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一个复杂的存在，小锁中年时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现在不会去问范雎这么幼稚的问题了。</P>

可这个问题困扰了范雎半生，甚至一辈子。</P>

做个好人，不要去当坏人，这大概是每个人的初心。</P>

性本善还是性本恶？或许只是性相近，习相远罢了。</P>

“锁锁。”独处时，范雎总爱这样叫她，仿佛多了几分亲昵。</P>

“在。”小锁回应道。</P>

“你觉得，这世上有没有纯粹的好人，或者是纯粹的坏人？”</P>

“不知道，但我想大概没有吧。”</P>

闻言，平躺着双手枕头的范雎微转头偏向身旁的小锁。</P>

“为什么？”他问。</P>

“因为我觉得，好与坏都是相对来说的，比如在我眼里，您就是好人，或许在须贾魏齐眼里，您就是坏人。”</P>

“那，这是不是不重要？”</P>

“应该吧，反正好坏都不重要。”</P>

听了小锁的话，范雎闭眼陷入了沉思。她的言语浅显易懂，但又好像带了些哲理，虽然不知正确与否，可范雎觉得是有一定道理的。</P>

“您怎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小锁问。</P>

“有么？”</P>

“有。”</P>

“或许吧，越老越觉得自己挺迷糊的，有时候真想去当个思辨家，把这世上所有的未知疑难全部给搞清楚。”</P>

“那我们就不会遇见，也不会认识了。”</P>

“是啊，”范雎陷入无尽的彷徨，他在暗夜中抿嘴，伸直胳臂揽过了小锁，“如果真是那样，许多事就又变了。”</P>

“那就别去想了。”小锁说。</P>

“还有个问题，”他间隔两秒继续说道，“我思来想去，要不要给你个名分，总觉得太委屈你了。”</P>

这，怎么听着有点茶里茶气的……</P>

小锁不知道说什么，她往范雎身边近了近，头枕上他的胳臂。</P>

“嗯？”</P>

“不要。”</P>

还是和最初的答复一样，简简单单的两个字。</P>

而每一次范雎都要再问一遍原因。</P>

“为什么？”</P>

“因为，我已经谈不上年轻了，不值得。”</P>

“这有什么，我能接受自己变老，难道就不能接受你也变老么？只不过是事实而已。”</P>

一番话让小锁更加无言。这是范雎的心里话么？</P>

这个一度令女人，甚至人们都敏感的年龄话题，范雎却说得如此坦然与淡漠。</P>

小锁也曾经为此惴惴不安过，她怕这位相爷是贪她的颜，是只为自己这张与故人相似的脸庞。</P>

或许范雎说的是心里话，又或许只是一时的感慨，说说而已。</P>

扪心自问，他真的有想过下定决心去为这个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女人正名吗？承认她是自己唯一的妻子，而不是什么微不足道了妾侍。</P>

想过，但没有真正实施过。</P>

范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