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料他生死之间,还敢游说自己,不觉哑然失笑,大声说道:“好个神人,废话少说,这山坡上,今天只能站着一个。”
他丢开盾牌,短枪向地一插,取下一个葫芦,咕嘟嘟喝起酒来。他仰天喝酒,破绽百出,偏偏气势十足,叫人莫知所攻。蓝衣汉子见那金枪长可齐肩,只因才杀过人,枪尖血光隐隐。枪缨也是金色,旭日一耀,宛如出水龙鳞。蓝衣汉子心一动,想起一个人来。
那人喝罢酒,想起同伴尽死,悲从中来,葫芦一掷,缓缓说道:“百年新封酒,万古杀人枪!”声音沉郁无比,蕴藉了极大悲愤。
蓝衣汉子听罢,随即是笑了笑,阴沉沉说道:“百年之酒,岂为新封?活人似春来草长,杀人如秋叶凋落,因时而动,又何来万古?”
那人大拇指一挑,笑道:“好个神人,有见识。可惜李某酒少,要么敬你一斗。”
蓝衣汉子浓眉一挑,冲口而出道:“李某?莫不是枪挑东南?”
那人冷笑道:“不错,老子就是李南天。”
李千只觉这名字耳熟,好似在那里听过。却听李南天又说道:“神人,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妇人能生出儿子,丈夫能养出闺女,天者清虚,却有日月之实;地者沉浊,却有空谷之虚。万物自相矛盾,为何不能有百年新封之酒,万古杀人之枪?”
这数语奇突,蓝衣汉子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惑,这一瞬,气势现出破绽。李南天等的就是此时,枪缨抡圆,枪尖急吐,赫赫骄阳腾空,直锁蓝衣汉子的咽喉。蓝衣汉子略向后缩,单刀上挑,刀脊磕中枪尖,嗡然声响,“噔噔噔”两人各自挫退三步。李南天一扫狂态,瞧了瞧手中金枪,又望着蓝衫汉子,点头说道:“好刀法。示之以弱,击之以强。”
蓝衣汉子那一丝疑惑竟然是伪装出来的,若非李南天留了后招,势必被他挑开金枪,单刀直入。蓝衣汉子心叫可惜,笑道:“阁下也知兵法?”
李南天冷笑说道:“略知一二。”忽地“噔噔噔”踏上三步,每一步均是气势慑人。蓝衣汉子冷冷盯着枪尖,横刀于胸,双足与大地相融。一刹那,李南天扬声怪啸,金枪一晃,有如乱莺出巢。蓝衣汉子直待枪到胸前,方才挥刀横劈,“嗡”,刀枪交击,光影散乱,两人各逞本事,斗成一团。两人出手奇快,李千起初看不清楚,可是时间一久,隐隐瞧出一些门道。
李南天的枪法看似繁花乱锦,其实神气坚凝,余势绵绵不尽。蓝衣汉子的单刀变化较少,刀光几被枪影掩盖,可是每出一刀,决无多余,总能千钧一发,破去对手枪式。
斗了几个回合,天空地下为之色变,就看山丘之上人影一乱,李南天骤喝一声,枪影全无,金枪挑开单刀,直奔那蓝衣汉子胸口。胜负将分,蓝衣汉子不挡不避,忽然是丢开来自己的魂兵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