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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府衙,王宵猎和陈与义看着属下统计的荆门一战缴获的财物。单子很长,看得人眼花缭乱。
把最后一页放下,王宵猎道“金虏劫掠数十州,真是无宝物不取!这里面五花八门,世上珍贵之物几乎无所不有,数额也是大得惊人。”
陈与义道“是啊。吏人粗略算了一个数额,约有近五百万贯足。”
王宵猎摇了摇头“我占据数州,想尽了办法,一年也不过几十万贯。金军横行半年,就聚敛了五百万贯之多!难怪天下强人,都要去抢劫呢!”
两人正在议论的时候,陈求道进来。道“防御,荆门一战死伤不少。尸首运回来之后,郡中人起议,不如一起葬了。由官方出钱,请阵亡将士的家眷来走一趟,比运尸首回乡方便多了。”
王宵猎想了想。点头道“如此也好。以后形成定制,阵亡将士就近安葬,或者骨殖送回乡,运尸首实在太不方便。这一仗离襄阳还近,若是远了,尸首如何运得回来?”
陈求道称是。道“只是许多百姓,因为家人从军,尸身不能回乡安葬,非常不安。他们说,除非官方办一场会,超渡亡灵,才是最好的。”
听了这话,王宵猎不由皱眉“将士们战死沙场,为国尽忠,英气贯天地,办法会什么道理?这世间有什么神佛,觉得能为他们办法会?”
陈与义道“此是乡间百姓的想法,实属寻常。为国尽忠,百姓们是懂的。但人死了,总是要有个去处,所以他们要办法会。安将士们英灵未必,倒是可以百姓们的心。”
王宵猎一时沉吟不语。前世的记忆,王宵猎对这个时代的宗教是非常警惕的。办法会,不但是民间的传统信仰,而且少不了宗教参与,与王宵猎的想法不符。
陈求道道“办一场法会,虽然所费不少,但可以安百姓之心。百姓心安,省无数是非。总的算起来,官府还是赚的。我思来想去,这场法会还是办的好。”
王宵猎道“既然是办的好,就由襄阳府来办好了。一场法会,总不会还要制置司办。”
陈求道叹了口气“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这场法会,地方父老都说要有得道高僧主持,不然就显得不虔诚。地方上的高僧,自然以鹿门山禅寺的法灯禅师佛法最为精深。城中富户言,若得法灯禅师主持,他们愿包揽法会一切用度,不必衙门出钱。”
法灯禅师是曹洞宗高僧,主持鹿门寺十余年,深受地方百姓尊敬。
宋朝的佛寺,是半官方的机构。不但是度牒由官方发放,佛寺的主持也由官方任命。法灯禅师便是因为其师兄自觉禅师圆寂,在政和七年被任命为鹿门寺主持,已经十余年。禅师不但是佛法精深,又乐于助人,多助地方做善事,深受爱戴。
王宵猎道“法灯禅师乐于行善,此事难道不同意?”
陈求道道“禅师并未拒绝。只是自靖康天下离乱,襄阳已多年没有人出家,香火不旺。禅师希望防御发善心,拨下二十道度牒,方便佛门。这二十道度牒鹿门寺可以按照市价出钱购买,并不会让衙门亏了本钱。这附近的度牒,都在防御手中,是以来商量。”
王宵猎看着陈求道,好一会没有说话。去年张浚来的时候,曾经给了自己不少度牒,说是可以用来卖钱。只是王宵猎不屑于赚这种钱,也不想让地方的富户百姓用这种方法躲入空门,一直在自己手里。只是没有想到,许多人一直在惦记着呢。
沉默许久,王宵猎道“现在山河破碎,天下飘摇,正是男儿用命之时。便如我们军中大将,如曹智严,本是清凉寺的僧众。国家有难,束发从军,这才是正道。等到了太平年月,有人厌倦俗世,愿出家没有人说什么。这个时候怎么能行!”
陈求道道“不过二十道度牒,出家二十人而已,能当得什么!防御,法灯禅师何等人物?纵然不需要他出山来做法事,向防御要二十道度牒,难道能不给他?”
王宵猎缓缓地道“向我要,我就不给!不是不给禅师面子,佛祖来也是如此!”
陈求道无奈,低头想了一会,叹口气“这是什么大事?防御如此坚持,事情就难办了。百姓们就是如此想,有高僧主持法会,许多事好办。法灯禅师见寺门冷落,多几道度牒剃度僧人。防御不准,双方可就僵住了。我主持襄阳事务,夹在中间难为人。”
见陈求道一副无奈的样子,王宵猎道“罢了,左右这几天无事,我便到鹿门寺走一遭,算是亲请法灯禅师出山。我亲自到鹿门寺去请,难道不比二十道度牒更见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