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我想想啊,她爹娘走的挺早的,不过她爹娘走的时候她家也还算是可以,所以她也不至于太苦,后来……”</P>
女人大概是在琢磨还有什么能说的,眼睛转着圈,岑竹也不着急,等着她往后想。</P>
“啊,后来,后来她就开始卖花了嘛,她家里本来也就是干这个营生的,她自己没想到干起来也挺利索,也能养活自己。”</P>
这我用你说,我眼睛又不瞎,岑竹在心里骂了一句,脸上却还是那副表情。</P>
“别的呢?”</P>
“别的……”</P>
“对对,还有她那个相好的,我把这事忘了,毕竟那人都走了有些时候了。”女人一拍脑袋,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P>
“什么相好的,她结过婚?”</P>
“没有没有,没结婚,那人跟她打小就好这邻里邻居的基本都知道,青梅竹马嘛,不过也都是过去的事了,她爹娘走了以后,也就不能算了,毕竟,这差的有点多了对吧?”</P>
啊,门不当户不对了,虽然对于男婚女嫁这点东西不太了解也觉得很无聊,但岑竹多多少少还是懂一点最基本的东西的,毕竟不光是婚嫁,所有的关系都是如此,不对等了就很难维持下去,只有生活水平接近才好在一起。</P>
“然后那男的就结婚了?”</P>
“没,刚才不是说了吗,那男的……”</P>
“啊对,那男的死了?”岑竹想起来对方刚才是说了这么一句。</P>
“其实也不是。”女人突然又变了说法,“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他家里自然给他找了合适的女子,听说那男的好像是不太愿意一开始,但他家里肯定是不会让他自己做主,结果有一天,那男人,突然就找不见了。”</P>
“他家里人第一反应当然是想到自己儿子跟这女人私定终身两人一块跑了,可一帮人跑到人家家里一看,人在家好好地坐着呢,说压根没看到他们儿子。”</P>
“他们还不信,结果蹲了两天,人该卖花卖花该回家回家,压根没他们儿子的影子,这他们才算着了急,报了官到处找人。”</P>
“到最后也没找到?”岑竹虽然这么问但知道最后这肯定是没找到。</P>
“可不嘛,谁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自己跑到哪个天涯海角去了还是怎么了!”女人说到这叹了口气摇摇头,又去抓一旁的瓜子。</P>
知道了点,但没知道多少。</P>
难不成要靠自己猜测?这万一猜错了怎么办?岑竹有点无奈,虽说她是挺相信直觉,但完全靠直觉是否有点太过分了。</P>
还是得试着找点给猜测做证据的东西啊。</P>
“咱们现在去哪?”看着岑竹再次转身镜瞳赶紧跟了上去,看方向似乎又要回那个淮采苓的家里?她还以为要去刚才那女人说的那失踪的男人家里找找线索。</P>
“还去淮采苓那,我估计那男的家里去了也是白去。”上次她可能看的太粗略,看漏了什么,大不了就赌一把,猜个过程直接跟那淮采苓对峙,对错不重要,对方的反应才重要。</P>
淮采苓似乎有事出去了,家里空无一人,岑竹环顾四周,闻了闻空气中的花香,她还真挺会养花,两棵槐花香的像槐花林一样了快,抬手随便削下来一小枝。</P>
看上去倒是和普通的槐花没什么区别,凑近鼻子闻了闻,但是味道确实要香一些,可能是品种上有某种不同?她不懂养花只是猜测。</P>
往上一扔丢进嘴里,旁边的镜瞳啊了一声揪着她的肩膀喊她怎么又乱生吃东西。</P>
“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就和吃其他花吃草一样。”岑竹无所谓地嚼着嘴里的槐花示意对方和自己一块再去屋子里看看。</P>
没有,没有,没有。</P>
没有一点可疑的东西,干净到了让岑竹有点无语的地步,对方甚至连柜子顶都擦的一尘不染,做什么这是,她都没法收拾到这个地步,对方这也太勤快了,这生活态度比自己认真多了。</P>
听到熟悉的哼歌声后她看向院中,淮采苓回来了,对方挑着担子,依旧穿着白天的那身衣服。</P>
把扁担靠到墙角,走到屋门口,淮采苓却突然转身看向空空如也的院子,月光照耀下只有她熟悉的“沙沙”声响起。</P>
风卷起她脸颊边的发丝,拂在那张总是让人感觉亲切的脸上,她的嘴角依旧带着弧度,只是那弧度大概是天生带来,并不能代表任何情绪,淮采苓一动不动地停在那注视着自己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院子,像是等着其中出现什么变化一般。</P>
那双黑色的瞳仁里没有映出任何人的影子。</P>
六弹指后,她像往常一样转身进屋。</P>
站在院子里,隐去身形使了噤声咒的岑竹和镜瞳竟然下意识以为自己被一个不是修士的普通人看破了法术,愣是在刚才淮采苓一动不动的时候也安安静静,三人,不,两人一妖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一样画面诡异。</P>
在对方关上门后,反应过来的镜瞳感觉自己好像办了件傻事。</P>
“不是,咱们为什么也要不动啊……”她抬头看向身边的岑竹,发现对方看起来比自己还无语。</P>
“谁知道……”怎么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觉得对方真的能看到自己了,岑竹叹了口气用力把额前的碎发捋了上去,但是,对方为什么会突然回头看那么久?</P>
这人绝对没有修为,这点她不会搞错,要说是直觉,感觉到院子里用了噤声咒的修士。</P>
那这人的直觉到底得强到什么地步。</P>
舔了舔牙,岑竹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味道,有点熟悉。</P>
抬头看了看,月光下的槐花一串串挨在一起,想到什么做什么,再次削下来一枝大点的,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很香,很好闻的味道,如果单纯靠闻确实闻不出来,因为花香太重了。</P>
把乳白的槐花们拽下来放进嘴里,镜瞳在一边唉声叹气,不一会整枝的槐花全被岑竹吃了个干净。</P>
“生吃也这么好吃吗?”镜瞳拽下一串槐花闻了闻,好吧,闻着挺好,但让她吃还是算了吧,她还是更喜欢吃肉。</P>
“生吃不好吃,别吃。”岑竹挡住了对方有点想往嘴边试探的手,她又不是因为好吃才吃的,那味道太淡了,混在花香里几乎微不可察,就像藏在一大堆快垒成山的丝线里的一根头发丝一样,要不是她对这味道太熟悉又敏感压根不可能发现。</P>
“那你还吃那么多?!”</P>
从过去到现在她吃了多少活人和死人了来着?岑竹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了,味道,她知道自己对味道还算敏感,可能是因为小的时候总是处于饥饿的状态,所以对食物,对味道才会这么敏锐。</P>
特殊的味道,人的味道,人哪怕死了,对岑竹来说肉的味道也会留下来,她挺喜欢这种味道,这也是为什么她能接受吃下那么多同类的肉体,而且毕竟这也算食物。</P>
因为喜欢这种味道,所以会下意识注意这种味道。</P>
一丝一缕的这种味道,她也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