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屋门看了一眼雾蒙蒙的天空,黄品轻叹一声收回了视线。
第一次南征的失败,真不能全怪屠睢。
任嚣一天病殃殃的,对属下掌控不够,责任也同样不能全怪任嚣。
广州这地方的气候对于北方人来说,是真的不太好适应。
要么是烈日当头,又闷又热。
要么是阴雨绵绵,潮湿的好似空气都黏黏糊糊的。
一身的湿气全靠自身往外顶。
蚊虫就更不必说,屋内如果不点上艾草用烟熏一熏,能被咬得一夜都睡不着。
一想到这,黄品猛得拧紧眉头,端起装满臭蒿汁水的大碗,一仰头一口气全给喝了下去。
浓烈的苦涩穿喉而过,让黄品龇牙咧嘴的同时,也瞬间清脑提神起来。
“就喜欢看你喝蒿汁的样子。”从木榻上坐起来,李超抻了个懒腰,语气带着唏嘘道:“只有这时候才感觉你也同样是个人。”
黄品没理会李超话中的歧义,坐回案几后拿出几份空白的文书。
不过研磨了半天,也没提笔在上边写上半个字。
敖武与左车虽然死了,裨将昶等人却还活着,而且也已经答应了既往不咎。
但不追究并不意味着还会让这些人回去。
有句老话叫一次当百次。
能闹这么一次,日后变天的时候,他们极有可能会再跟着闹上第二次。
放这些人回去,就是在给自己添麻烦。
继续在岭南担任重要的职位也更没可能。
可岭南到处都缺适应这里的气候,以及有当地经验的将领与官吏。
根本就没什么边缘职位。
硬挤一挤,两三个人还好安排,十几个人真是不太好弄。
李超见黄品不但不理会自己,甚至又走神起来,凑到案几旁扫了一眼,疑惑道:“你在琢磨如何安排宝鼎他们?”
揉了揉因昨晚吃酒太多而有些发胀的脑袋,李超摇摇头道:“他们固然可信,可要么只是统领过重骑,要么是你的短兵。
连万人都未统领过,根本顶不上那些位置。
再说,真给他们顶上去,这边的屯军会不会服他们。
到时候恐怕又会闹起来。”
将目光从空白的行文上挪到黄品的脸上。
见黄品轻蹙着眉头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李超忽的嘿嘿一乐,“昨夜光跟他们热闹,只听了河西那边如何如何。
还没告诉你我为何急匆匆的从布山过来。”
黄品被李超的絮叨弄得有些烦,当下墨块道:“无非就是那两子见了赵佗,而赵佗却并不愿意走。
有这个工夫,不如帮我琢磨琢磨裨将昶他们该怎么安排。”
昨夜临睡前,黄品只说了要借西瓯人的势,但具体怎么去做却并没说。
提到如何安排裨将昶等人,又把李超的兴趣给勾了起来。
“昨夜你说得那个暗线穿珠之策还未细说就睡下了。
我寻思了良久,觉得龙川与揭阳两营撑不起助势的贼人。
你更是与彻侯只有半步之遥,你给别人撑借势还差不多。
这也岭南的状况也完全穿不起来啊。”
黄品没想到李超还没想明白,揉了揉眉心道:“你那心思能不能稳当一些。
别忽悠一阵跟个痴傻的一样,忽悠一阵又聪慧的跟个人精一样。
将那两营当掠人为质的贼人,亏你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