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院。</P>
夜已经深了。</P>
周子衍进宫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徐晓妍一点睡意也没有。</P>
直到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周子衍才钻进了被窝。</P>
徐晓妍抓了抓他的胳膊:“你终于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P>
她看不清周子衍的表情,感觉他周身冷冽,似乎今天发生了不小的事情。</P>
“皇上同我有要事商谈。”</P>
“大晚上的,吓死人了。”</P>
“妍儿,我们可能要早做准备了。”</P>
“什么准备,发生大事了么?”</P>
“太子和大皇子势必会在朝堂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新帝即位后,我打算自请远调京城。那时,侯府可能要举家搬迁。”</P>
“……为何要远调,东京城会乱么?”</P>
“本来我尚可以留在朝堂的赌一赌的,但是我不想你和家人涉险,无论是大皇子还是太子,上位后都会进行清算,侯府势必也会成为清算的对象。</P>
而清算……朝堂半数的人都牵扯其中,搞不好会有兵变。</P>
皇帝如今是打算用旧臣打压两个皇子,我是皇帝手里的一把利刃,势必最醒目,三番两次拒绝皇子的示好,早就把他们得罪个透彻了。”</P>
徐晓妍叹息:“去哪了都好,太子城府太深了,又是个眦眦必报的,恐怕不是个好伺候的主。”</P>
大皇子有儒士之风,相对还没有那么记仇。</P>
徐家。</P>
谢家子弟一连升了好几个官,风光无量,顿时歌舞升平,宴请四方。</P>
徐志愁眉苦脸拉着谢氏:“大娘子,你最近不要三天两头一直往娘家跑!”</P>
徐大娘子冷哼:“我弟弟如今已经是朝堂二品大将军了,我还不回去沾沾光?”</P>
徐志擦了擦汗:“你啊,如今的局面已经是三足鼎立了。周子衍代表的是老皇帝的旧臣。谢府代表的是大皇子,雍王府代表的是太子。</P>
朝局晃荡不安,我们徐家就别瞎掺和了,反正侯府有妍丫头,谢府有你,总归那边赢了咱们都不亏。”</P>
大娘子觉得有道理,过后又觉得奇怪。</P>
问:“这些话不像是你能说的出口的,是谁教你说的?”</P>
徐志不好意思的咳了咳:“妍儿叫人来告诉我的,我听着挺有道理的。”</P>
……</P>
陈氏杯子摔得四分五裂。</P>
满脸的怒气。</P>
“母亲。你叫我回来作甚?”</P>
周梓楠掀开帘子,笑意满满的走了进来。</P>
陈氏怒斥:“过来。”</P>
周梓楠毫无防备的靠近。</P>
“啪!”</P>
陈氏一耳光打在她白嫩的脸蛋上。</P>
周梓楠不敢置信,从小到大母亲从未对她动过手。</P>
今日是怎么了?</P>
“母亲?”</P>
她委屈的捂着脸,瞪大了眼珠子看着陈氏。</P>
“我做错了什么事情,你竟然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打我……我都已经是文家夫人了……”</P>
她贴身的丫鬟害怕极了,连忙扶住她。</P>
“你当着这么多人打我,母亲叫我回娘家,我还欢天喜地的以为是母亲你想念女儿了!”</P>
陈氏冷声:“打你!我今天打的就是你!你管不好你那张嘴,我以后不仅打你,我还要打死你。”</P>
周梓楠一脸懵:“我说什么了?在婆家我一直谨言慎行,生怕着了这六公主的道,我过得何其的苦,我受了六公主多少委屈,母亲,我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你还打我!”</P>
陈氏:“你在婆家谨言慎行,不是让你在外面嚣张跋扈的!”</P>
周梓楠:“母亲不妨直说。”</P>
陈氏:“南勇伯爵谢家的宴席上,你当时是怎么跟安宁郡主说的?那些话也是你一个妇道人家该管的?你不要忘了,你不仅仅是文家的媳妇,你也是我侯府的嫡女!”</P>
“一言一行,都映射着家族利益。你是说得痛快了,被有心人听了去,稍有不慎,你我侯府将死无葬身之地!”</P>
周梓楠想起来了:“母亲,我当时看不惯安宁郡主高高在上的做派,才出言讥讽的。当时听到的人并不多,不会惹……”</P>
“愚蠢!这话已经传进了皇上的耳朵里,你二哥哥昨日深夜被皇帝宣进了宫,后半夜才回来!”</P>
“为的就是你那点破事!”</P>
周梓楠也有点后怕:“……我不知道会传出去……一定是六公主,她想害我。”</P>
陈氏眯了眯眼:“梓楠啊,她想害的不是你,我早就跟你说过,她想拉侯府下水,你怎么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呢。”</P>
“你是宰相府文家的媳妇,别看那些官眷敬着你,让着你,实则位置越高,就越不能出错,你稍微说出一句话,连累的不仅仅是你自个,还有文家和侯府。”</P>
周梓楠捂着微红的脸,点了点头。</P>
“女儿明白了,以后再也不会乱说了。”</P>
陈氏把她拉起来,吩咐道:“昌妈妈,让人那点冰块来,敷一敷。”</P>
她心疼:“你等会天黑再回去,稍微遮掩点,免得婆家看到说闲话。”</P>
……</P>
朝堂的风向最近一直飘忽不定。</P>
皇帝明显在重用大皇子一派系的人。</P>
“众爱卿可还有事奏?无事便退朝。”</P>
“慢!”</P>
只见谢轩呈上一个文本。</P>
他跪在地上,洪亮的声音震耳发聩。</P>
“皇上,臣有事要上奏!事关本朝国运,臣不得不奏!</P>
其一,东宫太子在瘟疫肆虐时,皇帝病重暂时无法处理政务,太子勾结大臣无视周大人的求粮奏折,对宜城百姓不管不顾:</P>
其二,太子为了逼死大皇子,故意克扣军粮,半年有余,延误战机,弃天下黎民百姓于不顾,其心实在歹毒,可谓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亏为太子!”</P>
“这是臣收集的证据!”</P>
然后是一场有秩序有预谋的逼宫。</P>
“太子德不配位,请陛下三思!”</P>
有人出面为太子说话:“荒谬,宜城救济粮被耽搁,早有定论,与太子何干?”</P>
确实无关,也有关。</P>
太子确实故意拖延了。</P>
当然,不仅仅太子,还有很多其他想要贪污的大臣。</P>
只不过,大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P>
“尚书大人,何必这么着急,我这里有证据,有供词,还能有假。尤其是,太子逼杀大皇子的证据!”</P>
赵四上前:“宜城那次,太子吩咐了微臣一同跟着精良米铺的运送的米,军中押运的士兵皆可以给太子作证。谢大人分明就是在污蔑。”</P>
这倒是众人没有想到的。</P>
谢轩立马反应,冷笑道:“那为何宁愿押运商户的米,也不押运国库的米,莫非中间有什么猫腻。”</P>
赵四解释:“国库要押运的米被刘大人私吞,早有定夺了,他也早就畏罪自杀。谢大人连第一条罪名都撒了谎,更不要提扣粮杀兄这个罪名了!”</P>
太子阴沉着脸,尽数数着今日跪在地上要逼宫的大臣,眼睛发红。</P>
他还算沉着,眼下最主要的是,父皇的定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