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德高望重,而且医术了得,但是脾气倔,是个老顽固,任你是什么高等身份,他也只医治听话的病患。</P>
若你不遵医嘱硬做那些作为病人不该做的禁忌之事,从而使病情恶化,那不好意思,请另请高明找别人治病去。</P>
范雎的肋骨问题并没有夸张到失去了男人的本质,这一点老先生一开始就说过,只要自己多注意就行,否则用力时会带来局部的剧烈疼痛。但是曾遭受过严重殴打的他认为这是天命,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魏齐和须贾。</P>
他开始将自己封闭起来,既不娶妻也不留下后代,一次又一次地拒绝小锁,直到出现了那一夜的忘情与失误。</P>
然后,就出现问题了。</P>
“你,怎么不早说。”小锁俯在范雎的肚子上,悄无声息留下了一滴泪。</P>
“因为我想让我看起来一切正常,而不是一个四处都是隐性病,需要人施舍和可怜的废物。”</P>
“你不是,你不是。”她连连摇头,嘴里念叨着。</P>
“傻小锁,现在当然不是。”</P>
范雎抚上小锁的脸,微微笑了笑。</P>
他也用了好几年的时间,一次次去抑制自己内心火热的欲望,让这种情感最终变成了精神上的欣赏和陪伴,而不是单纯的身体占有。</P>
这很难得。</P>
不仅在男性人群中很难得,更在那个时代下妻妾满身的高层阶级中很难得。</P>
“放心,既然有了那次的事,我自然不会再把你抛出去,跟着我张禄吧,就算以后我会变,但在你面前,我永远不会。”</P>
出发前自己对小锁另找下家的那次误会让范雎感到害怕,他害怕失去身边这个人,害怕再一次被抛弃,所以才选择和盘托出。</P>
“那你一直不成家,一直一个人,是为了要报仇吗?”</P>
“你很聪明。”</P>
很早之前范雎就夸过小锁聪明,现在他又夸了一遍。</P>
不管是身体疾病还是个人家事,范雎都是拜魏齐和须贾所赐。</P>
孑然一身,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要不忘大仇。</P>
“我承认这件事情上是我自私了一些,委屈你了。”范雎伸臂让小锁枕了上来,再次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P>
“不,我觉得您很伟大。”</P>
挨过饿,受过冻,遭过白眼,还被毒打过,那该是怎样度过的一个前半生。</P>
越是从底层上来的人,爬到高位之后会出现两种极端,要么是报复性消费和报复性生活,通过揽财揽权来弥补之前所受的苦。</P>
或者是一直不忘本,不摆权贵姿态和官架子,待人和善,以自己的方式和力量救济受苦受难的底层民众。</P>
第一种范雎不会做,但第二种他却做不来,往日的仇痛难以忘怀,因此他处在两者之间。</P>
小锁做不做范雎的妻子,或者有没有名分,这已经不重要了。二人心知肚明就好,况且在外人眼里早已将他们两个的关系默认。</P>
在那个社会中,夫妻名分是捆绑感情的一根绳索,而范雎和小锁并不需要这根绳索来维系。</P>
因为有没有都一样。</P>
“这是这么多年来,本相大人第二次有人陪着睡觉,很庆幸,也很幸运,陪着我的是同一个人。”</P>
早已没有了那些世俗的欲望,他揽着她,这就是世间最纯挚的爱和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