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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东南三十里,有鹿门山,距汉阴镇不远。山上有鹿门寺,是附近最大的佛门胜地。
鹿门山原名苏岭山。汉建武中,光武帝与习郁同时梦见有山神,便于山上建寺。道口有两只石鹿相对,因而被称为鹿门寺,山也改称鹿门山。至今不改。
王宵猎下了马,看山道清幽,有一种荡涤人神魂的风味。道“曾文定有诗,‘不踏苏岭山,虚作襄阳行’。今日到了苏岭山,才知其所言非虚。”
陈与义道“防御不是喜欢踏山游水的人。来襄阳数年,今日是第一次游览地方胜迹。”
王宵猎笑了笑,没有说话,带着众人一起踏上山路。
鹿门寺极大。金人没有南侵之前,号称骑马关山门。现在天下动荡,又经了金人破坏,比不得从前的样子。不过走在山路上,还是见到不少周边信徒,极是虔诚。
看得久了,王宵猎道“这山上的香火如此鼎盛吗?”
陈与义道“今日四月二十八,是药王生日。住在周边的百姓,来寺里上香。”
王宵猎点了点头。没想到自己随便选个日子登山,就遇上了个庙会。
药王生日是民间信仰,众说纷纭。有说是神农,有说是伏羲,有说是黄帝,还有的说是扁鹊,说是华佗,说是孙思邈,甚至还有说是皮场大王,三韦氏,吕洞宾,各地传说不一。当然,还有说是佛教的药王菩萨。百姓不管那么多,各地的药王不一样,供奉的药王也不同。
到了山门,早有知客等在那里。躬身行礼,请王宵猎一行进入鹿门寺。
路旁是大片修竹。竹竿笔直,大片翠绿,不时有微风吹来,沙沙声带着些许凉意。到了寺门前,就见两株高大的银杏树分立两侧,如两个卫士。
到了客厅,上了茶。知客合十道“今日住持微有不适,在自家禅房歇息。若官人有闲,不如在寺里住上一日。鹿门寺是襄阳胜景,可以周围游览一番。”
王宵猎道“我管着数州之地,百万民众,数万大军,哪里来的空闲?今日上山,与住持谈的也是公事,不能够久待。烦请知客去与住持说一声,若身体没有十分大碍,便说几句话。”
知客僧面有难色。想了想,合十向王宵猎告退。
陈与义道“这里是佛门清净地,防御歇上几日又何妨?周围风景着实是好,又有孟浩然、皮日休隐居之处,多有文人骚客游览。”
王宵猎道“参议,说实话,世间的事,我不想来求这些方外之人。若真是空闲时候,我上山来游览风景也没有什么。今天却是有事而来,法灯禅师不见,心中自然会觉得不高兴。”
陈与义道“法灯禅师是得道高僧,平日里行善乡里,得百姓爱戴,怎么故意不见。”
王宵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不多时,知客僧回来。合十道“官人,住持在自家禅房恭迎。”
王宵猎起身,与陈与义带着自己随从,随在知客僧之后。到了后院,转到一座门前。这门看得起来极是普通,甚至有些斑驳。门的两边,歪歪扭扭几棵枣树。
知客僧站在门前,道“住持在里面等官人,贫僧就不进去了。”
王宵猎对陈与义道“我们进去,随从在门外好了。终究是佛门清净地,不好喧哗。”
说完,上前推开了两扇门。
里面是一个小院子。临近门的地方,种了几株花树。看起来是随便种植,并不讲究,只是打扫得十分清洁。旁边一个水池,里面生了几株莲花,顶着几个花骨朵。水里游来游去几条鱼,像是从附近河里抓来,不是名贵品种。
过了水池,是一个小小菜园。种着葫芦、丝瓜等蔬菜,爬满篱笆。园子里种着时令的叶菜,还有两架黄瓜。黄瓜地边,是一个小小的韭菜圃。地里一个小沙弥站在桶边,一个老僧拿瓢浇水。
不用问,那个老僧必然就是本寺住持法灯禅师了。这些佛门高僧,各有自己独特的性情。有的人喜欢华衣高会,有的人喜欢清静修禅,各不相同。
王宵猎上前,拱手道“京西南路制置使王宵猎,前来拜会禅师。”
法灯禅师直起腰,放下水瓢。转身看着王宵猎,顿了一会,无奈地叹口气“前些日子,襄阳府请我去主持法会,不合我要了二十道度牒。本来想这种小事,襄阳即可处置,却不想闹到官人这里。早知道如此,我又何必起那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