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元站在客厅门口、背负双手看着桂州知州再一次躬身施礼,然后面色沉重的离开了自己的院子,?这是个还有一丝公心的官员!记得大宋前些年、这样的官员还有很多呢!台谏、三司,还有这些封疆大吏……宰辅更是兢兢业业,怎么现在渐渐地就多了这么多顾虑了呢?
胡思元抬起头看着升起的太阳、嘴里低声呢喃道:“这大宋可是与士大夫共治的呀!这大宋难道不应该与这朝阳一般生机勃勃吗?哪里来的这些顾虑和算计呢?”
滚滚大军依旧向着南方挺进、只不过带队的指挥使毛宝仪心里清清楚楚,自家此行怕是最后一次在这南疆威风了,马上自己就会带着这一千禁军北上元洲、然后……辽人!辽人……真不知道这一战到底还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
桂河码头上、一艘小船上的船家笑眯眯的数着手里的一串铜钱,抬头看了看远去的主仆两个:“小败家子!这是多着急?两吊钱走三十里水路!肯定是去会相好的、早知道应该要他一贯钱的!”
段都带着愁眉不展的阿东来到官道上、撒目四望,只看到几个带着行囊的行人、还有几匹毛驴……一辆车子或者马匹都没看到,段都身后的阿东出言说道:“段郎君、大宋缺马……想雇马车或是买马可是很困难的!”
“一日!今日必须要进桂州城求见安抚使胡大人!要不然……就可能赶不上南下的大军了!”段都焦急地迈步向着西方走去、眼底全都是焦急之色!
阿东吸了口气、绷着小脸紧紧跟在段都的身后。
走了还没有三里、段都只觉得自己毛焦火辣一肚子闷气,擦擦汗、转头看了看阿东:“阿东!有啥办法弄一匹马吗?这么走天黑可能都到不了桂州城啊!”
阿东摇了摇头、只是将水囊递给了段都,段都叹了口气接过水囊喝了一口:“谢过了!等办完了差事、某一定好好谢过你们寨子!”
话音未落、只见西面的路上突然驶过来一匹大青马拉着的高轮马车!车上坐着两个人、一个车夫和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叟……老叟垂着头、似乎在打瞌睡,车夫驶的小心翼翼很是缓慢,似乎是害怕惊动了老头子,害得拉车的壮马有一些焦躁!
段都眼前一亮、赶紧站在路边面对马车,拱手施礼大声喊道:“这位老人家!某这厢有礼了……敢请老人家发发慈悲听某一言!”
“吁……”马车上的车夫似乎很有教养、闻言并没有破口大骂而是勒停了马车,仔细的看了起来。老头子睁开眼睛似乎茫然了一刹那、随机被段都文绉绉的话语吸引了注意力……
老叟一身长袍、看起来像是个乡绅一般,闻言对风尘仆仆的段都问道:“听你说话似乎是个读书人、有何事要拦路问老朽啊?”
段都深施一礼、开口说道:“多谢老丈发问、某乃是大理段氏子!大理深受中原教化、一直与大宋交好,某实在是万般无奈才在此地拦车、实在是在下身负大理段王子使命有要事求见大宋广南东路安抚使胡大人!”
“你是大理人?”老叟揪了揪胡子、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何事来见我大宋官员啊?”
“呃……”段都想了想、还是抱拳说道:“在下逃过数次追杀才来到此地,有一伙儿歹人在大宋境内为非作歹截杀大理商队、又霍乱大宋三庭县治安截杀了大宋从交趾返回的使团!现在三国边境风声鹤唳、在下是来向大宋的广南东路安抚使大人传信,大理一向敬重大宋、绝不会轻启边衅坏了两国的情谊的!还望大宋能与大理联手剿灭贼人揪出真凶维系和平!”
车上的老叟本来还端着一点大宋上国的架子、闻言老脸一愣呆滞了片刻,低声咕哝道:“这些没用的军汉、没得落了大宋的面子!……呃、这位小郎君如何称呼啊?不知老朽可能帮到你?”
段都面色一喜、抱拳说道:“在下姓段名都、忝在大理段王子账下为书记官!在下只是急于进桂州城求见大宋官员,还请老丈慈悲借车马一用、过后大理段氏定有重谢!”
老叟点点头:“不知贵使可有信物证明啊?”
段都皱了皱眉头、在怀里掏出一枚印章还有一封书信:“王府书记官印信在此、还有段王子给安抚使大人用了印信的亲笔书信!”
老叟只是瞄了两眼、点点头:“老朽信得过你了!上来吧!咱们这就回转、送你进城!”
“家主!”车上的车夫沉声提醒道:“家主!此事是不是要小心一些?万一……”
“哎!不可多嘴……这段郎君言辞恳切又彬彬有礼,定然不是在诓骗某!你只管赶车即是、这一路上太平得很,休要再聒噪……”
“是!家主。”车夫躬身赔罪、不再言语。
段都松了一口气、白鞋一番带着阿东上了马车,拱手问道:“敢问老丈贵姓大名?段氏日后定有厚报!”
车夫利索的驾着车掉转方向向着桂州城的方向驶去、老叟摇摇晃晃的抓紧马车抚须笑道:“老朽姓罗、在桂州城里开馆授徒,此去西边的定华县访友、恰逢其会帮个忙而已,段郎君不必太过在意!”
“原来是罗老夫子!”段都心里愈发的松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