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调查组又来了，有三个人，不是以前那三个人，都穿着制服，一个是卫检，一个是工商，还有一个不晓得是什么单位。他们一来就先查封我们门诊部的药库和账单，还有出纳会计的账本单据，把所有仪器都集中在留观室里封存起来。药库主任被叫走了，小祈老板也被叫走了。小易也怕极了，她对我说，检查医院一般没有出工商局的人，既然出了，就肯定是要吊销门诊部的营业执照而来的，她先前去过的一家门诊部也是这样，先是卫检的人来，后来工商局的人来了，营业执照就被工商局吊销了，这回是一块来，肯定一块完蛋没救了。门诊部像太平间，静悄悄的，大家走路都踮着脚跟！”

要来的终于来了！

虽然我早有预感，但是一颗心还是像被一双大手攥住似的。

“他们还调查什么？”

“先叫各科主任去谈话，他们出来都哭丧着脸，不敢透露半句。我是小人物，还没有轮到我哩。”

“有人提起吕萌医疗事故吗？”

“好像还没有。小易认识市晚报社的一位记者，拉到一旁悄悄问底细，那位记者只是说，这次全国整治的重点是超范围经营、医疗事故、假医假药，我看惨了！老祈老板在海南，睡得太阳晒屁股，动作太慢，他三亚的门诊部被查封了，他才慌慌张打电话回来，我们赶紧把仪器收拢起来，要推进仓库，可是己经来不及了，调查组的人就进来了。李医生，你说会不会把我抓去呀？”

“不会的小乔，你别慌张，不过这一回你要记住一点，不能像当初吕萌事件那样，为他们隐瞒真相。”

“要是问我B超鉴别女婴的事，怎么办呢？”

“也要照实说，有啥就说啥，这也是老板他们定下的规则嘛，我们是一个打工仔，能怎么样呢？天塌下来他们大人物先顶着！”我自欺欺人地安慰她，想了一想又补充道：“不过呀，你要是不一五一十说实话，这一回你就死定了！”

小乔“哇”的一声哭起来了。

我真想抽自己一下嘴巴。我本是强调要对调查组说实话，争取宽大处理，没想就说溜了嘴，把一个小乔吓得魂飞魄散。我于心不忍，赶紧又安慰道：

“别怕小乔，有我哩！”

又说错了！

我有什么权力说这种话？令中符安慰我说“别怕，有我哩”，他是医政科长，我李萍萍是啥？不过是为他的前妻治过病的一名小医生而已，他都请你吃饭答谢过了，你要他还不尽的人情吗？贱不贱呀李萍萍？

“李医生呀你要救救我，我不敢呆下去了，我害怕呀李医生！我去找你好不好，你那里需要不需要B超技师？”

“小乔你别急，你这个时候离开不合适，很不合适，调查组也不会让你离开。你放宽心等，等到门诊部查处完毕，再去找卓医生吧。”

“卓医生跑得很快，辞职有一个月了，我打他的电话，就是打不通。他一定是晓得这里被查封了，要和我们切割，不接我的电话了。”

小乔怨恨的语气，让我看到她一脸的愤愤然，她无疑把卓杰然当成小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