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日,各军相继离去,全绩将心思放在政务处理上。湖州是京畿之府,与太湖一道是临安的北屏,有辅京之称,且大宋南渡,大数手工业者、匠人、商贾聚居此地,宋朝皇帝也喜欢把亲眷分赏在湖州,一便路程,二好监管。一日,湖州府衙。全绩坐高堂,下列胡成、杜杲、余玠、刘整等一众文武。“诸位,湖州新定,朝廷还未委派知州,暂由绩主理事务,绩入湖州虽已半载,但极少过问政事,济民施粥也是打着铺张浪费的旗子,而今需静下心来,谋些实事。”“通判,州府各类卷宗下官已在加紧整理,三日内必送至案前。”通判通常是以低阶职官行监察高阶事,充为皇帝耳目,而全绩的职官远高于在场众人,做个知州都绰绰有余。“好,杜将军,忠义军近日情况如何?”全绩这一段时间虽然在恶补兵法,但依旧是懵懂状态,不敢随意发号施令,故而把军务托给了职衔最高的杜杲。“军中日常训练无碍,各将也表臣服,但若想真正掌管此军尚需些时日,不可操之过急,另外杨妙真之事,还需全帅亲自出马。”无论是杜杲,还是余玠、刘整都知道摆平忠义军的关键在于杨妙真,而杨妙真只愿与全绩交涉,对于其他将领爱搭不理,杜杲即便有心,也说不上话。“嗯,此人本将会处置。”全帅二字对现在的全绩来说过于沉重了,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但赵昀可没想过此事,还在不断的给全绩身上添加重任,若非全绩上奏的早,这湖州知州恐怕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行了,今日便到这儿吧,尔等回去各司其职,莫要懈怠。”“是,全帅。”两日后,汪沁和吴潜抵达乌程,全绩亲自在城门处迎接,引二人入了州府内堂。初落座,汪沁为吴潜、全绩斟茶,顺便介绍吴潜:“夫君,这位是世叔吴潜,宁国宣城人。”全绩闻言立即起身向吴潜行礼:“绩拜见世叔,拙荆这几月在吴家添麻烦。”“全通判不必多礼,汪老知府与家父是官场至交,当年家父落寞,多赖汪世叔接济,如今的举手之劳难还汪世叔万分之一的恩情。”昔年,吴柔胜受庆元党案的牵连被贬,生活贫苦,汪纲赠银以周全吴家,两家自此结下深厚的友谊,吴柔胜后来被启用,家境逐渐向好,也会时常送一些书籍给汪纲,来往更加密切。“吴世叔请用茶。”全绩之所以如此恭敬,可不只是两家私交,更是对吴潜这为未来的名相。“全通判……”“世叔见外了,唤某冶功便可。”“冶功这次立了大功呀,只可惜你做错了一件事。”吴潜对全绩的功勋一带而过,只愿谈其过失。“请世叔指教,绩洗耳恭听。”全绩面无异色,恭身静立。吴潜见状微微点头:“看来你不是因为傲慢而生一时气愤,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对吗?”全绩已经听懂了吴潜在说什么,听其质疑的口气很明显吴潜就是赵葵口中的名士清流,继全绩道:“世叔近年为吴公守孝,有许多事尚不知晓吧,世叔可知当今官家的生母姓什么?”“自是姓……”吴潜说到此处立即停顿,双目微张,心中恍然大悟,有了这层关系,全绩所做的一切就顺理成章了。“不错,官家在未发迹之前,在绩家中住了一十六年,绩与官家是至亲兄弟。绩以吏入仕,靠的就是沂王府幕僚的身份。”全绩对赵竑是心中有愧,但就算没有赵葵强硬行事,全绩多半也会暗行此举,这骂名背了就背了。“君子立世有度,以仁为根,以义为本,湖州的事潜虽然不清楚细况,但李全能够南下,只怕也有他的一份功劳。”吴潜善谋,只需粗略一思便可理清前后因果。“世叔所言甚是,不过绩以为仁义二字当以家国先,以个人后,如今天下风云动荡,朝廷经不起几次霅川之变,在国家大义之下绩要尽可能排除不稳定之事,让官家一心勤政,不做二思。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也是这个道理吧。”“好一个忠君之事,好一个天下仁义,那潜也就不多说了,待冶功你所说的话实现了再谈,言易行难啊!告辞。”吴潜神情略显不喜,观念不同,自然话不投机。“世叔慢走。”全绩将吴潜送到府门,看着他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至于信不信是吴潜的事。继,全绩折返内院,与汪沁说些私语,道一道久别重逢的相思之苦。一个时辰后,饭桌前。“夫君,吴世叔就这般走了,会不会显得我等有些无礼,有失招待?”汪沁为全绩边夹菜边说道。“人家要走,我们也拦不住,慢慢来吧,以后会有改观的。”全绩取碗为汪沁盛汤:“沁儿,等你休息一天后,明天宅院吧,住在衙中不是事。”“好,话说回来夫君有银钱吗?”汪沁清楚全绩是个什么脾气,遇公事自掏腰包不计其数,他可攒不下什么丰厚的家底。“哼,竟敢小瞧为夫,官家这次的赏赐可不少,一个宅子不在话下。”“不是小瞧,而是你我夫妻自知,我家夫君啊,可是要当相公的人。”许一人,只一情,祈其愿,终不悔。“沁儿真的信?”“一直如是。”全绩闻言大笑,汪沁的话让他倍受鼓舞。“夫君。”汪沁突然间变得羞涩起来,姿态扭捏,有话不敢言。“怎么了?”全绩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下碗筷。“三姐问……问我们……什么时候要……”汪沁词语含糊不清。“三姐一天的事情真多。”全绩一副不太情愿的表情,而后突然抬手搂住汪沁的腰身,在其耳旁低语:“有没有想为夫呀?”“没有。”汪沁别过头去,小声说道。“是吗?”……
第五十章 重逢(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