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诸人一时也不明白这人绕来绕去打什么佛偈。</P>
但是有一句话他们听的清清楚楚，就是眼前这个老头，说他们共同的梦境，是前世之事。</P>
盛紘开口道：“大师说，那梦中，是我们的前世？”</P>
弘木开口：“施主这么想，那就且当做前世吧。”</P>
华兰开口：“且当做前世？”</P>
弘木：“几位的疑惑，老衲也解了，就不送各位了。”</P>
见这人赶客，虽说心中尚且存疑，不过也只能拱手离开了。</P>
王氏回去之后，早晚上香更加勤勉，对鬼神之说越加相信起来。</P>
一一</P>
那和尚说出这是前世之事后，众人心里自然也起了不少念头。</P>
盛长柏心中一直想着弘木法师的话，只是在心里默默思考，其中的话是何意？</P>
为何他又说是前世，又说是书中人，最后又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太后。</P>
越想越觉得奇怪，甚至心中在想，是不是要把弘木提到的那本《佛说阿弥陀经》拿回来看看。</P>
旁的人注意力自然都在前世上。</P>
又有谁不好奇自己前世之事呢？</P>
如兰和王氏想到墨兰几辈子都做这样的事，心里恨恨地骂了她好几句，又在没人发现处瞪了她几眼。</P>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前世，还是此生，他们都是一家人。</P>
而这件事，虽说是一场梦，一段缘分，但是在汹涌前进的时光里，只算是一件激起不了任何波澜的小事罢了。</P>
不过是在如兰偶然和墨兰斗嘴的时候，提出来刺刺她罢了。</P>
一一</P>
天花防疫之事顺利推进，不过数年时间，大清因天花而死的人急剧减少。</P>
皇帝对此十分满意。</P>
特给了盛长柏光禄大夫的官衔，至此，他才算是位极人臣，贤名远扬。</P>
又因着他以身涉险，带头尝试的举动，从前的闲言碎语也去了大半。</P>
菜市口主动接种脓水的行为被口耳相传。</P>
一一</P>
此后不过数月时间，盛家的老夫人西去。</P>
皇帝念及盛家功勋，又盛赞徐氏为人，特赐了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以示哀荣。</P>
当朝太后与老夫人感情甚笃，亲自出宫送灵。</P>
一一</P>
丧仪之上，盛家诸人皆沉默不语。</P>
当生命离开的时候，记忆里的不满便消失殆尽。</P>
众人只记得多年来老太太的操劳付出。</P>
棺木下葬之后，盛家诸人甫一回家，府内便有管事的人已经摆好的饭菜。</P>
明兰作为太后自然是坐在最上方。</P>
良久，明兰开口道：“吃完哀家就要回宫去了。”</P>
盛长柏点头：“太后出宫一次不容易，难得有一家人吃顿饭的机会，先吃完眼前这顿吧。”</P>
众人眼眶中还有些泛红，只是默默低头吃饭。</P>
一一</P>
最终还是海氏，开口缓解气氛道：“老太太这一世无愧于心，想必来生也会有个好去处。”</P>
此话一出，众人都想到了当日的梦境。</P>
如兰开口道：“两世人生，家中诸人好像都没什么变化，只有太后娘娘，这一世入了宫。”</P>
这话一出，明兰陡然收紧了瞳孔，她活第二世的事，从没告诉过别人，为什么如兰会说这样的话。</P>
明兰：“什么？两世人生？”</P>
如兰：“太后娘娘不知道，之前咱们家全家高烧，竟做了同一个梦。</P>
后来去找大师看过，他说这是上一世的人生呢。”</P>
明兰：“什么梦。”</P>
如兰一五一十地和她说清了梦中故事。</P>
明兰一时间也陷入了迟疑，这明明是真实的经历。</P>
难道那些记忆，也不过是自己的前世吗？</P>
一一</P>
盛紘开口道：“罢了，别提这些了。”</P>
众人吃完饭，一家人将明兰送到门口。</P>
马车已经在等着接她回宫了。</P>
明兰上马车之前，看到站在后面的墨兰欲言又止的样子。</P>
明兰主动开口：“慎贵人在宫里一切都好，四姐姐放心就是。”</P>
这话说完，墨兰脸上才显出一些迟疑，最终点点头，只说了一句多谢。</P>
一一</P>
其实墨兰早后悔当日让女儿进宫的事。</P>
送进宫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再也难见到女儿了。</P>
尤其是宫里勾心斗角的事听说了一堆之后，自己也常常日夜悬心，牵挂不已。</P>
这才想到，其实明兰在宫里苦苦熬了十数年，才有了今日的荣耀。</P>
可惜一切为时已晚。</P>
一一</P>
白绣和明兰坐在马车里。</P>
白绣主动开口：“太后还是心软的。”</P>
明兰叹口气：“她到底是我亲姐姐，我从前为了一些往事，很恨她，也恨她母亲。</P>
我费尽心思想要为自己出口气。</P>
如今时过境迁，我看到她的样子。</P>
也不过只是一个挂心女儿的母亲。</P>
想到芷华，到底泛上一些不忍。”</P>
一一</P>
生死的口子一旦打开，后半程的生命里，便是无休止的死亡。</P>
明兰年龄越来越大，家人也一个个逐渐离世。</P>
明兰满头华发地在慈宁宫喂鱼的时候，有人来说娘家的母亲去了。</P>
明兰想起生芷华的时候，王氏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额上的汗滴在她脸上。</P>
着急地仿佛是自己生产一般。</P>
明兰闭了闭眼：“知道了。”</P>
小太监连忙退下，明兰再睁眼的时候，两行清泪已经滴进了鱼缸里。</P>
身旁的宫女早已不是故人，小小年纪的姑娘只是忙忙递上自己的帕子，想要给明兰拭泪。</P>
明兰擦了擦眼角，将手里的鱼食尽数倾倒。</P>
一一</P>
盛紘去世的消息是弘曦亲自来告诉明兰的。</P>
他小心地看着明兰的脸色，只是开口：“皇额娘节哀。”</P>
明兰扯了扯手里的帕子道：“生老病死都是人生常事，没什么。”</P>
弘曦见她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态，最终开口：“等盛大人丧仪结束了。</P>
不然请几位姨母来宫中相见，也好宽慰宽慰皇额娘。”</P>
明兰点头：“好，好久没见几个姐姐了。”</P>
一一</P>
宫里的人早早备好了点心茶水，等着迎接太后的姐妹。</P>
明兰看到自己的姐姐们也已经和自己一样，生出不少白发。</P>
行走之间需要有人扶着，步态迟缓。</P>
看着她们仨慢慢走近宫门的样子。</P>
她想起幼年时在家里，几个人争执之间摔出屏风的样子。</P>
好像现在也不禁摔了。</P>
一一</P>
以华兰为首的三人。</P>
放开搀扶女使的手，就要和明兰行礼。</P>
明兰摆摆手：“大姐姐快起来吧，别管这些虚礼了。”</P>
几人进了屋内，下人连忙照顾她们坐下，送上茶水，又及时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