一度担心她会高调地四处宣告自己的身分,幸好没有,不过这也只让他下定决心,非逼黑恕平做出决定不可。他跳槽来帮黑恕平,可不是为了让他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啊!对于把能演又能导的黑恕平捧到一线的位置,他是志在必得!这决定了他经纪人生涯的最大成就,任何阻碍都不可原谅!
「妳要见黑先生吗?」安德鲁端着职业笑容朝骆子甯走来。
「是的,我是!」
安德鲁打断她的话,「妳先到隔壁的会客室等等,黑先生正在忙,我会让他忙完后立刻见妳。」他示意当时才刚进幻影的罗伊领着骆子甯到会客室去。
「谢谢你。」
会客室本来就是给来宾等待用的,可以保有贵宾们的,又有茶水报纸电视,不至于让客人枯等。安德鲁让骆子甯干等半天才要她到会客室去,已经摆明了对她的轻视,但单纯的骆子甯根本不懂。
安德鲁安置好骆子甯,回他的位置上忙去了,黑恕平现在其实没有别的访客,他甚至也不知道骆子甯来了。当黑恕平拿着安德鲁夹在文件上的离婚协议书走出办公室,一脸陰鸶地兴师问罪时,甚至也没机会看到隔着一面墙的会客室里正无聊地等待他的骆子甯。
「这是怎么回事?」
「你都签名了又何必再问我?那天签名的理智跟气魄到哪里去了?我是为了你好,记者总有一天会知道你已婚的身分,下部片一定会造成轰动,到时你真的要他们把你老婆的事情挖出来?」
黑恕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说过我还要再考虑。」
「考虑什么?你其实已经做出决定了不是吗?否则这张离婚协议书你早就撕掉,也早就把你老婆带出来介绍给大家认识了,你心里一直知道这段婚姻对你来说只是个拖累,难不成你真的要向世人宣告,你娶了一个心智有问题的老婆?她的心智年龄像个小孩,正常男人不会对那种女人有感觉,你想想那些人会怎么看你?」
安德鲁说出了他一直不肯承认与面对的心结,黑恕平的脸色一阵铁青,却无法开口辩白。一个正常的男人,会爱上一个心智年龄根本是个小孩的女人吗?这女人天真不解世事,他的行为像个诱拐犯一样,恶心又可恶!
「等有一天你上台领奖时,你要怎么说?人家的妻子可以坐在台下分享丈夫的荣耀,而你老婆搞不好连什么是金熊奖,什么是金像奖都不知道,那些名导演和名演员身边带著名模或同样是知名艺人的女伴,你呢?你真的敢带一个会让人怀疑有自闭症或者智能不足的妻子亮相?她会不会像个小女孩一样怕得躲起来?到时人家顶多同情你娶了一个不正常的老婆,更难听的耳语绝对少不了,你已婚的身分已经是你演艺生涯的绊脚石和把柄了,拜托你就不要再给自己制造更多的麻烦!」
「我不一定要那么高调,让那些狗仔把我当目标。」
「老弟啊!你以为这世界还能光靠实力去拚输赢吗?」没有绯闻,没有八卦,要怎么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已经成名的一线男星也就罢,才刚起步的艺人若没有一点适当的桃色新闻搏版面,难道要靠裸奔上头条?
再说要有绯闻,那就不能是已婚身分,否则也只是制造更多负面形象。
「别作梦了,现实点,我帮你排好时间了,你下礼拜有两天假,刚好回台湾去把离婚手续办一办,如果你真的过意不去,大不了给她多一点钱嘛!」
黑恕平想反驳些什么,却找不到任何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思考他和子甯之间的问题了,他未来的身分势必会让子甯单纯的生活掀起变化,他对她的适应力一点也不乐观,再加上两人一个在美国,一个在台湾,生活圈几乎没有交集,总有一天会形同陌路。
走到人生这一个段落,他不是已经明白,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了吗?就像他爱子甯,但爱已经无法弥补他们之间越来越大的隔阂。
「又不是要你跟她闹翻,你的处境也不好过,演艺圈是个现实的圈子啊,她哪里能知道你的辛苦?夫妻做不成还是能当朋友的嘛,你们能互相关心,却不成为对方的阻碍,这才是最完美的结局不是吗?」
「我还要再想想……」黑恕平真的动摇了。
「还想?你去年就说要想,也把你老婆弄回去了,缓冲期也够了,再不下定决心就来不及了!就这么决定吧,你不是还有会要开吗?快去快去,剩下的让我来……」安德鲁把黑恕平推回办公室,还是菜鸟的罗伊想开口说什么,却被安德鲁狠狠地瞪了一眼,只得把话吞进肚子里。
搞定黑恕平,安德鲁拿着离婚协议书,上面的签名是前几天他鼓动三寸不烂之舌,话都说尽了,黑恕平才冲动地签下,但签完又后悔了。
黑恕平大概认为反正光是签名不具效力,也就当作那张纸不存在,但安德鲁庆幸自己留着它。
有没有效力不是重点,对一个不聪明的女人来说有说服力就够了!他把罗伊支开,带着不怀好意的笑进了会客室。
这间会客室虽然与秘书室隔着半面墙,让秘书室来往的人看不见休息的贵宾,但秘书室里的一点动静,这里可都是听得一清二楚。
「骆小姐,我想妳应该很清楚,黑先生他没空见妳了?」骆子甯空白而茫然的表情丝毫没让安德鲁心软,他把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摊在桌上,推到她眼前。「妳还是先回台湾吧,黑先生有空会去和妳谈的,他现在真的很忙。」
骆子甯拿起离婚协议书,身体好像不是她自己的一样,甚至没发觉自己的手在颤抖。她当然认得黑恕平的字迹,那么决然地签在那纸宣示和她划清界限的证明上,彷佛根本没有一点犹豫踟跚。就像他当初握着她的手不放,飞快而笃定地在结婚证书上签字一样。
「妳请回吧,待会儿有些重要人士会来拜访,让他们撞见了可不太好。」
否则这张离婚协议书你早就撕掉,也早说把你老婆带出来介绍给大家认识了,你心里一直知道这段婚姻对你来说只是个拖累……
其实她一直都很清楚,他从不曾主动把她介绍给他的朋友,她心里虽然害怕去想,但总还是乖顺地不让他感到为难,不为他制造任何困扰;一旦他有朋友来访,她会借口去找大嫂,就算有时只是一个人在街上闲晃也没关系,她不想看到他当着众人的面,因为她而露出尴尬为难的表情。
有重要的人士要来拜访。骆子甯的脚立刻像自己有意识般地移动了,她的好教养让她记得道谢,记得道再见,而且也早就习惯那些不当一回事的人毫不在意地转身忙他们自己重要的事。
她像游魂似地走出幻影,看着越来越陌生的街头,才终于明白地意识到手中那张离婚协议书上「黑恕平」三个字代表着什么。
平平不要她了。
会牵着她的手一起回家的平平,会抱着她唱歌给她听的平平,会说好笑的笑话安慰她的平平,不要她了。因为她不懂什么是金熊奖、金像奖,她的心智不够成熟、不够正常,站在他身边会害他被人指指点点,他永远无法向世人介绍他的另一半……
是不是因为她不够努力?她没有努力追上平平的脚步,所以他觉得累了,只好丢下她。他毕竟不能永远背负着她的不成熟,对她说谎,安慰她,小宝宝只是想在她肚子里待久一点。
就算现在她多么想告诉他,他们的宝宝已经来到这世上,也来不及了吗?不知是雨水或泪水,让那纸离婚协议书上的字渲染开来。
她也许真的一辈子都无法追上所谓正常人的脚步吧?因为这一刻她只能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哭得像被抛弃的小女孩,好狼狈,好笨拙地任路人指指点点。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要怎么让自己别那么难堪,这样的她只会给平平带来困扰。
骆子甯泪眼蒙眬,雨声让她听不清别的声音,当她终于回过神来,只能看着从转角疾驶出来,来不及煞车的白色轿车直直冲向她―
紧急煞车和碰撞声,刺耳的喇叭声,行人的尖叫声,把纽约街头的秩序打乱,她单薄的身子几乎飞了出去,最后的记忆是黑色狰狞的大楼与灰蒙蒙哭泣的天空。玫瑰金色的蝴蝶翅膀碎裂了,跌落在一洼黑色的雨水中,再也没人记得她展开炫丽彩翼的模样,春天已是遥远且不再来的回忆……(全本网)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