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左边墙脚下,一个瘦瘦的女孩趴倒在水泥地上,粉红色上衣蓝裤子,黑色长发披散着像一滩化开的浓墨。一只挂着加菲猫的紫色人造革小手袋还抓在手里。
“来,快把她扶起来!”
我和保安架着女孩来到一楼左边的观察室。
赵云一边用白嫩嫩的手掌扇着鼻子一边说道:
“这女孩有点面熟,以前好像是贾主任的病人,还没死吧?”
保安把女孩披散在脸上的长发撩拨到一旁,用手指头试试鼻息,说道:
“死不了。奇怪,这人身上怎么有一股味?是不是神经失常到处乱睡的乞丐呢?不像呀,洗一洗还很漂亮的。”
“那你把她带回去喽!”赵云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白捡一个美娇妻,说不定还是哪个船王赌王的万金小姐迷路生病了呢?”
“真的很漂亮嘛!”年青保安是乡下人,憨厚爽直,实话实说:“比你小赵输不到哪里去哦!”
“那好哇,我要是你,真的捡回去洗一洗哪!”赵云用保安的话讥诮他。
“她又不是你!”保安也不让人,耍起贫嘴也足见其不正经的一面。“到时她又不肯了我找你呀?”
赵云没心没肺还想说什么,我及时制止她的欲望,说道:
“赶快给她量血压,可能是病了饿了或者低血糖,再打10葡萄糖加维生素C、辅酶A、三磷酸腺苷,最后静推50葡萄糖100毫升。”
我把病人的那一只紫色小手包拿过来,我必须了解她这个人的情况。忽然听见赵云叫起来:
“李医生,我记起来了,这家伙确实是贾主任的病人!”
“哦,是么,那更应该抢救!”
赵云抬起头来,对着年青保安说道: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洗不干净的!”
保安不知是生赵云的气,抑或真的感到失望了,走出观察室。
我忽然感到自己白做了半辈子妇产科医生,还不如超市的那一位收银员,她能闻出我身上的来苏水气味断定我是医生。这是深入皮下的职业气味。这个病人身上的那一股气味早该让我判断出她是什么人了,我厌恶地将加菲猫手提包扔到一旁。
赵云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观察室门口,悄声告诉我:
“这肯定是一个穷小姐,连香水都没有!李医生,怎么样,把针拔了吧?”
“这样不好,还是应该救活她!”
赵云撅着嘴巴,拿过加菲猫手袋打开,往桌面上一扣,化妆盒、纸巾、口红、钥匙、两条绿箭牌口香糖,仅此而已。
“钱呢?这个娘儿,把钱放到哪儿了?”
会不会放在她身上呢?小姐总是把钱放在鞋底和胸罩里,有的还放在内裤头里,我亲眼看见定期来妇产科“消毒”的小姐从那里掏出钱来。我把桌面上的化妆盒等东西装进她的加菲猫手袋里,又和赵云翻她的衣袋。只有两只裤袋,空空如也,裤头上、半高鞋皮鞋和胸罩里连一张零票都不见,这就是说,此女真正是身无分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