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上海么?”
“我爱上海,我爱这座城市。”
“爱上海,就留在这里,保卫她,建设她,总有一天,我们会胜利,那个时候,你可以找一个喜欢的女孩,一起过日子,生一堆孩子,那时可能就不住阁楼了,住客堂间了。”
对话犹言在耳,但杨蔻蔻早已作古,身边只有一个和爱人酷似的曾孙女,赵殿元抓心挠肝的思念,他多想让蔻蔻也看看这大厦,这奇景,这盛世的中华。
“我要去苏州给蔻蔻扫墓。”赵殿元说。
“什么?”潘家宁把手放在耳边,周围太嘈杂听不清楚。
赵殿元正要再重复一遍,忽然对岸烟花腾空而去,直冲夜空,绽放出绚烂的光彩,人群轰动了,欢呼雀跃,漫天红透,连江水都映红了。
潘家宁也兴奋的又蹦又跳,拿出手机连连拍摄,还发给朱古力看。
赵殿元不明所以,等到烟花结束,潘家宁才告诉他,今天是七一啊,是建党一百周年的大日子。
怀旧的旅程占用了太多时间,看电影的计划只能取消,夜已深,回程的游客太多,以至于滴滴叫不到车,前面排了二百多人,潘家宁只好带赵殿元坐地铁,回到家里已经过了零点,朱古力还没睡,正在刷剧,头也不回地说道:“COCO,桌上是你的快递。”
“我最近没买东西啊。”潘家宁有些疑惑,拿起快递端详,这是一个平邮的印刷品信封,手工写着自己的地址和名字,捏一捏信封,好像是本书,拆开来,果然是一本书,封面上印着花园洋房的线图和一行字:喋血潘家花园!
潘家宁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看作者名,叫田飞。
“田飞不就是住亭子间的文人么。”赵殿元接过书,随手一翻,写的竟然是自己的故事,他赶紧翻到最后,可惜结尾只写到“赵云龙手持双枪杀出重围不见踪影”。
“这会是谁寄来的?”潘家宁毛骨悚然。
朱古力问清情况,指着信封上的寄件人地址和电话说:“这分明是个书店,估计是在孔夫子网上开的网店,他们就喜欢用挂号信寄书。”
潘家宁说:“我看到了,我的意思是老爷爷刚来才一天,这信却是两天前发出的,你不觉得奇怪么?”
朱古力翻了翻白眼说:“人都能从八十年前穿越过来,信才提前两天而已。”
潘家宁急的顿足:“我是说,这信是谁寄的,有人早就知道这件事。”
朱古力说:“还能是谁,当事人呗,你老爷爷的老年版寄来的,这种问题对于经常玩剧本杀的我来说,简直太简单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验证起来太麻烦了,天色不早,三人各自安歇,潘家宁约了明天的顺风车去苏州给曾祖母扫墓。
这一夜,赵殿元辗转难眠,思念和兴奋交替袭来,他想留在这个衣食无忧的好时代,更想回到自己所处的年代,救出杨蔻蔻,亲口告诉她这些,好好活着,至少不能在六十年代就去世。
第二天一早,赵殿元和潘家宁就踏上苏州之旅,他们拼的车是一辆沪牌私家车,巧的是司机小哥竟然是昨天的礼橙专车司机,车上还坐着一对中年夫妇。
小哥也认出昨天的乘客,大呼缘分,自我介绍姓王,叫我小王就行,这是阿拉爷和阿拉姆妈,我们是去凤凰公墓给阿拉爷爷买墓地的。
到苏州凤凰公墓一百多公里,旅途注定不会寂寞,因为小王的父母都很健谈,他爸爸是强生出租车公司的司机,他妈妈是公交公司开巴士的,他们一家都是干交通运输的。
“阿拉爷爷是开有轨电车的,阿拉太爷爷是拉黄包车的。”小王不无骄傲的说道,“阿拉的家史,就是上海的交通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