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刚开始很微弱,稍微不注意就会放跑了。但她知道,那是从水面上面伸给她的一根救命的绳子。所以,她安下心,努力寻着那个声音,借着它给她的力量,一点点把自己从对她恋恋不舍的水里捞出来。
脱离水面的时候,那些尖叫,那些画面好像都变成沉重的水流,从她身上坠下去了。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高速行驶的汽车上打开了窗,一时间所有触觉,所有味道,所有风景都像疯了似的往她身上撞来。
只有声音。
还是水下听到的那个。
它又慢慢变弱了,只剩下谁也分辨不清的呓语。
她也听不清,但她知道,那个声音念的是一首诗。
最后,这个声音消失不见了。
宁鹿在心里对它说了一声谢谢,把注意力重新投入到真实世界里。
在她眼前的只有南屿。
准确地说,只有他的眼睛。
他离她不算近,眼神也不算深切,甚至有点漫不经心。
但她很清楚地感觉到,上一秒的她还在直愣愣地看着他,就像被他眼睛里的“沼泽”吸住了,真真的是眼里满满都是他。
那个样子简直太花痴。
宁鹿慢慢转了转眼珠,脱离掉那股诡异的吸引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侧头看,窗帘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拉上了。
怪不得,她还看不清他的样子。
哪怕离得这么近。
她从他身边错过去,伸手拉开窗帘,窗也是开着的,沁凉的风扑了宁鹿一脸,宁鹿感觉自己发际线都被吹高了,随手关上了窗户。
“为什么催眠我?是因为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到你的房间里了么?”
她的语气依旧轻快,就像问“你为什么姓南不姓北”一样轻松,隐隐约约好像还带着一点玩笑的口吻。
“生气了么?”她反手撑在窗台上,跳坐在上面,没等到回答,她也不生气,笑盈盈地叫他,“南屿,我在跟你说话啊。你看现在月黑风高的,最适合谈心了,对不对?”
如果月黑风高是背景,该干的事怎么也轮不到谈心。宁鹿弯起眼眉,肚子里的坏水慢慢漾开涟漪。
嫣红的唇上压着雪白的牙,一双不太大的眼睛饶是背对天光也有本事自己点起星火。
倒是应该杀人放火顺带脚再劫个……
宁鹿的思绪在此处卡了一下,因着南屿转过身,她受到了视觉冲击,脑海里某个贝字旁的字换成了头上有把刀的那个字。
或许是光影的影响,同样的眉眼看起来完全不同了。
或许,和光线无关,现在在她面前的才是他真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