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款式中更珍贵的一类,却是非‘大明宣德年制’的年号款,这类款式的铜炉,一般都是当时的真实官造,品质当然要比民仿要高得多,甚至比官造仿宣德六字款的品质都要高。”
“也就是说,这个‘崇祯壬午冬月青来监造’的款式,其实比‘大明宣德年制’的款式,还要来得珍贵?”王主持人问道。
“其实应该这样理解。”王老爷子笑道:“真正的大明宣德年制铜炉,现在已经看不到了,基本所有的‘大明宣德年制’款的铜炉,我们都不妨将之视为后仿,民仿的我们不说了,官仿的寄托款和年号款品质差相仿佛,两者的珍贵程度孰优孰劣,主要还要看后期的保养盘完质量。”
“但是官造年号款品质有保障,真伪也容易断,而寄托款就容易和民仿混淆,增加了辨识难度,相对的收藏门槛也较高。因此在行内,官造年号款的炉子,其受欢迎和追捧的程度是要胜过官造寄托款的。”
“这个并非东西的品质造成的,而是市场造就的。”
“原来不管哪一门收藏,研究起来都不简单啊。”王主持人将铜炉小心翼翼地放回到桌上,又拿起了桌上的那件小漆盒:“《明式家具研究》和《髹饰录解说》是先生的名着,两书广受称颂,这两门学问,是先生最偏爱的了吧?”
“其实也不是。”王老爷子说道:“竹刻、绘画、铜佛、匏器,乃至熬鹰遛狗养鱼养鸽子,这些我都偏爱。不过可以登大雅之堂的,《明式家具研究》和《髹饰录解说》算两本,主要还是因为其中引论和出处详尽,我个人认为这一点非常的重要。”
“如《明式家具研究》和《髹饰录解说》,我认为内容其实一般,最重要的是书后的索引部分,那些都是我在几十年里花费大精力建立起来的。”
“现在咱们的学术界里有一个通病,那就是‘书无索引’,这个不大不小、又痛又痒的臭毛病,我认为就要不得。”
“索引大大便利检索,特别有益研究,八十年代,《中国美术全集》编撰出版,我有幸担任《漆器卷》主编,为此写作了五万多字的《中国古代漆工艺》导论。”
“不敢说认知真切,见解深邃,资料全面,但是起码求证严谨,原原本本,凿凿有据。”
“我认为我们是做学问的人,不能和鬼市文玩摊子上的小贩们那般信口开河,写到书里的东西要一一都道得清楚来处,要经得起大家的讨论和验证。”
“研究古物,真赝和时代二者,是最先遇到的大问题。尽管传世品往往拥有更高的艺术价值,但常常由于来历不清、时代不明,而科学价值较低。”王老爷子说道:“出土物不同,往往具备来历清楚、时代明确的优长,是最可信赖的实物资料。”
“四十年前,明清研究当中,大家都还多关注于传世品上,很少从考古学的角度来关注明清,我的研究大多时属明清,然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多数着述,对我国的考古新成果,没有征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