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刻,祈奕耳中忽闻抽泣之声,愕然掉头,却见马汉带着一满脸戚容之妇人走进院来。那脚步匆匆,抽抽噎噎之人,不是秦香莲是谁?
祈奕不由嘴角微翘,日前她已经获悉,秦香莲母子回到了驸马府,此刻对她来意大约猜到几分,肯定受了欺骗,摁了休书了,丢了孩子,这会儿又来开封府祈求包公帮忙做主了。
秦香莲跟公孙也成了熟人,眼泪汪汪看着公孙又拜又哭:“公孙先生,我要见包大人,陈世美竟然侮辱我,说我跟韩琦勾搭,不守妇道,不然韩琦不会放了我们,还肯替我们做反证了。他还动手打人,逼迫我摁了手印,签了休书。
公孙先生,我清清白白一个人,被他这般构陷糟践,孩子也被藏起来,不许我见,这叫我如何活得下去啊?我算看透他了,他根本不想认我们,恨不得我们死了才好,求包大人公孙先生替我做主啊?”
哭哭啼啼又跪又磕,泪水似水龙头开阀,哗哗只淌,慌得公孙拉又不是,劝也不是,脸上尴尬不已。
祈奕眼神凛一凛,本来有些怒其不争,恨她心肠太软,上次助她逃过蔡县一场侮辱,一顿打,未料想,她还是逃不出被侮辱挨打下场。
唉,看来她的侥幸心里,注定了她要挨苦受难,别人帮也是白帮。一时又觉得这个赤手空拳跟命运斗跟强权斗的女人太可怜了,顿生一份同病相怜之心,遂与她点头问候:“秦大姐好,快别哭了,看公孙先生都快被你弄哭了。”
马汉闻言眉头一悚,差点发作,公孙先生却是擦着汗水只苦笑,眼神制止马汉别搀和。
祈奕却不管马汉面色不善,只顾一边说笑,一边搀起秦香莲:“大嫂即说已经看穿他,干脆与他做个了断,何必这般姑息他,委屈自己?”
秦香莲点头抽泣:“我也这般想,可是,我的孩子怎么办?我如今被他诬陷妇德有亏,满身脏水,纵有千张嘴也难说清啊。这叫我今后如何做人,如何养子教女啊?”
祈奕朗声一笑:“大姐,您与其哭诉无门,何不抬头仔细看看我,或许我可以帮你哟?”
秦香莲闻言,果然住了哭声,抹抹眼泪,仔细盯着祈奕看了半天,眉头松了又颦,颦了又颦,只颦颦颦颦,颦成张苦瓜脸,祈奕行将失望了,她却恍然大悟了,一拍脑门:“哦,哎哟,我想起来了,那一日我在路上遇见过你。”
秦香莲说着又哭:“哎哟,您不知道,就是路遇您那一日,我们母子可是遭遇劫难,几近丧命,哎哟,我可真是三天三夜难以尽述啊,大兄弟啊,我苦啊”
祈奕见她这般懵懂不开,一味说些不相干之事,绕来绕去没有说到主题,终于失去了耐心,突然欺身而,抬手捂住她的嘴巴:“不许哭,想活命,就不要哭了!”
马汉一惊就要上前,公孙却眼露惊喜:“等一等!”
秦香莲被这一惊吓,倒想起来了,不由惊喜交加,手指祈奕,一时眼泪如麻,又哭又笑:“噢噢噢,我想起来,您就是恩公,恩公啊,我可找着你了。”
说话间一把拽住祈奕,哭得惊天动地:“恩公啊,这可好了,我有救了,我求您啊,恩公您帮我作证啊,我跟韩琦什么也没有啊。”
祈奕被她摇晃的头直发晕,忙着掰开他手指,头儿连点直点:“嗯嗯,好的,你放手啊,别哭啊,为替你作证,你要先放开我,否则,你摇死了我,谁替你作证啊?”
秦香莲这才放开祈奕:“好好好,我听恩公话,谢谢恩公,找到您就好了,我可有活路了。放着您在府中,开封府捕快如何直说找不到您,害得我失望之极,差点哭瞎眼睛!”
祈奕眼见孙马汉脸色大变,忙道:“好,你别激动,其实,就算我不作证,包大人也不会相信他疯狗乱咬,放心啦,要相信包大人,陈世美那点智商,要哄骗包大人,他还差得远了。”
公孙这下高兴起来:“话虽如此,有了人证,一切就简单多了,还请白公子,勉为其难。”
祈奕点头:“这个没问题,大路不平旁人铲,这个人证我做定了。秦香莲一日打官司,我随叫随到。”
公孙见祈奕这般好言好语,浑不似对着贤爷冷言冷语,疏离膈应,甚为讶异,不过只要祈奕肯帮忙,他也懒得追根究底,能够尽快完结驸马一案,也好对各方有个交代了。
公孙领着千恩万谢秦香莲进房去了。
终于被解脱祈奕长长舒口气,抬头寻找那红白身影,瞬间消失不见了。心知他们大约打完了,遂举步往外,去与白玉堂会合。刚出院门就与展昭提剑而进,见了祈奕眉眼温煦:“令兄长在外等候,我送姑娘出去。”
祈奕心知早被他窥破身份,被人当面揭破又是一回事情,顿时气红了脸:“谁是姑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请展大人慎言!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