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欢心中一凛。</P>
如果叶容蓁只是在暗示周凯林的疑心，没必要特意点明“床上细节”。</P>
她仔细咂摸几遍刚才的交流，学着叶容蓁的思考方式，突然想起传说中的“大嫂”。</P>
这人对周凯林的性格应该有所了解，只是或多或少的问题。</P>
周凯林被人摆了一道，或许不会记恨父母兄弟，却会恨上让他陷入这种境地的女人。</P>
“大嫂”没有退路，能做的只有转移仇恨。</P>
所以那些未成年的培训班学生才会知道些皮毛。</P>
哪怕消息传到成年人的耳中，等他们结了婚，那些风言风语勉强也能应付过去。</P>
——他们一个鳏夫，一个新寡，本就瓜田李下。</P>
——万一岗位没了，那位“大嫂”婚后一直生活在前进大队，没什么心理落差，说不定还能鼓动周凯林闹分家。</P>
只要她明面上不知道酒里下了给猪配种的药，就有成事的可能。</P>
利远大于弊。</P>
可自己呢？</P>
一旦放松警惕做出和传言矛盾的行为，在想要找高枝儿的周凯林眼中，就成了自己的算计。</P>
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是那位“大嫂”将彻底洗白，成为完美受害者。</P>
想明白这点，赵清欢因为设计对方产生的丁点儿愧疚之情彻底消散。</P>
两人隔空过招。</P>
就算对方这次是急智，自己经人提醒才先胜一局，实在不敢小瞧这些挣扎在生存中的普通人。</P>
赵清欢将警惕拉到最满，第无数次记下叶容蓁的人情，随后坚定地说：</P>
“那些消息就是真的，我找对象就这么一个要求！”</P>
李向歌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纯粹是无妄之灾。”</P>
“而且结婚前后要分家，条件太过苛刻，难道清欢遇到合适的对象也不能在一起吗？”</P>
赵清欢不觉得有什么。</P>
她过惯了没有长辈管束的日子，到了这里也没有变得缺爱。</P>
不想多几位“亲人”伺候，更不需要忍耐他们的指指点点。</P>
提出找对象的要求之前，没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P>
放出消息、听多了闲言碎语之后，觉得这个为了挑起周家和周凯林矛盾，提出的要求完美契合自身情况。</P>
——假设她真的会结婚的话。</P>
赵清欢看着替自己着急的李向歌，没有敷衍，而是认真解释说：</P>
“如果是合适的对象，那他肯定符合这个条件，或者其他方面优秀到足以覆盖这个缺点。”</P>
缺点……</P>
李向歌嘴角抽搐，“要是这么想，你以后找对象就难了。”</P>
“你应该不会在队里搞对象，要是城里……”</P>
“不清楚申城怎么样，就我了解到的，京城多数人家都是两间房挤了祖孙三代，结了婚的男女搬出去住不算分家。”</P>
“而且搬出去的新婚夫妻只能分开住在男女宿舍，熬几年等到分房机会，顶多抢到半间、一间的地方，就这拿到工资还得交一部分到家里。”</P>
赵清欢不了解这会儿的分房情况，原身记忆中也没有这些场景，不好多说什么。</P>
听到这话，也只是暂时放弃了购买四合院的打算，将话题扯到找对象要求上面。</P>
她不好拿长辈举例子，又怕自己在现代社会的婚恋观吓到她们，干脆开口询问：</P>
“抛开房子因素，你找对象是什么原因？目的是什么？”</P>
“因为喜、”李向歌话音一顿，无视两双目光灼灼的眼睛，看着饭桌上吃得只剩汤汁的碗碟，强行改了口：“为了共同进步。”</P>
赵清欢点了点头，没说话，而是盯上了叶容蓁。</P>
李向歌见状舒了口气，双手撑在大腿上，身体前倾，专心等候她的答案。</P>
叶容蓁有想过话题会发散，没想到两人会逮着自己一个已经有对象的人不放。</P>
她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看着杯中晃动不休的影子，勾起嘴角：“因为志同道合，可以共同进步。”</P>
“咦~”</P>
明明就比李向歌多说了几个字，就是有一种被噎到的感觉。</P>
赵清欢偷摸瞧一眼李向歌，见她脸蛋红扑扑的，像菜地尽头挂的桃儿，确定不是自己多想，心底一松，开口道：</P>
“我就是一个俗人，找对象是为了过得更舒心。好在这点用你们的说法也能理清楚。”</P>
她摞起前面的碗碟，腾出一片空地，捡出水盆里的抹布拧干，擦好桌面把胳膊放上去，耐心地说：</P>
“我现在工分挣的不算少，等这批猪出栏，以后收入会更多，日子也会更顺心。”</P>
“对我来说，这是不是进步？”</P>
李向歌点点头。</P>
叶容蓁听她起调就知道要忽悠人，端着茶杯窝到边儿上的躺椅里面看热闹。</P>
赵清欢眼神闪了闪，当作没看见的样子，接着询问道：</P>
“我现在收入还行，偶尔点上三四个菜，吃顿好的改善下生活，很正常对不啦？”</P>
“你说他家里能接受这种进步吗？”</P>
李向歌看着只剩汤汁的八个菜，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P>
可听着她的话，又觉得有哪里不对。</P>
“我当然可以用收入帮他们家进步，可这么一来，我自己变成了退步。”</P>
“要是没有志同道合，我俩吃都吃不到一块儿，问题就更严重了。”</P>
“养猪还能给我赚点儿工分，养他们赔本还挨骂，我这别说进步，直接脚底抹油一退退到山沟沟里。”</P>
“你说这算什么搞对象？分明是觉得自己辈分太低，请回几尊祖宗呢。”</P>
“你请个屁的祖宗。”</P>
李向歌推开她凑近的脑袋，可算搞明白了，“合着人家是搞对象，你是在谈买卖。”</P>
“有买卖就有伤害，”赵清欢顺嘴说完，愣了一下，连忙补救道：“话可不能乱说，这纯粹是为了筛选能跟我共同进步的对象！”</P>
叶容蓁直接笑出了声。</P>
李向歌眼睛一亮，迭声求助道：“容蓁容蓁，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她这根本就不是在搞对象！”</P>
“嗯？”</P>
叶容蓁侧身倚在躺椅中，枕着胳膊轻声哼笑：“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偏好和习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