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西沉，慕清趴在栏杆上，满头青丝垂落在肩上，清亮的水眸中倒映着一轮缺月，她拿起小几上的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滚落，后背已经湿透，她没让叶惜文打扇。

“惜文。”

“奴婢在。”叶惜文应声。

“我想吃长寿面，你去为我煮一碗。”慕清依旧是趴在栏杆上，她有些醉了，眼睛看人都是朦胧的。

叶惜文抬头，长寿面？

她意识到，今日是慕清的生辰，没有一个人记得，若是郡主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叶惜文低下头，她的眼睛也朦胧了，她只觉得鼻头发酸：“是。”

她退下，亲自去厨房，和面，醒面，拉面，这都是叶惜文亲手在做，她做好时，端到慕清面前，却发现，慕清早已喝醉。

叶惜文轻轻唤了两声，慕清已经醉倒。

叶惜文放下面碗，跪在慕清面前，拨开她的乱发，这是有多难过，郡主在她眼前，从未失态过，今天是第一次，她只是醉了，可叶惜文能看出来，她心里有泪。

她再次轻声呼唤慕清，她知道，生辰这一天，一年只有一回，来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陪在慕清身边，她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记住慕清的生辰了，或许，来年慕清不说，这一天也就过去了。

慕清觉得恼人，她完全醉了，挥了挥手，打开那恼人的手，她换了个姿势，继续去睡。

“郡主。”叶惜文没有法子了，猛地摇晃慕清，总算把慕清从睡梦中摇醒。

“干什么？”慕清恼了，她正睡得香呢。

“郡主，长寿面好了。”叶惜文起身去把那碗长寿面端来。

慕清打了个酒嗝，她的眼睛朦朦胧胧的，看东西都不太真切，当听到长寿面的时候，她才想起，今天是她的生辰，她才喝了一两清酒，便已不胜酒力，但这酒也醒的快。

慕清看清了，那双手捧着的，是一碗长寿面，里面什么也没有放，只一碗清汤，一根面。

慕清晃晃悠悠的走到桌子前坐下，她无力，支撑着头，眼睛半闭着，她的意识是清醒的，可是，她的身体有些不清醒。

“放下，放到正中央。”慕清又打了一个酒嗝。

“郡主，面该凉了。”要不是叶惜文提醒，慕清就打算看着这碗面到天亮了。

慕清拿起筷子，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她抬起醉眼，眨了眨，把那困倦赶跑：“惜文，你说，长寿面该怎么吃呢？”

叶惜文低下头，她卷起袖子，偷偷的擦了擦眼角。

慕清看着她的动作，抓着她的手，大笑，十分失态：“你哭了？惜文，你哭什么啊？好丑，嗝。”

慕清又打了一个酒嗝，她抓起筷子，说：“听说，吃长寿面不能咬断的，是不是？惜文。”

叶惜文抬头，她笑了笑，她心中暗骂自己，哭什么哭，好好的日子，哭什么？

“回郡主，是可以咬断的。”叶惜文说。

“你也没过过生辰吧？小时候，红月嬷嬷照顾我去了，你没有母亲，也很苦吧，你也没人关心吧。”慕清突然说，她晃晃悠悠的，拿了一只筷子给叶惜文：“这面，我分你一半，今天，我们一起过生辰。”

慕清这句话，叶惜文再也绷不住了，她一把抱住慕清：“郡主，呜呜。”

“都说了，今天是好日子，不许哭。”慕清把叶惜文推开，胡乱的抹了一把叶惜文的脸，她醉意朦胧：“不许哭。”

看着慕清的样子，晃晃悠悠的，仪态全无，叶惜文笑了：“好，奴婢谢郡主赏。”

慕清拿着筷子，她把碗推到桌子中央，看着叶惜文，她说：“惜文，你要祝我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朝，岁岁平安。”

叶惜文听着，她的嘴角抽动，但还是努力维持笑的模样，她说：“祝郡主年年有今朝，岁岁平安。”

慕清笑了，她拿着叶惜文递来的筷子，吃了大大一口长寿面，然后，她看着叶惜文笑，那面把她的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像一只小青蛙。

她把面推到叶惜文面前，筷子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