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饭局(1 / 1)

是夜,城东酒楼,二楼雅舍齐聚百余商贾,在厅堂会面客套之后,很快分出了泾渭局面,酒楼主家也不敢怠慢,以屏风隔之,分作三席。左席为本地土豪,居中为盐贾,右席为海商,这也充分说明了三方人马的贵贱。半个时辰左右,全绩登楼,喧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待王居安介绍了全绩身份后,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拜见安抚使。”“诸位请坐,今日邀约诸位,只做闲谈认识,诸位不必拘束。”“多谢安抚使。”是官大一级,更何况是商人,在座诸人只会感觉荣幸。“都坐吧。”全绩示意众人安坐,王居安则领着他认识了几家的行首人物,众行首纷纷美言相赞,称全绩年少有为,日后必当封侯拜相。许久,全绩落坐中席,举杯说道:“唉!众位也知全某此行福建的目的,但说实话全某很心寒,本以为闽人好学知义,皆是朝廷门楣。”“安抚使莫要心伤,福建地广,有二三不义之徒也是常事,但我等皆知忠义二字,也知自身起家全赖朝廷扶持,朝廷若有驱使,我等万死不辞。”新官上任刮民脂是惯例,这些商人也懂得孝敬,话说的漂亮,他们对些深有觉悟,无论出多少金银都不会皱眉,因为他们很明白一顿饱和顿顿饱之间的利弊。全绩笑而不语,众豪商立即头生冷汗,看来自己是会错意了。“安抚使,方才小人酒后失言,我等也辱于与无义之徒为伍,定以此为戒,日后时常自省,绝不坑害百姓,绝不行龌龊勾当。”商人立世靠一张嘴,见者不同,言论不同。“诸位也知士农工商一词吧!何为士?心怀家国天下,文通经史,大公无私,竹节端人方为士。何为农?本以勤于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以米粮活天下之人为农。何为工?作业于市坊之间,精于手艺,身怀绝技,进能为家国献力,退能养家糊口者为工。何为商?天下熙熙逐利而往,居奇货以售千金,知变通以谋财进,纳赋于国,诚信为本,质量为上者为商。但这句话到福建就变了味,士为贪官污吏,民为懒汉刁徒,工为街坊地痞,而这商……哼!重农抑商之策是历代国本,唯我大宋兴朝以来惠利商众,才有了尔等今日之场面,尔等以为对否?”全绩昨已接到宋慈来信,泉州商贾以福州商人马首是瞻,且福建其余诸州也是如此,想整治盐务就要好好治一治这福州商人。“安抚使所言极是,不过我等才浅智愚,不知朝廷旨意,望安抚使明示。”众商个个鬼精,家家自诩耕读传家,到此刻却打起了马虎。“简单,日后福建的盐务除去辖地原则,就近取盐,如何?”全绩直言摆明,说实话他倒希望有人领头反抗一下,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给安抚司衙门捞一些军资军粮。此语一出,盐商一席坐不住了,全绩这话就是让他们舍弃南剑、汀、邵武、建宁四州府的官盐买卖,这是他们万般不能接受。“安抚使,汀州地远,广南输盐尚可,但南剑、邵武、建宁三地与福州比邻,自古都用的是福州盐啊。”一盐商叫屈道。“笑话,福建只有福州一处盐场吗?泉、漳、兴化三地盐不可用?反正尔等日日哄抬官盐价格,以后让福州人吃千金盐便可。”全绩如此态度已算极好,常言道官逼民反,但没有其中助力,但凡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民岂会反?而这晏彪之乱的根源就是福建这混乱的盐市,这些福州盐商手头上无形中都沾着血。“安抚使您看这样如何:我等从朝廷盐场取盐,以低于市场三成的价钱供着四州三年,让百姓家家可买盐,可食盐,另外今岁福州城百姓的五成盐税由我们交纳。但求安抚使莫弃福州盐。”为首盐商说了软话,盐这东西只有披上了官衣才值钱,若是没了三州盐市,但凭私盐成不了气候,而且风险极大,所以盐商们都愿意割肉。“那三年以后呢?”全绩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盐务进行实践才能颁布合适的法令,三年时间足矣。“平价买卖,若有人坏这规矩,不必官府出手,我等定让他一粒盐也卖不出去。”为首盐商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其实他心中也在期许这三年拖延期,只要过了这三年换了新知州,届时全绩也不在福建了,那么事情就好办了。“行,那本将就再信你们一次,三日之内本将离开福州,届时要看到结果。”不怕各怀心思,只要能求同,还怕官府治不了商人吗?“安抚使只管放心。”盐务之事说罢,全绩又唤来海商为首者议事。“拜见全帅。”刘景仁,年五十有二,年轻时是港口劳力,跟着自家船长出了几趟海,攒了些本钱,自雇船只开始走货,短短十年起势,运气斐然,为人精明。“起来吧,刘员外,本将有一事要托福州海商,下月初本将要征调大量船只出海,不知刘员外可否方便?”“方便方便,别的事不好说,但全帅若要用船,福州有的是,不知全帅要出海作甚?”海商是来钱最快的门路,也是暴发户的象征,故而他们的地位也最低下,攀附权贵也是他们最乐意做的事情。“刘员外可去过琉球?”全绩颇有兴趣的问道。“路过几次,并未登岛,全帅是想?”刘景仁心思一震,心叹怕是要商船军用了。“不错,琉球一岛地广人稀,物质丰厚,若是不用岂不可惜?”全绩推了北境战事来福州,最终目的就是琉球岛,这个前沿岛是大宋向海生辉的跳板,无论从战略,还是从物资采取,全绩都铁了心要在琉球岛上建城,开发这已经发现了上千年的世外之地:“怎么?刘员外似乎有所顾虑?”“不敢不敢,一切听从全帅安排,莫说是个琉球,大食也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