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岑竹和镜瞳准备离开时发现人们又都喜气洋洋地走向同一个方向，两人好奇干脆也调转方向跟了过去，一路上都听到人们在讨论罪人的刑罚，这景象倒是和天牝的玉浮梁城中很像，人们等着看罪人血洒当场，不过这的刑罚和人们的打扮一样朴素，没有玉浮梁那样的处刑更具观赏性。</P>
”这次还是绞刑？“</P>
“不是，这次是斩首。”</P>
由实木和砖石搭建的简易断头台上只有一个已经跪在上面的人，他穿戴整洁，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没有挣扎也没有痛苦的表情，平静地像躺在自己的床上。</P>
岑竹和镜瞳站在靠后的地方，前面又没了位置她们来的太晚，没一会，一个女孩跳了上来，是柿，她穿的衣服今天连褶皱都没几道，虽然控制住了表情，但眼神却透露出她内心的激动，在她后面又走上来一个男孩，看着和她的年纪差不多大。</P>
“今天是腊月多少了？”</P>
“不知道。”</P>
天阴沉沉的，温度很低，岑竹感觉今天可能又会下雪，她对日期已经模糊了，只知道是腊月。</P>
处刑人其实没什么特别的工作，就是负责把刀拉高，然后喊着倒数，在结束的时候双手一松，绳子飞速上升，磨的发亮的刀刃飞速下降，如果是绞刑，可能就是负责打好绳结，然后把罪人的脑袋放到上面。</P>
闷闷的噌的一声，脑袋就掉了，很轻松，因为处刑台上有个低洼的地方，脑袋不会随便滚下台，而是顺着滚到那个低洼里，血液也汇聚到那里。</P>
周围的人们开始疯狂地鼓掌，和天牝不一样，他们不会欢呼，也不会随心所欲地去抢掉下来的肢体，这里是朝云，所以他们在这个时候都很有秩序。</P>
在几乎震耳的掌声中，岑竹最后看了一眼处刑台上的女孩，对方是个再纯正不过的朝云人，真是幸福，一出生就生活在自己应该生活的地方。</P>
因为待的时间比较短，出城的时候倒是不难，也就是又填了一堆文书，岑竹有了经验写的很快，没一会就写好了一沓。</P>
出了那高墙，两人又得决定往哪走了。</P>
这次镜瞳说该岑竹指方向了，她想了想，拿出剑放在地上，拨动了一下剑刃，长剑开始旋转，最后剑尖停止到了一个方向，不是她们从天牝来的方向，岑竹觉得也不像往司彘的路，无所谓，反正去哪都一样。</P>
这片广袤的大地属于哪现在岑竹也茫然了，她转了转地图，像是朝云和紫阳的边界，又像是司彘和朝云的边角。</P>
没有村庄，也没有其他人，就这么走了两天，岑竹开始琢磨要不要换个方向，镜瞳在她翻看地图时躺在一块石头上望天，今天绝对会下雪，她这么想着，果然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雪花飘了下来。</P>
”我怀疑咱们走的比想象的远，可能快顺着朝云外沿走到紫阳上面了。“岑竹把地图上的雪花吹掉，给镜瞳指了指她大致猜测的位置，如果真是在这，那她们已经远离了司彘，距离扶风越来越近。</P>
回扶风一趟？</P>
她其实不太想回去，主要是担心一进扶风宗门的人就会杀过来。</P>
”咱们快从这边绕回去了？“镜瞳也看出自己好像是莫名其妙绕了个不太规整的半圆，再走下去要么进紫阳，要么进扶风。</P>
”你想回扶风吗？“雪下得很大，很快地上就有了白茫茫一层，如果回了扶风，岑竹也不知道该去哪，依旧是随便走。</P>
”还好吧，感觉都差不多，你说吧，我跟着你。“</P>
做决定这种事镜瞳想想都头疼，这些事岑竹做就好了，反正去哪都是去。</P>
”会扶风估计会被我师傅他们追。“</P>
”你师傅？？“</P>
”对啊，他现在应该已经把法修那位长老吓个半死了，假死这事他能干出来一点也不奇怪。“</P>
”不是，你，你不是把他。“</P>
岑竹叹了口气，她当时确实是和法修长老说，因为自己是师傅的弟子他没有起疑才顺利结束了他的性命，说到底这种拙劣的谎话要不是当时对方觉得胜券在握被冲昏了头脑，根本不可能相信。</P>
一个处在炼气化神境界的弟子，杀了自己的师傅？</P>
就好像说一只蚂蚁咬死了一头鹿。</P>
不管最后谁赢，作为杀了人的那把刀，岑竹都会被除掉，毕竟没人想留下一个知道太多的活着的把柄。</P>
整天勾心斗角，怪不得一个个都成不了真神。</P>
看多了修士的模样，岑竹都觉得自己心性纯良，起码她要是当师傅懒得搞这些，当然，她要是当师傅徒弟也活不了几天，顶多死的痛快点。</P>
”那要不咱们还是先去紫阳吧... ...“镜瞳挥手让一阵轻风吹走对方头上的雪花，岑竹总是懒得用法术，其他修士会了法术恨不得倒杯水都用灵力代劳，到了她这打架都好像只记得用剑。</P>
”不过也没事，打不了注意点隐藏气息，他不会自己出来杀我，只要来的是弟子，就算找到了，咱们也能周旋。“其实她想说的是只要来的是她的同门，直接杀了还是没问题的，一想又觉得这样把话说的太满，万一杀不了就尴尬了。</P>
”还是按这个方向走，走到哪算哪。“</P>
这片银装素裹的天地让她想起之前在北郡看过的景色，一切还是交给缘分得了。</P>
不过她们并没有像预料的那样进入紫阳或是扶风，当天夜里，黑天白地之间出现了一个镇子，建筑风格不似紫阳和扶风，岑竹根据地图判断这应该还是属于朝云，只不过实在边陲，也有可能属于争议地区，就是两个国或者三个国都说这是自己的地方。</P>
走近了才发现，这镇子貌似还不小，只是怪异的矗立着残垣断壁，好像之前有人试图把镇子分割成单独的格子。</P>
说的话也是五花八门，不过大多数人还是说朝云的语言，剩下的则是天牝语和扶风（也是紫阳）的语言混杂在一起，看来确实是争议地区，连人也混在了一起。</P>
面黄肌瘦，灰头土脸，岑竹打量着这些人的样子，这的人倒是真像是在打仗，不说还以为是难民聚集地，这些人和自己说相同语言的人坐在一起，警惕地盯着其他人，好像他们会随时向自己发起攻击。</P>
一堆受惊的动物凑在一起可不是个好主意。</P>
果不其然，没一会，在前面发生了冲突，一个男人扯着个布袋和另外两个男人争吵。</P>
”怎么又少了，这么下去我们还不得饿死？“</P>
”一直是这么多，别不知好歹。“</P>
拿布袋的男人很明显更为营养不良，对面的两个男人虽说也是气色不佳但起码能看出还有力气。</P>
”他们在说什么？“镜瞳看着拿着布袋拉拉扯扯的三人问岑竹。</P>
”应该是这的粮食是统一分配的，这次给的少了。“虽说换了简单的穿戴，但两人的动作神情还是和周围的这些人格格不入，很快那两个男人就注意到了她们，拨开对面的人向她们走来。</P>
”你们是哪来的？“</P>
”紫阳，路过这。“</P>
听到她们是从紫阳来的，两人眼睛都忍不住亮了一下。</P>
”你们要往哪啊？“</P>
”朝云。“</P>
”去那做什么，那什么都没有？“</P>
岑竹不回答了，她没必要跟对方说这么细，她注意到来自身边的视线。</P>
难道这的人都是被禁止入境的？</P>
那个拿着布袋的男人还想说什么，但一把就被推到了一边，这两人互相对了个眼神，明白这是个机会。</P>
“你们这镇子属于哪？”还不等他们开口，镜瞳先提了个问题。</P>
“额，我们这，说不清楚。”</P>
他们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地方没有人真的愿意出手管，好像每家都说这是自己的，但是又没有谁真的伸手给点东西。</P>
久而久之，他们也不再说自己是哪哪的了，毕竟都回不去了，说是哪的人还有什么必要。</P>
刚才被镜瞳捞着的白松像是猛地醒了过来，挣出她的怀抱跳到了地上，这个丑陋的小东西一下子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P>
这很久没有活的狗了。</P>
不知道是谁颤颤巍巍伸出了一只手，可惜还没接近就被一脚踢到了墙上。</P>
镜瞳看也不看撞到墙上的那人，想把白松抱回来，可对方却开始冲着那两个男人吠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