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柴宗训猜透了她的心思，皇后李纯妍只好暂时作罢，不再开口，交由他来决断。</P>
当年之事，晋阳确实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可也不能因此而置大周的利益不顾。</P>
眼下，东女国早已成为扶桑洲与大周之间的贸易中转站，有不少原材料都是在此处加工之后，再运往大周。</P>
此外，大周东部战区与海军两股力量在东女国境内布置的军事据点，已成为大周不可或缺的军事战略支柱，使得大周海军可以自由往来大洋东西两岸。</P>
柴宗训之所以执意拿下南洋，就是为了将大周海军的战略前置，再进一步将大周的影响力扩展到更西的地方。</P>
如此，东女国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正位于大周对外战略支撑的重要一环。这就代表东女国内的一切必须平稳，尤其是这国君之位，更要平稳过渡。</P>
数日后，柴宗训直接在朝会上提起此事，内阁与枢密院皆猜到了晋阳送来的信中，绝非仅让柴宗训定下东女国君继任者这么简单。</P>
想必其中，定有什么不可宣之于口的秘密，令柴宗训急于定下人选。</P>
“陛下，当初在东女国建国之时，您就已经言明，非大周天子之女不可承继国君之位。如今，唯有李贵妃所出的朝阳公主，可堪为东女国储君人选。”</P>
出列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永德。</P>
晋阳会有此请，张永德貌似并不感到意外，可能他自己也从张文蔚的家书中，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P>
晋阳公主是君，张永德是臣。若按辈分，晋阳公主也得喊张永德一声祖父，此事由他来加一把火，最合适不过。</P>
张永德出列之后，一旁的女阁成员皆以晋阳公主尚且年轻，子嗣可不必急在一时之类的话，试图将这个话题蒙混过去。</P>
柴宗训一听便知，她们八成是得了皇后李纯妍的懿旨，阻挠柴宗训定下人选。</P>
皇后李纯妍笃定，柴宗训绝不会朝会上戳破晋阳不孕一事，揭晋阳的短。</P>
再说，晋阳怎么说也是柴宗训之长女，自幼得宠，他也不忍心道破此事。</P>
可皇后李纯妍很明显看轻了柴宗训，他作为大周天子，考虑得自然更加全面。</P>
“诸位所说的皆有理，但朕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晋阳确实年轻，但请旨让朕替她定下继任者，也是晋阳自己的意思，朕不好拂了她的意。”</P>
最终，柴宗训下旨，即日起，将朝阳定为东女国君之位排名第二的继任者。</P>
若是出现了排名第一的继任者，自然就由此人来担当东女国君之位。</P>
不过若是这个排名第一的继任者一直没有出现，那么朝阳就是那个当之无愧的国君人选。</P>
柴宗训的做法，打了皇后李纯妍一个措手不及。</P>
大周朝臣一听，皆认为柴宗训的法子再好不过，如此一来即使日后晋阳诞下子嗣，也不会影响那孩子承继国君之位的资格。</P>
听罢，女阁也只好点头同意，不再坚持。</P>
此事过后，柴宗训顿感女阁中人皆已被皇后李纯妍把控，已然偏离了他当初设立女阁之时的初衷。</P>
思及此，柴宗训便着手开始准备，替换女阁中人，将其改为天子直属，借此机会削弱皇后李纯妍手中权力。</P>
不过此事宜缓不宜急，万一操之过急，反而容易适得其反。</P>
朝会散会，一时之间最难接受这个事实的人，正是朝阳。</P>
“东女国君？”</P>
朝阳刚刚散学归来，便听李云烟提及此事。</P>
为了尽快让朝阳了解东女国，日后她还必须学习《东女游记》等有关东女国的书籍，为继任国君之位做准备。</P>
“怎么会是我呢？大姐姐的孩子才应当最有资格，去继承她的国君之位！”</P>
“陛下圣旨已下，你当我舍得让你怨远赴东女国？”</P>
李云烟虽未开口，但心里仍是有些埋怨柴宗训。</P>
此事柴宗训根本没有与她商量半句，便在朝会之上匆忙定下了，压根没有给李云烟母女俩说“不”的权利。</P>
朝阳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她日后要成为东女国君这一事实。</P>
“你也不必过于担忧，你父皇说了，你只是排名第二的继任者，若日后晋阳生下了女儿，你也就不必去了。”</P>
“真的吗？！那女儿就天天祈祷大姐姐早日……”</P>
李云烟看着一会喜一会悲的朝阳，宠溺地摇了摇头，这丫头哪有半分国君的样子，她也觉得这事八成不可能成真。</P>
当晚，柴宗训驾临睿思殿，当面与李云烟说起此事。</P>
经过白日里的思考，李云烟此时对柴宗训的怨言，已经没有那么多了。</P>
“陛下若是觉得朝阳能担当此任，臣妾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凭天意而已。”</P>
柴宗训清楚，李云烟还寄希望于晋阳能够诞育子嗣，只有他自己知道，朝阳说是排名第二的继任者，实际上已是板上钉钉了。</P>
“朕信你一定会将朝阳，教养成一位勤政爱民的明君。”</P>
当晚柴宗训宿在睿思殿的消息，传至坤宁殿后，皇后李纯妍第一次对殿内的瓷器动了手。</P>
看着满地的狼藉，皇后李纯妍自问，正位中宫多年她皆以大周为先，以陛下为先，为何如今连一个东女国君之位，都不得不硬生生地让了出去。</P>
李纯妍不知，在晋阳看来，不论是朝阳，亦或是太子元明之女，与晋阳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P>
最终由谁承继东女国君之位，晋阳都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国君之位一定得紧紧地握在大周手里。</P>
将近十年担当东女国君的经历，已经让晋阳蜕变成了一位真正的国君，她所看到的东西，远远不止一个国君之位，而是大周长远的利益。</P>
“这个月太子妃的信送来了吗？”</P>
“回……圣人，还未……”</P>
一旁的宫人也是第一次见皇后李纯妍失了理智，回话时嘴里不由地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