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安抚使胡思元真是疯了!就算他手里有三衙和枢密院的密令、可这毕竟不合规矩啊!一路之地、监司和帅司互相制衡监视,这就是规矩!你胡思元撇开监司直接调动禁军南下……这是什么?这是跋扈!况且帅司现在的马步军都总管一职还在出缺……你胡思元这是、要谋反不成?
严九用摇摇头、端起桌子上已经凉掉的茶盏,随即又重重的扔在了桌子上……刚刚站起身、就见门帘一挑,一个一身官袍的中年男人迈步进了客厅。
“啊!下官见过安抚使……”
尽管心里烦躁怨怼、严九用还是恭恭敬敬的拱手弯腰行礼,看着快步进来的安抚使胡思元走到主位上坐了下来。
胡思元瞥了桌子上的茶盏一眼、轻轻笑道:“严知州是不是等的急了?”
“卑职不敢!”严九用直起腰来,站在胡思元面前说道:“只是卑职不明白、安抚使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讳直接调动禁军!还……还越过监司转运司命下官准备粮秣,虽说大人手里握着三衙的调令!可……监司却并没有收到三司和中书门下的敕令?这……有些不合规矩!”
“哦?”胡思元好奇的打量了一下严九用,摘下带着长帽翅的官帽放在了桌子上的托盘里,意味深长的问道:“即使知道不合规矩、但你依旧还是筹集了粮秣辎重让禁军得以迅速南下去了……你就不怕监司、你的上官寻你的晦气?”
“下官!下官是因为……就是因为禁军是去南下平乱,所以下官才违例帮忙筹集粮秣、要是北上……下官宁可一死也绝不会听从安抚使的安排!”
“哈哈哈哈……”胡思元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严知州莫不是还怀疑胡某人还要造反不成?就凭这几千禁军?”
“下官……下官……”严九用被噎了一下、心里想着,老子可不就是怕你造反?你造反发疯是小、别牵累整个广南东路跟着你倒霉……
胡思元摇摇头:“算了、大宋官员三年一流转这个你肯定知晓,某今年已经是在这任上的最后一年了、明年考评一过,某可能就要回汴梁入三衙求个差事,这次大胆的行事、也算是某对这广南东路留下的一点遗泽了……”
严九用暗自撇了撇嘴……“遗泽?遗祸还差不多!违规私下调动禁军、以后的官家和内阁会如何看待广南东路?桀骜不驯胆大妄为?防备处置还差不多!”
胡思元叹了口气:“以后你等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官家已经下定了决心,以后散落镇守各地的禁军要全部收归中原拱卫在汴梁周围……除了北边的几支大军,以后西南东南方向将再没有一支禁军可用了!”
严九用闻言瞪大了自己的眼睛:“安抚使大人、官家……这是要不顾我等南地边疆了吗?没了禁军……就凭借那点厢军和团练怎么抵挡那些越来越凶悍的土人?还要蠢蠢欲动的交趾人?”
胡思元苦笑了一下:“所以!本官才急匆匆的派禁军南下威慑一番、趁着我等手里还有这么点禁军精锐可用!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交趾人和前朝余孽都老实一些……”
严九用失神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喃喃说道:“那胡大人为何没有明言呢?监司也没有得到什么命令、他们……”
“某已经和监司通了声气……此事某已经和三衙打了招呼,算是小小的有些逾矩……不过某得到的调兵之权却是让禁军北上元洲,归荆湖北路节制、等梓州路和夔州路另外两路禁军汇合后开往北方!”
“安抚使是想最后在震慑一番南疆、然后再放禁军北归?可监司……为何不配合?”
胡思元冷冷一笑:“作态……这些人在作态!以表示文武牵制、对军伍绝不放松警惕的表态!哪怕明知道某乃是为了大宋的安危着想、也要揪出一点错处弹劾,这无关对错、只是表态给官家看而已!”
“这么说来、官家……是一定要再次北伐了!唉……南地依旧纷乱,四周尽是蠢蠢欲动的不轨之徒!前朝余孽还在兴风作浪……官家为何就不能暂息兵戈休养生息几年呢?”
胡思元看了看旁边痛心疾首的严九用:“此话出了某的客厅就不要再说了!某知晓你虽是南人出身、可还算是为国尽心!此次叫你来、也只是安你的心,禁军南下一事枢密院三衙内阁都不会太在意、某还能顶得住……只是老夫的一番苦心可能要付诸流水了,监司害怕被忌讳不肯出头、你这桂州知州又鞭长莫及……老夫知道那邑州知州是你的故交!你可敢与老夫联名去信给他,让他借着禁军的兵威敲打制衡一下交趾和大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