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月21日,傍晚,张家界。
汽车陷在被白雪完全覆盖的道路上,然而我与夏尔却因为车外的狂风暴雪而束手无策。最初决定耐心在汽车里等待暴风雪结束的计划随着汽车耗尽了最后一滴燃油而流产。在没有暖气的情况下车内的空气会随着外部的气温迅速冷却到冰点,而在那样的情况下想要从这场暴风雪中幸存的可能性非常低。
“没办法,只能主动离开汽车在风雪之中徒步前往玛尔法的住所求助了。”虽然说如果衣服穿厚一点或许能够熬过去,但是因为准备的匆忙,我与夏尔却并没有带上足以抵御严寒的厚重衣物:“夏尔,你能够把衣服借给我吗?那样的话我可以走到玛尔法的房屋那里求助,这样一来我们就都能得救了。”
“还是让我去吧,在外面行走比起在汽车里挨冻更容易发生危险。你身负重任必须要活下去,外出求救的任务请交给我。”夏尔不仅拒绝了我的请求,她在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递给了我以后便拉动了车门把手。车门打开一瞬间所吹进来的寒风让我无法看见车内的状况,随着夏尔将车门关上,她便消失在了车窗外的暴风雪之中,无论如何也无法再一次看见。
随着暖气的失效,车内温度急剧下降。在夏尔离开了汽车以后不久,我便无法维持自己的意识而倒在座位上闭上了自己的双眼昏迷了过去。
。。。
1月22日,早晨。
当我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深棕色原木所搭建的屋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强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我的双眼之中使得自己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当我费尽力气从床上坐起来以后,我看见了从壁炉之中发出的熊熊火焰。
看来我已经被玛尔法所救助,但是不知为何现在屋子里却没有一个人影。朝着摆放在床头柜的闹钟看去,现在时间是早上八点过头。按理来说病号应该被时时刻刻得照顾着,可是无论是玛尔法还是夏尔却都不知所踪。
继续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他人的帮助不是我的作风,更何况我还不是特别饥饿。走下了这张简陋的木床以后我便来到了大门前打算外出查看一下情况,然而正当我拖着沉重的身躯试图伸手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它却自己转动了起来。
“原来你已经醒了吗?我还以为你会再睡一小会呢。”出现在我面前的是身上披着老虎皮的玛尔法,她一手拿着猎枪另一只手提着两只还在滴着血的野兔:“肚子饿了吧,我马上给你做点吃的。”
“夏尔她人现在在哪里?”既然玛尔法是独自一人出去打猎,那么夏尔又是独自一人去干什么了:“我之所以能够得救,是因为她主动找到了你并且向你求救了吧?”
“夏尔?你是说那个小旦的克隆人吗。”本来应该知道夏尔行踪的玛尔法却露出了一副一无所知的表情:“早上雪停了以后我就发现你停在距离屋子门口大约五十米的汽车。但是在车里我只找到了你一个人,没有看见你的那个同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撇开了玛尔法打开了小木屋的门朝着外面的道路看去,黑色的越野车竟然出现在了我们前往玛尔法住所反方向的不远处。难道说是因为夜间能见度太低,我们在已经抵达了玛尔法住所的情况下又继续前进了一段距离并且在那里陷入雪地动弹不得的吗。然而因为那时的我与夏尔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她在下车打算寻找救援的时候一定是朝着道路的前方行进了。
虽然说现在的天空充满着温暖的阳光,然而一声雷鸣却在我的内心之中响起。没有任何的犹豫,我完全忘却了自己的疲惫与饥饿直接冲出了小屋朝着停在不远处的越野车冲了过去。在暴风雪里失踪的夏尔现在或许正倒在某片雪地里奄奄一息地等待着救援,身为同伴的我怎么能够在夏尔尚未脱离危险的情况下独自一人悠哉地在暖和的木屋里吃兔肉呢。
我直接来到了停在离小木屋不远处的越野车前查看情况,尽管晚上的雪下得很大,然而万幸的是夏尔所留下的脚印并没有被新的积雪完全覆盖。顺着她留下的脚印摸索,这串一直沿公路下行的方向印证了我最坏的猜想。
尽管双腿已经开始因为寒冷的天气而发起抖,然而这点困难休想成为阻止我寻找夏尔的理由。顺着脚印继续前进,我发现了一个比起脚印略大的雪印。虽然曾经摔到一次,但是在这以后继续向着山脊延伸的脚印意味着夏尔似乎在摔到以后便立刻便爬了起来继续前进。雪地上脚印的距离在这之后变得密集起来,看样子当夏尔再一次爬起来以后,她所迈出的每一个步伐都因为体力的衰竭而渐渐地缩小了距离。似乎是察觉到自己已经无法坚持下去,她改变了自己的行进方向开始朝着公路旁边的森林走了过去。沿着玛尔法所留下的脚印一直走到了山林深处,最终她的脚印消失在了一个从外面看去黑漆漆的洞穴口。
“小心点,这种山洞一般都是有危险野兽居住的地方。如果把它们从冬眠中吵醒的话我们也会面临巨大的危险。”在我打算进入山洞的时候,玛尔法挡在了我的跟前。她打开了手电筒朝着山洞之中观察了情况便举起了手中的猎枪先于我进入了洞穴:“不过救人要紧,虽然危险,我们也不能就因为这点问题而随意放弃。”
和玛尔法所预料的一样,洞穴的深处气温越来越暖和,一股子动物所留下的骚臭味开始弥漫在这片空间之中。跟随着玛尔法的手电照射的方向看去,在洞穴的最深处我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夏尔,以及一只睡得正香的小黑熊。
“运气还真不错,在她进入洞穴的时候直到现在都没有大熊进入。”看见躺在地上的夏尔均匀地呼吸着,我也就放下了心来:“不过既然是冬眠,为什么洞穴之中却没有母亲的身影呢?”
话说回来,夏尔身为只要没有突破极限就不可能崩溃的人。在雪中倒下以后她真的会有再次起身行动的可能性吗?母熊因为察觉到了外部的动静而醒来,将夏尔拖进洞穴之中。这样一来,倒地之后行走的脚印立刻变得密集起来以及为什么本来晕倒以后,不会再一次苏醒的夏尔会继续行动也就都说得通了。然而既然如此,这也就意味着那头正在外面活动的母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我与玛尔法的背后。
“别管那么多了,赶紧带着你的伙伴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吧。”玛尔法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我背起了夏尔以后她便催促我立刻跟着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虽然说是把性命保住了,但是就这样走进有猛兽居住的洞穴实在是一个冒险的决定。”
呲呲——呲呲——
然而当我意识到了当下自己所处的状况时却已经为时已晚,随着指甲触碰石头而发出的响声从洞穴外侧传来,我意识到与猛兽的遭遇是一件无法避免的事情。出于本能我躲在了拿着猎枪的玛尔法身后,并且从口袋里拿出了自己的宝尼巴比安准备可能会恶化的事态。
“玛尔法,你有麻醉子弹之类能够不致命但是能够让野兽失去反抗能力的武器吗?”尽管对方对于我们而言有巨大的威胁,然而拯救了倒在雪地之中的夏尔正是这只大熊。面对同伴的救命恩人,我并不想让事态发展到最为糟糕的地步:“毕竟对方也是一只小熊的母亲,如果就这样用猎枪的话。。”
“在认为自己的幼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母熊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麻醉枪即便能够击中,要让这么大一只熊昏睡过去也是需要时间的。”玛尔法完全没有听取我的意见,她打开了猎枪的枪管往这挺两根枪管并排的散弹枪里塞入了子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人类与发狂的动物之间,没有什么好沟通的。”
玛尔法将自己的手电筒并在了猎枪上使得枪口所指的地方正好被手电照亮,在已经暴露了自己位置的情况下她朝着洞口外部走去。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之中摸索着前进的她仔细地摸索着洞穴之中的每一个角落以防止潜伏在暗处的黑熊的偷袭。
啪——
还没有等我明白状况,玛尔法就已经扣动了扳机将两发子弹中的一发射向了黑暗深处。随着充满痛苦的嚎叫传入耳中,我才意识到刚才玛尔法刚才的那一枪精准地击中了埋伏在黑暗之中打算偷袭我们的黑熊。
“黑熊已经受了重伤,它无法抵抗我们了。”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左前腿以及腹部被散弹所击中的这只黑熊正倒在血泊之中拼命地挣扎。因为已经达成了目的,我觉得现在应该是收手的时候了:“在把夏尔带回屋子以后再来这里为这头熊处理伤势吧,反正这个洞穴距离你住所也不是很远。。”
啪——
还没有等我把话说完,玛尔法就直接朝着那头黑熊开了第二枪。枪响之后,洞穴之中随即陷入了彻底的寂静,这一次玛尔法将散弹精准地打到了黑熊的大脑之中。随着血泊之中的黑熊耗尽最后一丝力气,这头巨大的猛兽最终丧命于玛尔法手中那把还冒着硝烟的杀器之下。
“失去一只脚的黑熊还剩下三只脚。如果不一枪毙命的话,我们最终会被它一掌拍死的命运就不会改变。”玛尔法打开了枪管弹出了剩下的弹壳,她从自己的腰包里又取出了一枚子弹。在将这枚子弹装填到了枪管之中后,她将枪口对准了在一旁尚未醒来的小熊仔:“失去了母亲的小熊在冬眠醒来以后是无法生存下去的,与其让它在醒来以后因为饥饿而死,还不如就这样由我果断地了结掉。”
明明已经杀掉母熊消除了危险,为什么还要做出这样欺人太甚的事情?杀死母熊已经是我的底线,当玛尔法将枪口对准了正在熟睡的小熊打算扣动扳机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宝尼巴比安对准了玛尔法并且拉动弓弦放出了在半秒之内就在弓弦上生成的弓箭。随着红色的光芒点亮山洞,飞速射出的箭矢击中了玛尔法正抬着枪管的左手臂。随着发出红色光芒的箭矢击中了玛尔法的手臂,突然的冲击以及疼痛使得她在扣动扳机的时候偏离的目标。而从枪管之中射出的子弹则因为玛尔法手臂突然的晃动而被打飞到了距离正在熟睡小熊不远处的石壁上,虽然巨大的声响将正在熟睡的熊崽惊醒,但万幸的是它并没有因为玛尔法的枪击而受到伤害。
“你疯了吗?!”玛尔法将火枪丢到了一边后捂住了自己正在流血的伤口,她的双眼之中充满了对于我的愤怒:“因为是你们都是小孩,我也没有指望你们能够为我做点什么。为了拯救你的同伴,我差点连自己的性命都差点搭了进去,难道这就是你对我所做一切的报答吗?”
“能够协助我找到夏尔的事情我对你表示感谢,然而这和你滥杀无辜是两码事。”虽然玛尔法第一次开枪实属无奈之举,但是在那之后直接将母熊打死还打算杀害小熊的行为是不必要而且违背道义的:“仅凭自己的主观意识就否认掉属于其他生命的未来,难道你就没有考虑过那只小熊的感受吗?”
“这只不过是区区一只动物的幼崽,远远不如人类的它即便能够成长壮大,其存在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没有任何的价值。别以为你这样的道德绑架能够对我起到任何效果,如果你想要让这只熊崽活下去就只剩有收养这一条路可以走。”愤怒的玛尔法松开了她受伤的手臂以后用右手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属于她的红钮黑卡,随着红色的光芒再一次照亮洞穴,一把刀刃尖闪烁着红色光芒的弯刀出现在了她的手中:“为了拯救这条生命可以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放箭,若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打算就这样把它留在山洞里自生自灭,我现在就可以依靠自己的右手做掉你这个表面圣母实则虚伪的家伙。”
玛尔法为我与她之间的关系留下了最后一条退路。如果说就这样将躲在山洞角落的黑熊崽弃之不顾直接离开,它的确无法独自依靠自己活过积雪融化以后的新春。若做出了那样的行为,我的行动和玛尔法的选择比起来对于这只熊崽会更加残忍。
在将夏尔交给了玛尔法以后,我轻轻地走到了那只小黑熊的跟前将这只瘦弱不堪的小动物从冰冷的地面上抱了起来。在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这只小熊的头以后,它因为害怕而抖动不停的身躯随着我的安抚而平静了下来。
“没想到这样简单的动作就已经获得了小动物的信任,看来你也并不是那种光是嘴上说说的人。”看见我将口头的言行付诸于行动,背着夏尔的玛尔法便收起了她的武器以后从自己的挎包里取出了用来包扎伤口的绷带开始处理起了自己手上的伤口:“如果你真的是一个善良的人,我觉得自己也没有白挨这一箭。”
。。。
“你叫洪锐金吗,看样子你是在我离开了管理局以后才参合到局内的人吧。”尽管自己的手臂曾经被箭矢射穿,然而她在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以后便开始使用起已经受伤的手臂开始活动。一边打听我的身份一边将兔肉倒进装满沸水的铁锅,她的行动看起来似乎一点都没有因为那到伤疤而受到影响:“夏尔虽然只是一个克隆人,但是作为一个独立的生命,她也一定会跟随着你一起在各种各样的人生挑战之中见见成长吧。”
“要让一个机器人拥有感情实在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呢。尽管相比起最初有了些许感情,然而现在的夏尔与货真价实的人类还是存在着不小的差距。虽然说有时候这样机械般的人格会带来好处,然而我却并不希望一直陪伴在自己身旁的同伴只是一个用齿轮做成人形的机械。”
“一直坚持下去的话事情总会发生改变,现在的世界是一片混乱无序之地。你我都是注定随时会与生死擦肩而过的人,与其去寻找自己并不能完全给予信任的依靠,还不如抓住眼前绝佳的机会自己亲手栽培一个。”玛尔法走到了床边,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还躺在床上休息的夏尔的额头:“过去我曾经有过寻找心灵依赖的想法,然而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这样自欺欺人,最终让我落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肉煮好了,想必你已经很饿了吧?”
房间里飘散着兔肉汤所散发出的香味。玛尔法用两只木碗盛满了香喷喷的汤汁以后,从放在灶台旁边的小玻璃瓶里抓出了深绿色的香草加进了热汤之中并端到了我和夏尔的跟前。这样细致的动作与言行,很难让我将现在的她与刚才在洞穴里的那个玛尔法联系起来。刚才的那个玛尔法与现在的这一个,真的是同一人吗?