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还是尴尬,范雎感到无所适从,也同样有口难辩。</P>
从天语“诬陷”他坑害白起以来,这段时日,他背的锅,承受的舆论压力太多了,没想到现在又整这么一死出。</P>
或许现在,范雎装作突犯心脏病是最明智的,直接让担架给抬走,先离开这个场合,事后再做解释再说。</P>
主意是好主意,只是不太可能。</P>
“臣……”范雎行揖礼,又道,“王上,天语之言并不可全信,邯郸之战不会败得一塌涂地,臣也更不可能任人唯亲,举荐郑安平……”</P>
别说了,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P>
嬴稷沉默着,他根本不信那些乱七八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无凭无据的天话,当然也不会去信范雎的话。</P>
人老了,就容易对身边人产生信任危机。</P>
天语说你坑害白起,我没信。</P>
天语说你收受贿赂,我没信。</P>
可天语又说你的好友郑安平兵败赵国,还舔着脸做了降将。</P>
他出事也就罢了,王稽竟然也出事了。</P>
事不过三。</P>
嬴稷已经不可能第一时间在心里去为范雎辩白了。</P>
这是必要的,更为主要的,是邯郸的事。</P>
难道真的败了?</P>
寡人这辈子就没有遇到过几次败仗,年轻时候没有,现在怎么可能有?</P>
所以他还是不信。</P>
不信就不信吧,关键嬴稷还不说话,和一旁的范雎玩着心理战术。</P>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范雎今天是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P>
“郑,安平,现在是什么官?”嬴稷突然问。</P>
“回王上,是在挂名不任事的一个虚位上,并没有涉军政,臣就算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不对国家重器负责。”</P>
“寡人知道,就是随便问问嘛,”嬴稷笑了一声,转身进了书房,边走边说,“这样的天,丞相的脸上怎么流汗了。”</P>
“是么,”范雎尴尬跟在后面陪笑,“大概是臣的个人体质问题。”</P>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想了很久,嬴稷的脸又重新板了起来,颇为狠戾,“传令王龁,暂缓前线攻势。”</P>
吓死了,范雎心里松了口气,嬴稷说前半句话的时候,他还以为要了却后患,把自己连带着王稽和郑安平都给处置掉呢,原来是虚惊一场。</P>
“诺,那具体……”</P>
“后续如何,寡人还要再想想。”</P>
“王上考虑周到,若此时贸然撤兵,有损于我秦国形象。”</P>
说完,范雎用衣袖轻轻擦了擦脸部的薄汗,正巧嬴稷看向他。</P>
“不要多想丞相,你的人品,寡人清楚,今后,寡人也不许任何人私下里非议此事,造丞相的谣。”</P>
“谢王上。”</P>
……</P>
范雎简直是提着胆子硬生生地渡过了这场劫,以至于他离开嬴稷书房的时候,双腿无力,得让随行之人搀扶着。</P>
吓死宝宝了,真的,快吓死了。</P>
君王之行深不可测,嬴稷虽然对范雎进行了安抚,但心里指定会多想一些。</P>
顾不得了,还是先跑路再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